我向着血池水底游去的时候,怀中一个布包掉了出来,从布包开始的血水渐渐变得透明,透明的部分扩散开来,一股馨香从布包里散发出来。
那是梧乐送给我的九霄玉露茶。
趁着水开始变得澄澈,我用力向下划水,迅速钻入枯骨丛中,伸进一只手在骨头堆里,抽出那根发光的木杖。
这是老土地神留下的枫灵杖,前任老土地是枫树修成的神,他把自己的真身做成拄着的拐杖,杖头镶嵌着谯明山一颗补天石。流光溢彩,灵力强大。枫爷爷在世的时候,就没有妖怪敢到我们这里来挑事儿。
果真是否极泰来,我从水中跃至那大虫背后,朝着他背部狠狠一击。
一道彩色孤光从木杖中勃发而出,没入大虫身体里,大虫狂暴扭动,发出悲鸣。
这可真是好东西,看我不把这寒碜玩意儿给揍结实了,让你丫挺的欺负我!
我第二杖正要打下去的时候,孟槐在空中抛出绳索,绳索变长变大,直接把那虫子死死勒住,大量的血水从虫子嘴里涌出来,虫子的体型不断变小,最后缩成掌心大小,被孟槐丢进布袋子里。
他朝着洞穴上方打了个响指,整个洞穴的夜明珠都亮了起来,把洞府照得富丽堂皇,奇峰怪石,光怪陆离,泉水重新变得清澈后,水中白骨嶙峋十分煞风景。
有这么当兄弟的么,早不来晚不来,牛逼都不让人装个囫囵圆,我在一边举着杖子空看着,就像个傻球一样,很尴尬!
好气!
“孟槐哥哥好帅!”明夜雪笑得两眼如弯月,高兴地拍手叫好,那只傻狗也跟着乐。
乐你们二大爷乐,他不来我也能收拾这破虫子!
“我说这大蚂蟥哪里去了,原来修炼成精后躲到这里来了。”孟槐把布袋子收好。
“这……是蚂蟥?”我有点无语。
蚂蟥和鼻涕虫,长得还真是一样埋汰,这恶心样儿也有一颗修仙的心,真是好励志好棒棒,好想一锅炖成汤!
“差不多有三百年了,我记得那时候小溪里就经常有鱼精跑来跟我说,有条巴掌大的蚂蟥横行霸道,我就给撵到城外阴沟里去了。谁料想,没过多久不见了,我以为饿死了。原来躲枫爷爷洞府里修炼,好家伙还挺会找地方!”孟槐拍了拍袋子,袋子里的蚂蟥精扭来扭去,把袋子拱出一个个包。
我撇撇嘴,说:“长成这样还有脸活,要不是你得拿去交差,我非把他拍扁了!”
“哎呀,糟了,里面还装了一只野猪怪,会不会被吸干!”孟槐一抖,发现袋子里动静小了很多。
他忙不迭把袋子打开,伸手去摸里头的情况,蚂蟥精立刻就吸上他的手臂,滋溜滋溜吸得不亦乐乎。
“孟槐哥哥,它在你受伤!”明夜雪尖叫出来。
祸斗那只傻狗冲着孟槐的手臂喷火,孟槐哪里受得了七蕴妖火,掐着袋子口迅速躲开火焰,我被火焰一燎,烫得眼睛五迷三道,半天睁不开。
“真烦人!”孟槐用肉乎乎的手去捏那蚂蟥精。
蚂蟥精拔嘴,迅速溜开换一个地方,等我看清楚的时候,孟槐东捏西挠,手臂上到处是伤口。
“起开,看我的!”我抄起枫灵杖,对准那恶心虫子敲过去。
“啪叽”这恶心玩意儿掉地上,扭动得极其剧烈,还发出尖锐的怪叫。
“再叫踩死你!”我作势要去踩,孟槐赶紧拉住我。
祸斗一吸气,想喷火的时候,被明夜雪捂住嘴巴,她摸着狗头哄道:“膏膏不生气啊,等孟槐哥哥处理,咱们不添乱!”
我低头一看,那蚂蟥精的尾部开始出血,一下子就染红了我们脚底下这片站着的地方。它已经从扭动变成甩动,孟槐感觉到它似乎不大对劲,便蹲下去看,也不怕再被它黏上吸血。
“你别啊,等会儿又一手伤口。”我想把孟槐拉起来,无奈这家伙忒胖,力有不逮。
蚂蟥精终于一使劲,甩出几个深褐色黄豆大小的东西,然后就奄奄一息,耷拉在地上。
“求求你们,不要杀我的孩子。”一个女声从蚂蟥体内传出。
“但你,杀了那么多人,得跟我走。”孟槐说。
“我没有杀人,这些尸骨是另一个妖怪所为。我以前只是吸一些鱼的血,没有害死过它们,现在吃点那个妖怪的残羹剩饭。我也要活的,我要把孩子生下来。”蚂蟥辩白道。
“另一个妖怪?什么妖怪?”孟槐问。
“我不知道它叫什么,他吃人,吃野兽,鲜血淋漓撕开来吃。他法力很强大,非常可怕,我没看见过它的样子,我眼睛看不见。”蚂蟥精害怕地说。
孟槐的眉头皱得像打结,用手轻轻捧起蚂蟥精和卵茧,举到眼前:“那你为什么要吃掉他们?”
“我以为他们要杀了我,我发誓我真的没有滥杀无辜。求求你放了我!”蚂蟥精苦苦哀求。
“我说了不算,你老老实实呆着,去了天刑台,听候孟涂大神发落。他公正严明,绝对不会冤枉你。你若无罪,自然就放了你。”孟涂一边说,一边用个小瓶子将蚂蟥精和她的卵茧装进去,塞上木塞,方才丢入布袋子里。
明夜雪柳眉倒竖,双手叉腰,严肃兮兮地说:“看来现在的情况,比我想象中要严峻。”
“有什么好严峻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不屑地说。
孟槐对我笑了笑,示意我嘴下留情,然后对明夜雪说:“祸斗的事,我已经禀报了孟涂大神。孟涂大神念及年幼,答应由你监护照顾,你须得好好教育它,若是出了纰漏,拿你是问。”
“耶!好棒!”刚才还在装大人严肃,现在秒变笑脸,抱起膏膏一个劲亲:“孟槐哥哥,谢谢你!”
“汪!”小祸斗好像也知道感恩似的,使劲舔舔孟槐的手背。
两个没良心的,白出生入死一场!
我把枫灵杖往腰带一插,朝着兄弟的胸口顶了一拳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你运气真好,找到枫爷爷的宝贝,还记得以前枫爷爷总拿这跟棍子敲我们屁股吗?”孟槐伸手,摸了摸上面发光的补天石。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我们调皮捣蛋的时候,都是枫爷爷收拾我们。可惜,老爷爷坐化的时候,我已经被炖成鱼汤,下了地府。都说人死如灯灭,其实人死不过是换个皮囊,重新再来。
神死,才是真如灯灭,永远消失在天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