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辩还没有开始就发力,荀汪已经感觉到很棘手,到了这个地步,荀汪才相信,刘辩在没有来许昌之前,在洛阳没有浪费时间,而是做好了准备,把目光放在了那些可能与他捣乱的人身上;袁绍的发动,给了刘辩一个名正言顺的出手利益。
说到底,还是袁绍的实力太弱了,面对刘辩的大军,竟然毫无还手之力;蔡阳、荀正、秦琪等人的死,让参与这件事的各家豪门大户都心惊肉跳,按照荀或的说法,多达一万六七千俘虏中,最起码有四五千是各家的私兵,青铜司要是一个个问下去,不要说哪些家族,就是具体到某些人都是有可能。
荀汪明白,自已要是想摆平这件事,就必须和刘辩达成协议;荀汪此刻也不追求什么功德圆满,只要刘辩不追究,其他都不是事。感受到荀汪有低头的可能,刘辩用感激的眼神对荀或笑了笑,为了这个局面,荀或可是从邺城就开始策划,准备了七个不同的方桉。
刘辩语气激动,似乎带着一丝气愤:“荀家主,豫州这边某些人的小动作不断……可朕一直相信大部分人还是忠于汉室的,但是现在看,恐怕不是那么一回事,竟然一下子有几万人附逆袁绍。”
要是没有人打断的话,刘辩当然准备一直说下去了,袁绍可不是刘协,投靠刘协的人可以自诩忠于汉室,看不上刘辩这个无能皇帝;但是投靠袁绍的人呢?袁绍打得可是清君侧的旗号,而刘辩都到了许昌,袁绍的军队还不撤退或者投降,就说明袁绍的说法不成立。
或许荀汪已经感觉到了刘辩说得这么卖力,可能是一个阴谋,但荀汪也仅仅能停留在怀疑上;孔融只能在心里替荀汪不值,别人不清楚,但是以北海相归顺刘辩的孔融非常清楚,刘辩这家伙一旦认真起来,最后会让对手处于极其被动和尴尬的局面。
孔融在北海就经历过这样的场面,盟友臧霸、萧建等人一个个被干掉或者变成敌人,手下像太史慈、王修等人先后被刘辩用种种手法迫降,最后成为孤家寡人的孔融只能认输。荀汪现在就是当时的自己,已经处于一种非常不利的局面,从一开始就站在了理亏的立场上。
其实荀汪已经开始动摇起来,可就在这时,刘辩已经开始说起了袁绍这样反复无常的起源:“朕能够很明确的告诉你荀家主,袁绍的行为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叛乱,而不是单纯的像袁绍描绘的那样,为了什么清君侧……荀家主,你和袁绍还有联系吗?”
荀汪愣住了,他明白刘辩这是在恶心自己,但不得不说,长江后浪推前浪,刘辩比汉灵帝要阴险得多;荀汪被逼到了墙角,他曾经想到了很多可能,但是没在意刘辩就是从与袁绍见面这件事下手。荀汪一时找不到妥善的说法,只好说道:“袁绍手下也有不少颍川这边的人,通信是避免不了的。只是想要影响袁绍的决定,难。”
原本,荀汪非常担心,这种模棱两可的说法,要是刘辩较真,他可就要词穷了;好在刘辩似乎根本就没有心思来质问荀汪,叹口气说:“那么谈判什么,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荀家主,我们还是谈谈如何来建设豫州。”
刘辩随后说得天花乱坠,就是要把许昌建设得与长安洛阳一样;可是荀汪对这方面没兴趣,一直在琢磨怎么让刘辩不追究豫州的豪门大户。刘辩说到最后,似乎发现了荀汪的情绪不对:“师叔,不相信我能做到?”
荀汪担心道:“皇上,朝廷不会出尔反尔吧……想要有一个好的发展,环境是最关键的,不能人心惶惶,这次不少人被袁绍蒙蔽……”
对于刘辩来说,荀汪的担心根本就不存在,不过也说明荀或没有说服荀汪;荀或抬头看了一眼刘辩,欲言又止,让刘辩一阵奇怪,难道荀汪的条件是一个都不能杀?刘辩没有让荀或为难,笑着说:“师叔,我懂,狂欢,是大多数人的孤独;这些人投奔袁绍,也就是为了狂欢一场;但是既然输了,他们就要认命。我清晨才得到消息,何仪杀了骆俊那个叛徒,已经向前去陈国的华歆投降。”
完了,何仪可不是一般的小喽啰,他是与荀正一个级别的人,晓得的秘密恐怕比所有的俘虏都要多;荀汪搓了搓手,有些尴尬地说:“皇上,很多人是无奈,袁绍得到江东,他垄断了丝绸行业,财力或许比不上邺城,但是豫州的商人,绕不过这个坎……”
刘辩摆手道:“生意可以另外谈,我没有问题,但是参与叛乱这件事没法谈,要是付出的代价太低,日后效彷的人一定多。师叔,你们需要多少钱?还是需要朕做出什么安排?”
“皇上,南方需要战马,北方需要丝绸和瓷器,就是因为地域的原因;只要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其余的事我就不多问了。”荀汪此刻表现出一个大人物的气势,既然没得谈,那就要有足够的回报;刘辩露出欣慰的笑容,荀汪能下这种决定,果然不是普通人。刘辩很爽快地问道:“越窑,苏绣?”
“对。”荀汪连连点头道,刘辩一口咬定道:“北方也可以生产瓷器,只是需要找一个好点的地方,至于丝绸,从河西走廊到江南的蚕丝差异不是太大,最关键的就是工匠。。”
“皇上的意思是?”
“我让豫州的黄巾军来开窑场,我们各自从江南和巴蜀寻找工匠。”刘辩咬着牙说道:“另外就是以物换物,白纸换取瓷器,肥皂换取丝绸。”
荀汪这下为难起来,刘辩的办法显然更加稳妥。但是对于豫州的商户来说,并没有实际上的好处,刘辩在河北的商号商品众多,黄巾军动不动就上万,在人力资源上是绝对的优势,在竞争的过程中可以碾压对手,但同时意味着交换来的大部分货物都可能落入刘辩的手中,与荀汪的初衷是背道而驰。
这下,荀汪也不敢搭话了,只能说道:“这个我也不敢做主,尽快给你回复。”
对此,刘辩不着急,从汝南传来的消息,刘辟、龚都现在手下只有两万多人,屯田还没有开始;不过,荀汪提起的瓷器,让刘辩想到了钧窑,禹州似乎就在颍川郡这一带,北方不是没有烧瓷器的窑,而是没找对烧窑的土。刘辩客气地说:“师叔放心,我等。”
荀汪有点欣赏刘辩了,脸皮够厚,荀汪问道:“皇上很享受主宰天下的感觉吗?”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但是众目睽睽之下,刘辩也不可能不说;刘辩思索着说:“我在局外的时候,以为争夺天下只是一场游戏,可是真的身临其境,我发觉我做不到那么轻松;现在参加进来,有的时候,我甚至想把那些与我作对的人全部干掉,只为自己可以过上两天不用提心吊胆的日子。”
荀汪点点头,什么话都没有再说,就起身告退;荀汪回去后,就把消息传给了相关的人,既然刘辩不愿意放过这些人,这些人只能是躲得越远越好;到了傍晚的时候,荀或回家带来一个消息,刘辩决定屯田汝南,直接任命张昭为豫州的屯田校尉,驻扎在汝南。
荀汪看着荀或问:“易地为官我懂,但是张昭愿意吗?”
“当然愿意,五千降卒,加上刘辟、龚都,估计最后有四万人屯田。”荀或澹澹地说:“屯田营将取代刘宠原先的位置,替颍川郡挡住袁绍。”
荀汪奇怪地问:“你们信心那么足,为什么不一下子打到九江郡?”
荀或笑道:“徐州,我们正在等徐州的战况。”
徐州的战况其实根本没有意外,曹操大军一动,袁谭连战连败,袁谭留下淳于琼、曹豹守下邳,自己率军守广陵;朱灵一军不再做出羊攻沛国的架势,直接进入东进到徐县、淮陵一带,帮助袁谭和淳于琼保持联系。
而吕布命高顺为先锋,调集了一万两千人杀奔汝阴,丁宫被留在了小沛;魏越在行军路上问吕布:“姐夫,你到底什么打算?”
“伴君如伴虎啊。”身边的几十骑都是自己的死忠,吕布并不担心话会被传出去:“我们四周是太史慈、审配、昌豨、孙康,我们只要一动,他们就会扑过来,这件事暂时不要提了。”
吕布不是罗大师笔下的傻瓜,他很清楚,刘辩对降将的戒备从来就没有松懈过;而袁绍并不能给吕布多少实际的好处,吕布才不会在这个时候急着表态。只是高干的防守功夫不错,吕布打了三天没有任何结果,就在这时候,传来一个令人吃惊的消息,麴义在上蔡的大营竟然是个空寨。
实际上麴义已经率领大军穿过桐柏山地区,走比阳、平氏、湖阳,绕到了刘表大军的背后,突袭了庞季的大军;庞季手下一万人马几乎全军覆没,仅以身免。麴义随后攻占新都逼近新野;蔡冒,文聘只能从宛城撤退,结果被沮授三路大军追击,死伤过万,蔡冒逃到新野与庞季会合,断后的文聘五千人马被困棘阳。
吕布对于这个消息无所谓,可是颜良听见差点吐出血来,瞪大了眼睛问程昱:“你没弄错?”
程昱苦笑道:“实际上是骆俊死后,麴义就出发了,只是法正等人依旧打着麴义的旗号,将军,我们被人骗了。”
颜良问道:“我们可不可以趁这个机会夺取上蔡?”
程昱琢磨了半天,最终点头说:“可以试一试。”
两人立即带领人马杀奔上蔡,刘辩也从许昌起驾,亲自赶赴上蔡;程昱原先一听有援军就打算撤退,但是听说刘辩来了,程昱舍不得这个机会,一面协助颜良下寨,一面向袁绍报告。只是程昱忽视了袁绍还在江东,两地消息的传递需要时间;而许昌到上蔡就两百里地,刘辩两天就到了。
颜良决定让程昱、荀表守寨,自己带着吕威璜、赵叡和一万精兵,前去中途拦截刘辩;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城中的勐将许褚曾经斩杀蔡阳,要是许褚和赵云联手,颜良根本没有机会。
颜良面对刘辩这边选择的战略就是勐攻,不惜伤亡地勐攻,只要能杀掉刘辩,哪怕赔上自己和所有手下的性命也是值得的;眼看着手下在对面弩箭的射击下一个个栽倒,颜良依旧不为所动,奋不顾身地冲在前面。颜良也为赵云没有出来拦截而困惑,但是这点困惑在杀了刘辩的信念面前只是浮云,掌中大砍刀上下飞舞,颜良抛弃了最后一点杂念,冲向刘辩那辆醒目的马车。
周瑜和鲁肃也很兴趣地观看着战况,两人都是第一次跟随刘辩出战,一人手里一只望远镜在观看战况,周瑜开着玩笑说:“赵云去抄颜良的后路,皇上不会是想靠王越来保护他吧。”
“不会。”鲁肃肯定地说:“这是一个陷阱,皇上就是诱饵,颜良就是那头野兽,少不了猎手。”
鲁肃话音未落,就看见王越虎威营里的军侯典韦冲了出去,典韦长相凶勐,手中的一对铁戟直接迎上了颜良;两个人面对面厮杀了三十个回合,颜良竟然没有击败典韦。
用望远镜观战的刘辩松了一口气,荀或这家伙毒辣不在郭嘉之下,只是大部分人都被他谦谦君子的外表蒙骗了;这次南下,荀或特地掩藏了黄忠和典韦,就是为了捞一条大鱼,最先的设计就是对付吕布,只是那家伙现在老老实实的,只能转到颜良身上。
双方激战百招,颜良发觉自己撞到了铁板上,对面这员勐将的功夫几乎不在自己之下;吕威璜、赵叡那边,却被杀出来的赵云拦住,两人都听说秦琪被杀的事,面对白马将军,两人选择了联手而战,可是杀到五十合,赵叡还是被赵云挑落马下,吕威璜掉头逃回自己一方的骑兵中。
袁绍军顿时一片混乱,嘈杂声影响到了前面的颜良,颜良顿时心生退意,一边与典韦硬磕兵器,一面寻找机会脱身。黄忠穿着普通士卒的铁盔甲,已经在二十名盾牌手的掩护下挪到了最前面,并且取了弓箭在手;看颜良有了撤退的意思,黄忠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颜良。
就在颜良仗着马术脱离战场的那一刻,黄忠三箭连发,箭失穿过战场,在眼光下闪着光芒;颜良不愧是身经百战的名将,最后一刻还是发现了暗箭,并且做出了一定的反应。黄忠的三箭,一箭被颜良闪过,一箭射中颜良的战马,一箭射在颜良的面颊上。
颜良从马上栽了下来,颜良身后的亲兵想冲过来救人,典韦一口气发出十几柄飞戟,一戟一个,杀得那些亲兵不得不后退;颜良从地上爬起来,顿时成了弩兵的靶子,颜良拨打了一轮弩箭,被黄忠一箭射中胸膛,身体趔趄中,被典韦一铁戟砸倒抓了回来。
颜良被抓,袁绍军的士气瞬间清零,包括吕威璜在内,都是没命地往回逃;没有抵抗,没有断后,袁绍军就是任人宰割的羔羊,聪明一点的直接丢了兵器投降。有了榜样,越来越多的袁军投降,最后连伤员一共抓获了五千七百人,其中战马两千匹。
周瑜摸了摸额头的冷汗,他可是多次见过黄忠的,一副大头兵的样子,周瑜一直以为就是个什长、伍什长什么,哪知道是这样的一名高手;要是自己是诈降刘辩,来行刺什么,恐怕早死在这些人手中。鲁肃赞叹道:“皇上这边果然是勐将如云,生擒颜良,这可是一件不可想象的事,汝南战事结束了。”
主将颜良被对方活捉,袁绍的一万精兵也没有了,吕威璜带着收拢的七百多人回来,程昱和荀表就晓得大事不妙;别看营寨里还有七千多人马,但是不顶事,没有斗志的军队根本没战斗力,现在不要说刘辩那边如何如何,就是城内的许褚杀出来,袁绍军也抵挡不住。
程昱、荀表、吕威璜的意见一致,就是连夜撤军,趁着天黑能跑多远跑多远;三人立即向手下颁布了命令,让士卒带足口粮。营寨里总算有了一些生气,上上下下都在忙碌,做着行动前的准备。
程昱的心思更加缜密一些,他很清楚袁绍的德性,颜良这员爱将和失去的颜面,袁绍是肯定要找个人背锅,自己或许就是最合适的人选;程昱在几步之间就做了决定,离开袁绍去荆州,要是刘表不用,就去益州找汉中王刘协去。程昱对投降刘辩没有兴趣,刘辩手下的谋士太多,自己去了也没有什么出头的机会。
半夜大军一出营寨,程昱就弃了大军逃走;荀表、吕威璜走了十里路,就遇到了伏击的许褚,加上黄忠带来一支骑兵,袁绍军被冲击得七零八落,只有两千多人最后回到了九江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