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辩把麦芽糖放入嘴中,清香的甜味刺激着味蕾,是刘辩一直喜欢的口味;刘辩迟疑了一下说道:“我是感觉山长这个称呼不大好,医院,还是叫院长顺耳些;我是皇上,怎么可能去做院长,不要乱想了。”
华佗立即站起来:“那就这样说定了,院长;医院那边还有事,我走了。”
啊,来见自己就是为了这点小事?华佗唯恐刘辩反悔一样跑了,刘辩摇摇头,让人把戏志才和陈宫喊进来。陈宫面色凝重地进来,他可不认为刘辩是在晾着自己,他认为刘辩是还没拿定主意;陈宫在东郡等地有不少生意,对于商人的心理多少了解一些。
“陈宫,这么严肃不好,想见朕有什么事?”刘辩看见陈宫的长相,还是想起了小说中的宋江,豪气、聪明、低调都浮现在一张笑脸上;陈宫笑了笑说:“我是想和皇上谈一笔生意。”
陈宫的底气似乎很足,刘辩从善如流:“谈生意好啊,没有官场上那种尔虞我诈。”
陈宫懒得计较刘辩的虚伪,要是这样,你让杨亮喊臧洪来干什么,晋阳的大人物越来越多,有几个是商人?陈宫放低姿态说:“是南阳的铁矿,南阳一共有十一家铁矿,现在像卖的是邓家和蔡家;袁家的价格压得太低,两家都不愿松口,我认识邓家的邓济。”
“南阳太远。”刘辩很清楚,历史上袁术那家伙看重的就是南阳,现在袁家收购铁矿,有可能是未雨绸缪的一个动作;陈宫明知道这件事根本就不可能,还要一本正经说出来,是?
对了,是想暗度陈仓,陈宫想要通过铁矿的事引出袁家的龌龊计划,这说明陈宫实际知道得更多;刘辩瞬间拿定了主意:“如果你认为袁家做得不合理,有欺行霸市的行为,我可以写信提醒袁隗和袁术;不过,商人都是逐利的,袁家不会例外。”
让陈宫如此固执地来见刘辩,就是陈宫从张邈那里晓得了袁家开始布局,袁绍甚至建议张邈回去出任陈留太守;陈宫是想试探一下,刘辩到底是什么心思?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刘辩的回答让陈宫有些难受,刘辩这分明是怕了袁家,想要置身事外;陈宫皱了皱眉,沉默了片刻说道:“袁家正在把生意往南阳、汝南搬迁。”
肉菜来了,戏志才开心地笑道:“皇上,看来袁家也知道在洛阳做生意,是竞争不过我们的。”
“嗯,可以问问袁术。”
“好的,我等会就写信。”戏志才笑眯眯的回答让陈宫怒不可遏,戏志才在收复并州时表现出非凡的才智,就算刘辩看不出名堂,戏志才怎么会看不出来,这两个家伙是在装疯卖傻羞辱自己。
陈宫气得站起来:“皇上,你明白的……”
刘辩像是见鬼了一般,盯着陈宫,无奈地说:“不想绕圈子了?我见你,是对你抱有希望,还是谈谈你在东郡和陈留的生意吧,袁家的生意等我回了洛阳,再和袁术商量。”
东郡、陈留?陈宫缓过神来了,刘辩分明是打听到自己情况了,陈宫悻悻地坐下来:“皇上,我有一个当游侠的梦,可偏偏没有办法像张邈那样,我的心机太重,牵挂太多。在家乡的时候,我没有浪费任何一点时间,忙于公事,为朋友奔走,怎么说呢,有了一点影响力,我的生意就是建立在这些影响力上面。”
“断舍离,想要做另一个自己,就要断得,舍得,离得。”刘辩的口气有点大,但是戏志才和陈宫都没有不满,两人沉浸在断舍离这三个字上;过了很久,陈宫长叹一声:“皇上高明,我明白臧洪为什么走了,他还是希望你旗帜鲜明地回洛阳争权,而皇上决定继续妥协下去;说实话,我想做一番大事,惊天动地的大事。”
刘辩笑道:“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我要做的就是骑住大汉这头鹿,陈宫,你呢?”
陈宫的背后冷汗直淌,此刻,他真正体会到什么叫伴君如伴虎;陈宫站起来,朝刘辩拱手道:“皇上,我对汉室的忠诚苍天可鉴。”
这一点刘辩不怀疑,此刻,连奸雄曹操还是汉室的忠臣,陈宫这样的角色野心根本不知道在哪里,想的应该还是出人头地;刘辩给了陈宫一点希望:“我和袁术谈过以后,你把邓济叫到洛阳来,我会安排你去南阳担任盐铁官。”
“臣遵旨。”陈宫清楚,刘辩没有骗他,邓济到洛阳,就是刘辩要的投名状。
刘辩不能肯定袁家到底是想雄霸一方,还是学着张角黄天当立,偏偏这样的事轻易不能对外面说;此刻,刘辩才明白,自己这种屌丝出身的人,哪怕有着超人一等的知识和信息,对于人心的判断上,还是没有自信,文化沉淀真的是很重要。
想了一夜,没有头绪,并且睡不着,刘辩索性起了个早,在花园里迎着阳光做广播体操,顺便吸收紫外线;只是夜里的思绪赶不走,刘辩一边运动,一边还在琢磨袁家的想法。刘辩正在胡思乱想着,耳畔听到有人走近,回头看,原来是马日磾;刘辩殷勤地说:“马大人,在并州习惯吗?”
刘辩是没话找话说,大清早地马日磾来找自己肯定有事,只是刘辩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要是坏事的话,不听也罢;微微一笑,马日磾无视这种客套:“皇上,是你这阵子辛苦了,晋阳到底比不上洛阳。”
刘辩笑道:“挺好,对我的生意有帮助,我都住的不想走了。”
郝昭瞪着眼珠子看着刘辩,随后低头,识趣地跑得远远的;马日磾脸上带着笑,欣赏地看着远去的郝昭:“这小伙子不错,以后是个将才。”
“马大人,放松一些,早上的太阳对人体是最好的,对着太阳呼吸空气……”刘辩真的开始深呼吸,马日磾本身就是练气的高手,怎么会看不出刘辩的故作姿态;马日磾低声说了一句:“皇上说笑了,现在很多地方让人绝望,就算洛阳,也有种让人说不出的压抑。”
刘辩认真问道:“那你还让我回去、想叫我得忧郁症?”
“皇上,说笑嘛。”马日磾轻笑道:“忧郁症,是心病吧,那就要断舍离啊;我带来的礼物在河东郡,相传是吕不韦那时候开始留下的一个秘库。”
马日磾是来探刘辩的口风的,在荀爽面前,在郑玄面前,刘辩都似乎保持了一种让他都觉得有点让人不解的谨慎,和刘辩的年纪完全不相符合;马日磾要弄清楚,刘辩是没有准备好,还是无心合作?
马日磾只能用话来刺探,但刘辩心中跟明镜似的,郑玄这几个人都不是那种做事雷厉风行的人;纵观三国,包括荀爽在内,五个人的名气虽大,都是青史留名的传奇人物,但是不管面对董卓还是袁绍,都没有那种搏一搏的动作。之所以现在找到自己,就是看重了并州这边的实力。
这些名士用的最多的办法就是制衡,结果,董卓、袁绍、曹操、袁术这些人一个也制衡不了,最后把大汉制衡没了;刘辩都囔了一句说:“我不需要什么秘库,你看到的,我不缺钱;马大人,你可以把秘库打开,要是有什么稀世珍宝,我愿意收购,当然要是白送给我,绝不推辞。”
在刘辩看来,类似于战略眼光的东西,马日磾不具备,不是一个适合讨论未来的人;马日磾从刘辩的眼神中看到了答桉,刘辩可以毫不犹豫的相信何进,也可以相信自己这些人,可也仅仅就是相信。马日磾叹了一口气,说道:“皇上,大部分人的眼光不会比你看的更远,有时候担心也是难免的。”
马日磾虽然明白刘辩有可能是担心去河东那边会出意外,但是刘辩没有直接回绝,就说明还是有转机的。马日磾终究还是高人,看出了自己心中的念头,刘辩抬头看着天空,感受着紫外线的照射,缓慢地说:“所有的神兵利器,都比不上自己和民心。”
“啊!”不管是真是假,马日磾都不得不承认刘辩的话深刻,其中的滋味马日磾也是几经沉浮以后才领会;马日磾玩味地看了一眼刘辩,戏虐道:“训练皇上的人很了不起。”
刘辩不置可否地说道:“或许你认为我该放手一搏,可是你们最起码有五个人晓得这个消息,不安全。”
听到这里,马日磾有点了兴致,追问道:“是因为董卓?”
刘辩笑着摇头说:“差不多……董卓原本可以在夹缝中求生存,但他选择了一个最复杂的方式,甚至先帝在的时候不惜抗命;看上去很蠢,其实很高明。谁能保证,看似安全的状态下,没有隐藏着致命的危机?董卓的放手一搏,得到了不一样的收获,他一定会在这条路上走下去。”
马日磾面色严肃的站起来,刘辩没有说错,董卓已经不可能回头,那么刘辩进入河东,就不能按照原先的设想,依靠盖勋的大军保护,护匈奴军的战斗力在董卓的骑兵面前,怎么看都差了一筹。
马日磾匆匆地告辞离开,来到王越的小院,郑玄和王越正在喝酒,听完马日磾的话,郑玄澹澹地说道:“那我们只有放手一搏,不能让一个毛头小子笑话,直接告诉他,那个秘库里还有吕不韦死后放进去的东西,可以影响大汉的国运,上百年来,也只有刘辩可以赌一下,不能错过。”
“说了。”马日磾摇头说:“你们想想,刘辩不在乎权力,自己有钱,那些东西对他有什么用?”
郑玄无奈地站起来:“我和你一起去,把所有的实情告诉他。”
郑玄和马日磾找到刘辩的时候,刘辩正在吃早饭,羊肉面加一碗羊血羊肚汤;刘辩咽下嘴里的羊肚,问两人:“吃了没有?”
郑玄坐下说:“刚和王越喝了点酒,马大人是滴米未进,不如给我们一人也来一碗羊肉面,郝昭,你去和厨房说一声。”
郝昭一脸的不平,这几个家伙肯定又要说些见不得人的话,每到这时候就找一个理由把自己直走;刘辩忍不住笑了起来:“郝昭,去吧,心态放缓一点,能被郑玄指使的人并不多,日后说出去都是荣耀。”
郑玄望着郝昭的背影,轻声说:“马大人刚才兴许没有把话说透,我们确实需要皇上的帮忙,不,应该说,我们认为皇上能帮上忙。”
刘辩理解地点点头:“这才合理,否则马大人真的在乎我,就应该去把东西起出来送到我的面前,而不是要我去爬山涉险;我明白,你们支持我在目前只是一个交易,如果你们看到更合适的人选,随时随地会抛弃我。这个没关系,人与人相处,本身就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说吧,是一个怎样的难题?”
马日磾不得不承认郑玄比自己更懂人心,鼓掌道:“皇上真的是聪慧,是一道数学题,还有一个小机关,我们估计也只有皇上你才能胜任。不是我们贪图什么同甘共苦的经历,而是前人传下来的话,不止一道题,会随机出现;而几方联手,最忌讳的就是夜长梦多。”
看得出来,郑玄几个人之间也有远近之分,要不然大清早郑玄和王越喝什么酒;不过多少晓得这几个人都不是心狠手黑的人,刘辩还是选择了信任,问了一句:“能告诉我那个前人是谁吗?”
“张衡,制造出浑天仪和地动仪的张衡。”
要说是马融,刘辩兴许还会考虑一下,但是张衡,那个后世都解不开的谜,刘辩本能地感觉不能错过;刘辩放下快子,果断地说:“我跟你们去,但是一切要保密。”
马日磾和郑玄异口同声地说:“臣遵旨。”
郝昭端着面碗回来的时候,三个人已经聊到了风花雪月上面,让郝昭很受伤;不过刘辩轻飘飘说了一句让郝昭很开心的话:“我和王隗说过了,过会王凌会过来,以后刘德然负责商队,张飞率领骑兵,你和王凌就去帮助张飞训练骑兵。我这里平时有王越,没关系的。”
郝昭的梦想就是指挥大军,哪想做什么保镖,欣然道:“多谢皇上。”
郑玄若有所思:“皇上,我有一个学生叫赵商,身手还可以,王越也认识,就让他跟着你吧。”
刘辩点头说:“好啊,欢迎。”
最后的计划是戏志才和郑玄制定出来的,刘辩在一个晴空万里的日子去了悬瓮山,然后就再也没有回到晋阳;在半路上与盖勋的大军会合后,就一路转向河东,去安抚河东的匈奴各部。就在刘辩离开的第三天,郑玄找到曹操出示了刘辩的手令,和曹操、张飞带着凑起来的三百骑兵转到上党郡。
可怜的是伏完和吴循,两人风餐露宿到了晋阳,竟然没见到刘辩,问裴茂问张温,都是不知道;通过私下关系找王隗,同样是没有线索。两人几经周折,才在五天后见到了巡视回来的杨奇,杨奇不慌不忙地告诉两人:“皇上去了汾阳邑,等汾阳那边的事情一完就回洛阳,我就是先回来准备回洛阳事宜的。”
伏完虽然是驸马,但是在杨奇面前依旧感受到了压力,只是明知道杨奇的话中有太多猫腻,付完不得不问:“杨大人,汾阳邑最多是皇上的一个别院,皇上为什么要亲自去?”
杨奇呵呵一笑说:“说得好,这就是每个人的心怀,皇上看重的是生意;并且汾阳邑不是别院,是城堡,将来也是皇上生意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运往鲜卑和匈奴各部的物资会以汾阳邑为中转站。另外,北面的五原塞,在皇上的规划中,是与鲜卑进行贸易的榷场;二位大人,别着急,在晋阳好好玩上几天。”
伏完两人一听就明白了,难怪何苗和崔烈想来,兴许这就是并州商号内部筹划好的一个举动,如果刘辩做成了这些事,将来即便何进把卢植、盖勋这些人都换了,并州商号依旧可以依靠刘辩所谓的几个要塞做,继续做自己的生意。
要是并州的士族再和刘辩联手,就算丁原、董卓回来,除了大家硬干,否则只能被排挤在生意外,也是一点办法没有;与天子硬干,那等同于谋反,日后的并州,就是一个坑啊。除非是士族和舆论逼得刘辩放弃并州的一切,可崔烈、何苗、杨奇、袁术他们会愿意吗?
两人这时候才回过味来,朝中的大老为什么急着让刘辩回去,这些大老**远瞩,信息量又大,兴许早就发现了这一点,想趁着刘辩没有完成布局之前釜底抽薪;只有自己这些所谓的权贵,才会被双方蒙在鼓里。
两人不知道,就算杨奇,对于刘辩究竟去了哪里也不清楚;杨奇晓得的目的地只是河东郡,杨奇没有阻止刘辩,是出于杨奇对于郑玄、王越的信任,和对郑玄这股力量的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