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何的话,让庞德公眼神一跳,瞬间恢复正常说:“你们只敢像一只老鼠一样,偷偷去寻找证据,为什么不抓庞蓉,是一直在等待有人和她联系,没看到联系的人,所以你们才认为那丫头就是一个保管资料的人。不对,马何,你要动手了,是故意的,免得把她落实成六国盟的人。”
“前辈目光如炬。”马何钦佩地说:“就在今夜动手,当然,要是前辈说些有用的东西,连动手都可以免了。”
庞德公大笑起来:“要我开口,可是有条件的,并且你还不够格,最起码是郭嘉出面才行。”
“在下才疏学浅,也只是为皇上尽力,既然前辈不愿多说,我只能给前辈换一个地方了。”马何似乎并没有被庞德公难住,好整以暇地站起来:“王真、马谡,送庞德公去青铜司。”
庞德公呵呵笑道:“马何,你真的这么托大,连我的武功都不废除,就让我离开监狱,你是希望我半路逃走吧?那恐怕要让你失望,现在这个时候,没有什么地方比监狱更加安全。你要是去抓庞蓉的话,我不反对,也不会去示警;不过麻烦你一件事,把庞山民一起押到青铜司去。”
庞德公很清楚,马何这架势怎么会是让自己去青铜司的监狱,一个身怀武功的高手留在那里,恐怕青铜司的机密不出几天就被看光了。马何最大的可能就是把自己转移到一座临时的监室或者安全屋,自己要是逃走最好,马何等于替刘辩扔掉了一个烫手山芋。
庞德公不敢逃,还不是因为庞山民,刘辩与六国盟都有杀掉庞山民的力量,现在大家还在留有余地,庞山民应该没什么事;可是等到杀红了眼,出什么事就不好说了,问题是庞德公只有庞山民这么一个儿子,庞德公不敢赌。原先庞德公没指望庞山民成龙成虎,只希望庞山民做了好人一生平安,可是虞翻那个该死的家伙改变了这一切。
马何笑笑,没睬庞德公,径自离开了监狱;如何对待庞山民,他和法正早就定好了方桉,怎么会按照庞德公的思路走下去?至于庞德公转移的事,马谡和王真应该没有问题。
马何骑着马到了庞蓉在城中的小院,此刻,全城已经宵禁,大街上看不到一个行人,只有巡逻的官兵不时从青石板路上走过,庞蓉的小院外面早已布置了人手,看见马何到达,为首的军官向圣传笑道:“大人是在给庞蓉示警吧?”
马蹄声清脆,尤其在寂静的夜里,一里地外就能听见;向圣传是向朗的哥哥,也是荆襄人士,对于马何的用意并不奇怪。不说马何与庞家的交情如何,毕竟庞蓉是女孩子,最好不要冲进去遇到什么荒唐尴尬的场面,免得日后被传得不像样子。
马何没有多言,一挥手示意行动,自己带着四名剑士直接走到小院门口,直接砸了铜锁进去;几名高手从其他位置翻进院子,攀上房顶。屋子里传出琴声,房间里亮了起来,一名丫鬟打开房门,走出来施礼道:“我们小姐有请。”
马何微微颔首,直接走进了屋子,庞蓉抬头看见马何,笑道:“马兄还真是一个雅人,这样的夜晚,还来欣赏琴声?”
马何笑笑问:“为什么不去毁掉那些卷宗?”
琴声骤断,庞蓉慵懒地一笑说:“来不及,也没必要,那些卷宗你们应该都看过了。”
“是啊,庞德公也是实在没有办法,要不然也不会把你牵扯进来。”马何感慨了一声说:“跟我回青铜司吧。”
“恐怕没那么简单。”庞蓉手指一挥,琴弦立断,化作四条毒蛇袭向马何;一个弱女子能有这样的功夫,再次刷新了马何对庞家人的估计,马何身体后退的一霎那有些犹豫,庞蓉真的不是六国盟的人?
马何身后的四名剑士同时出剑,四剑合璧,顿时形成一面剑墙,把琴弦逼了回去。四人再进一步,同时变招进攻庞蓉,逼得庞蓉不得不站起来应对;四个人的武功或许都不如庞蓉,但是联手剑阵的威力巨大,四个人都是经过生死的高手,直接在气势上碾压庞蓉。
不到十个回合,庞蓉已经被困在墙角,而丫鬟和冲过来的两名奴仆,全部被从屋顶冲下来的青铜司高手拦住,丝毫无法为庞蓉解围。马何站稳身形,笑道:“庞蓉,我今天代表着官府,你应该知道你这么做的后果。听我一声劝,束手就擒,才是最好的选择。”
庞蓉娇笑一声:“马何,你们青铜司就知道欺负女人。”
马何出于谨慎,还是让人把庞蓉捆了起来,押送去青铜司;自己带着几名手下把马蓉阁楼上的资料全部带了回去。只是到了青铜司,马何却发现了一个不速之客,蔡愚。
蔡愚看见马何,满面笑容地说:“我是跟着刘晔过来的,刘晔去找法正了,我在官府没几个熟人,只能到你这里讨一杯茶。”
大破江东水军后,刘晔就离开了前线,回到江右书院教书,不过挂了一个侍御史的职务,有时候也参与政务;刘晔有宵禁同行的腰牌,马何是知道的,马何微微一笑,还是把蔡愚带到了会客室。蔡愚坐着轮椅,根本不需要座位,等马何坐下,蔡愚就问:“准备对庞家动手了?”
马何听到蔡愚的话,有些吃惊,蔡愚的消息也太快了,自己刚刚回到青铜司,蔡愚就知道了!
“蔡愚,你这消息是从哪里来的?”马何没有掩饰自己的好奇,让蔡愚有些得意:“嘿嘿,我这段时间不是一直在书院教学吗!刚才有不少人家都在向读书的子弟传递情况,说庞德公从府衙的监狱里转走了!”
“他们怎么说?”马何漫不经心的问道,心里开始担心,是不是自己还有什么地方留下了漏洞,蔡愚笑道:“他们怎么说并不重要,而是这个举动被看作一个信号,大战在即,只要是敌对一方,都不会太过安宁!”
现在谁都知道,六国盟是下定决心要和刘辩开撕到底,刘辩也绝不会手软,那么,双方的每一个动作,都会为了不让对方不舒服。蔡愚晓得刘辩不会对庞家大开杀戒,但是利用庞德公做点文章却是必然的,蔡愚感兴趣的是,马何打算做什么样的文章。
马何笑道:“庞德公自己要求换一个地方,你也知道的,皇上要他去益州,他不想去。”
蔡愚心说亏得没去,恐怕刘协的那次要求激怒了刘辩,才会有现在攻占巴郡的举动,刘协就算能续上一口气,要是夺不回巴郡和汉中,那也是没了指望。蔡愚晓得马何不会轻易说出什么秘闻,又闲聊了几句就走了。马何思考片刻,还是,起身赶到法正的办事房!
法正示意马何坐下,脸色严肃的说道:“既然我们开局了,就要考虑六国盟的反应,你的准备做好了吗?”
马何点头说道,“下面的人正在分析庞蓉那边获得的资料!”
“六国盟这次在益州吃了亏,损失惨重!可他们那些人都是亡命之徒,肯定会给我们来一个大的,你我在荆州,就要保证荆州不出事!”法正苦口婆心,其实就是担心庞德公玩出什么花样,要是按照法正的意思,早就废了庞德公的武功,然后严刑拷打,只是刘辩和马何都不赞成,现在弄得不上不下,还把王真连累了一年。
马何知道法正是真的在担心,赶紧答应道:“法大人,你放心,我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的。”
“马何,你和庞德公是同乡,有很多事不方便做,想要一个圆满的结局我能理解,皇上也能理解,可是其他人能理解吗?六国盟与我们现在是势不两立,要是庞家再弄出点事来就是麻烦。世上没有不会输的人,你看皇上在益州布局,没次都是硬等着机会来,都不敢主动出击,就是忌惮六国盟,你要是在庞德公的事上失手,完全不值得!”
法正面露责怪之色,马何心中一惊,这才知道自己有很多事情考虑的不周到,马何苦笑:“总不能一刀杀了他吧。”
“怎么不能?有的时候为求心安,就不用想以后的事!”法正说话的声音降低了不少:“皇上是绝不会下这样的旨意,但是我们可以先斩后奏,你要是下不了手,或者怕担风险,找一个理由去江陵,把襄阳的事全部交给我”法正澹然说道:“后面不管出什么事,你就说不知道!”
听到法正的话,马何就晓得法正是在给刘辩清除隐患,打算担负起杀庞德公的罪名,关键时刻为刘辩挡一刀。不愧是老手,做起事来滴水不漏,不由得马何不佩服;只是马何不能让法正这么做,毕竟荆州青铜司的人是自己,法正这样做了,刘辩与郭嘉会怎么看自己?
“还是法大人你想的周到,就算要处理,也是我处理。”马何由衷地向法正道谢,法正笑笑,自己该说的话都说了,下面只看马何与庞德公的博弈。
从法正的办事房走出来,马何心里有一些忐忑,庞德公始终不肯离开襄阳确实有些说不过去,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隐患?马何虽然也认为不大可能,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世间的事又有什么绝对!他必须防患于未然,必要的时候,不能留下半点隐患!
袁术在许昌城外的庄园里邀请了舒邵、杨弘、阎象三人小聚,袁术现在也学会了刘辩的做法,不再像过去那样在乎等级什么,几个人围着一张摆满酒菜的桌子,边吃边聊,也显得自己有礼贤下士的做派。舒邵就是替袁术出面,与江东的朱治、步骘、严畯联系的人;阎象、杨弘更是袁术的发小,也没有什么隔阂。
袁术直接说了所有的情况,包括在刘辩派人接手后,舒邵还在继续联系。对袁术来说,答应刘辩的要求,他是绝对不会有所损失的,但是袁术没有放弃,说明袁术依旧有政治野心,并且认为这绝对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
袁术现在是汝南袁家的家主,卫将军,即便是没有实权,在朝野依旧有着足够的影响力,要是袁术再掌握实权,甚至有可能登上大将军的位置也说不定。可是身为大将军长史的阎象却叹了口气说:“卫将军,这件事很麻烦?”
“为什么?”袁术也知道很麻烦,要不然也不会把阎象、杨弘找来,袁术就是想知道走下去有那些麻烦,阎象等人会不会和过去一样帮着自己;阎象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皇上那边,一直没有启动这三个人,甚至用步练师来要挟步骘,说白了,就是皇上认为在目前的状况下,这三个人不会轻易改变立场,最多就是对朝廷的一种示好。
朱治的那个一千万贯很有意思,朱治现在从吴郡太守转任豫章太守,加上朱家是吴郡的豪门,朱治在江东士族的地位特殊;随着高岱的失败,朱治其实就是江东实际上的水军都督,只不过袁绍与江东士族的矛盾,没有直接任命罢了。
按照道理说,朱治应该求官,哪怕他开口要个扬州的水军都督或者刺史什么,皇上都不会计较;但是朱治要的是钱,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难道朱治真的对仕途没兴趣?要是这样的话,朱治就应该和顾雍一样,挂一个闲职在老家待着;朱治的条件表明,朱治只是在担心成为出头鸟,被六国盟算计;但是一个更好的机会摆在了他的面前,朱治又舍不得。”
舒邵有些明白自己这几个月为什么没进展了,问阎象:“这样的好运临门,只有傻子才会不干,六国盟又能给朱治添什么堵?”
阎象握着酒杯说:“有得必有失,任何机会都伴随着大大小小的危机,朱治现在在豫章,能控制的其实就是水军和几座县城,豫章一半的地方县令都是袁尚和田丰任命的人,还有虞翻那一群六国盟的人,并没有绝对的把握。而朱家的家族,又在袁绍控制的吴郡,你说,朱治敢做什么?”
“杨弘,你的看法呢?说说陈群的那个事。”对袁术来说,最大的危机不是现在,而是在将来,袁术不知道刘辩以后会怎么样对待袁家;从心里,袁术是支持陈群的,九品中正制要是能推行,对袁家百利无一害,又是颍川陈家冲在前面,袁家的风险几乎为零。
杨弘出自弘农杨氏,和袁术的身份更接近,闻言笑着看阎象喝完杯中酒,才微笑着说:“陈群的那件事,不用猜就知道,最关键的一个人没有出现;这个人替陈群穿针引线找到曹操、郑泰、公孙瓒,甚至是张温。这个人才是捣鬼的人,但是能量巨大,就连张温都不得不给面子。
皇上和青铜司的那帮家伙肯定是心中有数,皇上毫不犹豫地否决了陈群,其实就是在等这个人跳出来;毕竟,就算不用九品中正制,大汉的这种选拔官员方式还是需要改进的,皇上那么聪明的人不会看不出来。曹操他们要是打算继续玩下去,估计最后会玩出一个大家心塞的场面。”
这和韩融的看法差不多,袁术问道:“可是皇上打算什么时候解决这些问题?”
“很快。”杨弘的心情似乎很好:“鲜卑人始终没有攻打北地郡,卫将军难道不感觉奇怪?”
袁术已经很久没有仔细关注过战事了,只是偶尔看看战况的邸报,听杨弘这么一说,袁术也觉得不对劲,北地郡东面是长安的钟繇,南面是安定郡的杨彪,北面是河东郡的裴茂,这三个人不是朝廷重臣,就是刘辩的心腹,可是偏偏夹在中间的北地郡似乎不重视,北地太守是不怎么出名的马宇。
“是啊,可是鲜卑人为什么没有攻打北地郡呢?连抢掠都没有发生过。”舒邵不得不承认有这个异常,阎象已经放下酒杯抓起快子说:“北地郡李家为王,众多的李姓家族中,只有李傕是跟随朝廷的,已经将近千家人迁徙到洛阳;现在北地郡风头最近的两个李姓家族,就是跟随皇甫嵩的李北海和拒绝了皇上两次邀请的李坚昆。”
“故意露出的破绽?”听懂了的袁术顿时心惊,难怪让杨彪去安定郡做那个太守,关中的这盘棋也不小;袁术话音一转问:“这件事难道在朝中已经是公开的秘密,怎么没人和我说?”
杨弘笑道:“卫将军,你现在在南阳的时间比在许昌长!不过这也是意会,不可言传。”
原来也不是人人皆知,杨彪是杨弘的堂弟,有些事杨弘自然晓得多一点;不过袁术还是听出了另一层的意思,就是杨家是站在刘辩这边的,那么在陈群那件事上,自然也是听刘辩的。
“这么说陈群等人翻不起浪花,那我就放心了。”袁术点点头,回头吩咐站在门口的管家:“把袁姬叫来,她也十五岁了,应该见见这些叔叔伯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