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鹰在天空翱翔,不时地越过高耸的旗帜,斥候不断汇报着前面的消息,已经与冀州军队的斥候遭遇,只是双方都采取了克制的态度,最多也就是问问话,弄清楚对方是谁,冀州的斥候便回去报信了。
刘辩在获胜以后,留下郑泰、荀或、刘德然、曹洪驻守河内郡,大队人马已经开拔前往邺城;不过是采用了郭嘉的计策,郑玄、曹操、张飞、张郃等人带着步军在夜里先出发,刘辩、吴匡、牵招一行带着骑兵到第二天傍晚才走,营内的旗号一直没有改变,外人很难没有察觉。
在第三天下午,刘辩和郑玄两军才会合,此刻离安阳只有一百一十里路,官道上阳光明媚,没有并州的荒凉,也没有洛阳的紧张;路边的行人和田野的农夫,看见大军行进,没有丝毫的慌乱,只是平静地站到路边或者田埂上,注视着大军一路走过。
刘辩因为那个无双上将的网红潘凤,而熟悉韩馥让冀州的戏段,也幻想着不劳而获一回;停下来休息的时候,刘辩问众人:“有没有可能韩馥直接让出邺城?”
“这是必须的,天子驾临,韩馥要是闭城不迎接,那就是与董卓同罪。”曹操晓得这是撇清自己的机会,毫不犹豫地对昔日的小伙伴开火;郭嘉想了想说:“韩馥才能平庸,洛阳局势未明,皇上突然带兵而来,韩馥必然害怕恐惧,需要派一名能言善辩的人去劝说一下韩馥。”
郑玄说道:“我去。”
刘辩思考了一下说:“老师愿意就太好了,郭图,你和韩馥是老乡,一起前往;告诉韩馥,朕没有恶意,只是为了汉室,不得不以冀州为根据地,朕任命韩馥为右将军。”
右将军可以开府,刘辩的吃相也不算难看,郭图一看有立功的机会赶紧答应,郑玄笑着说:“这样最好,大家不伤和气,皇上似乎还有话?”
刘辩点头说:“冀州只有韩馥还不行,我想用张燕和麴义,张燕为镇北将军,麴义为征北将军。”
张燕其实在并州就和刘辩有联系,只是那时候刘辩还不能封官许愿,只能让卢植在某些方面照顾一下黑山军,现在刘辩自己当家做主,自然想收割一番。乐谦主动站出来:“我和张燕、黄龙士有旧,愿意前去招揽;至于麴义,微臣认为不用太急,等拿下邺城,冀州的官员肯定有能和麴义说上话的。”
张郃赞同说:“麴义对韩馥不满是人所皆知,皇上掌握了冀州,麴义一定欣然而来。”
刘辩一看荀或、郭嘉没有提出异议,立即拍板:“好,就按乐谦、张郃的意见办。”
郑玄、乐谦各自动身,刘辩等人往前面走了一天,离邺城不到五十里的地方,郑玄和冀州别驾闵纯已经来迎接刘辩;闵纯参见刘辩说:“袁绍已经派人来联系州牧大人,听说皇上到了,州牧大人喜不自禁,特地让我等来迎接皇上。”
闵纯可是敢和耿武一起刺杀袁绍的人,现在主动出迎,刘辩在确定这家伙没有恶意的情况下,自然要笼络一番,呵呵笑道:“朕知道韩馥和冀州各位忠心为国,袁绍在洛阳与董卓等逆贼周旋,也是希望能为朕整顿人马争取时间,两者不矛盾。”
闵纯听懂了,也放心了,连袁绍还在洛阳首鼠两端,刘辩都没有义愤填膺地发怒,还在为袁绍遮掩;在冀州,刘辩应该是真的只要这块地盘,不会翻脸不认人对付韩馥,最后让自己这些下面的人为难。
随着闵纯介绍,刘辩才知道,麴义已经开始蠢蠢欲动,韩馥不得不让赵浮、程涣带着一万人马前去震慑,邺城目前是骑都尉沮授统领人马,沮授和从事刘子惠、长史耿武、治中李历都在劝韩馥迎接刘辩,在这样的情况下,韩馥只能从善如流。
刘辩到达邺城,刘子惠、沮授等人已经带领一万大军出城迎接,刘辩对众人说:“这次董卓作乱,洛阳蒙难,朕前来邺城,就是要和众卿家一起兴复汉室,共安社稷。”
沮授昂首道:“皇上拥并冀之众,号令天下,威震河朔,必能收天下英雄,诛灭叛贼。”
刘子惠也慨然道:“皇上,河北百姓绝不会向叛贼低头,一定追随皇上打回洛阳;皇上,请进城。”
徐晃、张郃两部率先进城接管防守事务,刘辩等人才一起进城,韩馥在州牧府迎接刘辩,交上了冀州牧的大印;刘辩宣布自己的行宫就在州牧府,暂时由自己兼任冀州牧。
众人在议事厅坐下,刘辩宣布朝中大事暂时有司空杨奇、尚书令马日磾、车骑将军何苗、太常郑玄、右将军韩馥五人商议,平时马日磾负责处理日常公务;冀州的事务还是由原有的从事刘子惠、长史耿武、治中李历、别驾闵纯各负其责。
这个安排是荀或、马日磾等人商议的结果,让韩馥和冀州的官员放心不少,尤其是韩馥,刘辩等于是允许他开府,继续掌握一部分权力,算是兑现了许诺;韩馥立即当众说了几句表忠心的话,顺便声讨了董卓一番。
刘辩另外让刘子惠召回赵浮、程涣人马,决定在邺城重建北军五部,屯骑校尉赵浮、越骑校尉牵招、步兵校尉程涣、长水校尉张郃、射声校尉赵商;吴匡改任羽林中郎将,郝昭、王凌分别为羽林左右监。
得知刘辩已经派人去招揽张燕、麴义,刘子惠等人大喜,韩馥是倒吸一口凉气,难怪刘辩能在河内郡一挫董卓的锐气,刘辩手下确实是有能人;刘子惠问道:“皇上,假如张燕两部归降,是不是要攻打洛阳?”
荀或出面说道:“张燕未必能让黑山各部全部听话,听说青州黄巾军还要北上,皇上的意思是先解决黑山、青州的乱局再说。”
沮授点头说:“现在已经不是揣测了,青州的黄巾军正在向渤海郡、东郡进攻。”
刘辩不假思索地说:“擢升公孙瓒为镇东将军,把渤海郡交给公孙瓒,让公孙瓒南下抵挡渤海郡方向的黄巾军;东郡暂时不要管,我们要保证魏郡、赵郡、中山、常山、河间等地不受干扰。”
沮授一惊,刘辩的这个规划可是比自己原先的设想要宏大得多,唯一的不确定因素就是公孙瓒会不会接受这个镇东将军的职务;不过公孙瓒在幽州被幽州牧刘虞压制,刘辩又给了渤海郡一块肥肉,公孙瓒答应的可能性很大。
刘辩一旦真的成功,幽州、青州、兖州就是囊中之物,到了那时候,董卓就不得不退出洛阳;不管是谁想出来的,这个人的眼光比自己还要高明。刘子惠等人也放心了,刘辩能这样稳扎稳打,实际上已经立于不败之地;刘辩任命完所有人,就散了朝,功课就做了这么多,刘辩不想露出破绽。
只是等大部分人散去,司空荀爽、太尉马日磾、太常郑玄三人还是没走,刘子惠也在一边站着,刘辩纳闷:“还有事?你们总要考虑一下我的年纪吧?一个小孩子,不是什么都会的。”
荀爽不在意地笑道:“皇上,邺城已下,你应该弄几个人出来。”
弄几个人?刘辩一下子明白了,一拍脑门:“老师,田丰知道吗?”
马日磾立即就说:“我知道啊,原来做过侍御史,这家伙就住在邺城;不错,再说一个。”
再说一个?刘辩想了半天,才想起一个人,还不确定:“有一个叫审配的,不知道在不在冀州。”
刘子惠接过话去:“审配现在是邺城的门下督,这个人做事公正,只是不讨韩馥的欢心;皇上果然消息灵通,审配交给我了,我好歹和他有些香火情,能请的动他。”
只是审配来了,田丰打了刘辩的脸,拒绝了征辟;好在荀爽的长子荀表把徐庶母子送来,替刘辩挽回了一些面子。徐庶穿着一身道装,拜见刘辩说:“承蒙皇上厚爱,让荀家把老母接来享福,只是徐某一介浑人,恐怕误了皇上的大事。”
刘辩笑道:“徐庶,看来是你母亲逼你来的,你放心,强扭的瓜不甜,我不会逼你做什么,这样吧,你要是暂时不愿意替我出谋划策,就在车骑将军府担任长史,替我照顾一下我二舅何苗如何?”
徐庶很意外地望望刘辩,心里话我就摆一个架子,你就这样,原先所谓的求才难道是假的;不过徐庶无法说出口的就是,现在何苗在刘辩手下的位置最高,车骑将军长史的分量不低,没办法表示不满。徐庶面不改色地躬身:“遵旨。”
荀表掌管着荀家的生意,为人沉稳,一直等刘辩与徐庶说完才说:“舍妹荀采也来了,他想见见皇上。”
什么,荀爽的女儿想见自己,刘辩可是打听过荀爽的家庭情况,荀采比自己大三岁,还是寡妇;虽然大汉不在乎这个,刘辩也不在乎,但是荀采无缘无故地想见自己,刘辩就是用脚猜,也知道其中有蹊跷。
刘辩直接服软:“师兄,指点指点,师姐为什么想见我?”
荀表无奈地笑道:“我妹夫阴瑜半年前去世后,荀采担心被家中逼迫改嫁,所以自我防范非常很紧;但是皇上你明白的,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要是就这样孤苦一生,很悲催的,连我父亲都希望她换一种活法,只是怕她想不开寻死。好在荀采对你有好奇心,这次来邺城想见见你,皇上,摆脱,开导开导她。”
刘辩明白了,因为荀爽被自己弄来洛阳,家里没有人紧逼,荀采放松了警惕;只是寻死就够让人头疼的了,刘辩不安地说:“师兄,我们可说好了,我只是帮忙,不对结果负责,老师那边,你顶着。”
荀表忙说:“我父亲知道,要不然我也不敢带荀采来啊,父亲说,兴许只有皇上你才有办法开导荀采。”
刘辩傻眼了,荀家的子弟哪一个不是聪明绝顶,荀爽偏偏把难题留给自己;好吧,看在荀爽为了自己还留在洛阳城,刘辩认了。刘辩点头说道:“那就一起去吧,徐庶,别走,陪朕过去。”
徐庶呵呵一笑:“臣愿意效劳。”
刘辩见到荀采的时候,荀采正在哄女儿,眉头上有澹澹的忧虑;不过荀采的容貌倒是让刘辩吃了一惊,跟唐姬不相上下,比起班玉珊、蔡文姬那要强上一大截。荀采怀里的女孩倒是有点可爱,刘辩很自然地伸手说:“给我抱抱。”
“你,是……”荀采一时没反应过来,荀表轻声说:“这是皇上。”
好吧,荀采也是懂规矩的人,能让皇上抱自己的女儿,那可是说不完的荣耀;只是荀采不放心,刘辩看上去才多大啊。刘辩自己没觉得怎么,前世可是不止一次哄过小孩,更不要说抱一抱而已。
刘辩抱孩子的动作很娴熟,让荀采和侍女放下心来,刘辩哄了几声,小丫头就睡着了;刘辩把孩子交给侍女,问荀采:“起名字没有?”
荀采摇摇头:“阴家不愿意。”
“哦,那我给起个名字吧。”美色当前,刘辩一时技痒,拿出前世撩妹的劲头:“阴晓彤如何?”
平心而论,这个名字在大汉显得生僻,但荀采还是喜笑颜开地谢恩;没有别的,因为只有本族长辈、老师、权贵才能给孩子起名,阴家不愿意,实际上能起名字的人已经不多,而刘辩正好是其中一个,天子赐名,哪怕对男人来说,也是无上的荣耀,荀表也在一个劲地使眼色,荀采怎么可能挑剔。
荀采谢恩说:“全凭皇上做主。”
刘辩看了一眼荀表,又问荀采:“将来什么打算?”
荀采指了指孩子说:“我一定把她带大,师弟,你要是想说什么改嫁的话,别怪我翻脸。”
“不,不,不。”刘辩装作一副诚恳的样子说:“我的意思是,你的生活不能这么单调,光带孩子听上去是一种情怀,实际上总是有点不足的,你应该找一份工作,或者学点什么?”
荀采也是读过书的人,被刘辩一句话撩起了涟漪:“要不然,我给你做女官吧?只是这几年不方便,最起码要孩子能脱手。”
啊,我可没这个意思;看着一边荀或嘴角的笑意,刘辩忽然有了主意:“师姐,我给你介绍一个老师,你学医吧,不影响带孩子,将来做女官也没问题。”
荀表吓了一跳:“师弟,采药也很危险。”
走进来的荀或笑道:“不用采药,皇上都是安排专人采购药材,还有种药的药圃,郎中不需要去野外冒险;华佗的能力也不错,是皇上的好友,正在摸索医院那种模式,很有趣。”
一个郎中能成为皇帝的好友,在荀或那样无趣的人嘴里能说有趣,荀表兄妹立即听出其中的不一样,荀表问:“什么医院?”
刘辩就大致把医院的设想描述了一遍,荀采立即有了兴趣:“师弟,那我就去并州。”
“荀采,过了啊,要称呼皇上。”荀或终究是个无趣的人,刘辩都没在乎,他要维持上下的礼仪:“你不用去并州,邺城也会设立医院,马日磾已经写信给华佗,让华佗把并州的医院暂时交给他的弟子吴普,自己带着学员来邺城。”
看刘辩点头证明,荀表终于放下心来,暂时不用为荀采的事担忧了;况且刘辩既然开了头,后面就不会让刘辩脱了干系,父亲果然老辣。荀表朝荀或递了一个眼色,徐庶看得清清楚楚,笑着问:“荀表,感谢你把我带到邺城,一路上的照顾,有什么难言的事也可以和我说。”
荀或看刘辩转过头,笑道:“荀表在我们荀家的嫡子中,是唯一一个经商的人,也是荀家我们这一代生意上的负责人;皇上,荀表有一个理想,希望成为陶朱公那样的人物。”
“范蠡?”刘辩不由得重新打量荀表:“是范蠡?还是陶朱公?”
陶朱公就是战国时期帮助越王勾践灭了吴国的范蠡,只是做生意的人以陶朱公为榜样,纵横家以范蠡为偶像;荀表直接笑道:“皇上过奖了,我做不了范蠡,只做陶朱公;这次我带来了大批的铁匠、铜匠和木匠,要在邺城开设工坊,我不参与皇上的生意,但是希望能把打造器械的活交给我。”
荀表确实是个生意人,晓得哪些生意自己能做,哪些生意沾都不能沾;刘辩思索着说:“现在这部分的负责人是刘子敬,一个宗室的老人,他专攻技术,也需要一个擅长生意的人协助;荀表,我想听听你在这方面的想法。”
荀表颔首道:“我带来了一个人,叫稽仙悲,是个锻打铁器的高手,我想研制皇上说的那种连弩、神臂弓。”
荀表的想法当然没错,要是荀家的工坊能够研制出来这些武器,那么就能垄断这方面的生意,荀家在朝野的话语权也会因此水涨船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