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犹豫了片刻,决定告诉高顺,毕竟后面还是要需高顺卖命,迟早是瞒不过高顺的;吕布说道:“有人给了我这个建议,只是没说什么帮助,我让魏越去打探了。”
吕布的眼中闪过一丝狡诈的神色,但马上收敛无遗;高顺大吃一惊,他知道魏越是一个武将,可是魏家也是士族,要不然吕布怎么会去娶没什么姿色的魏氏,那些联系吕布的人,一定是魏家介绍的。
高顺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怪不得吕布会不顾现状,只是看起来邺城的势力似乎鞭长莫及,但会不会被人察觉,最后暴露都很难说;高顺嗅出了其中蕴含的危险,于是开口劝道:“吕将军,太冒险了!孤军行动简直就是引火烧身,会把我们都毁了的。”
吕布张了张嘴,心里却是吃惊不已,高顺不是一个怕死的人,也很少过问这方面的事,但是现在却是如此郑重地在劝自己;吕布用力扭了自己一下,确定不是做梦,这才沉着脸说:“其实,我也不愿意这样,只是我担心刘辩日后反悔,我成了韩信、彭越那样的下场。”
高顺一时无语,对于吕布这样的担心,他还真的是无话可说;刘辩现在才十几岁,兴许把信誉什么看得非常重,可是随着刘辩的年纪增长,谁知道将来会不会变成另一个人。高顺踌躇着说:“吕将军,将来的事谁都没法说,但是你现在动,很可能就不用考虑将来。”
“我还真的不相信。”吕布口气颇为不善的说道:“刘辩的小聪明肯定是有的,但是他没有经过那种大战的场面,只不过是运气好了一点。要不是李傕等人倒戈,关中也不会那么快崩盘。”
“哦。”高顺随口应了一句,觉得无需再说下去,吕布要是连这个都没看透,说什么都是白搭;高顺就是一个不管从什么方面来看,都挑不出多少毛病的将领,好人,没多少背景,敬业。
吕布皱起眉头,显然对于高顺的反应有些不满意:“你怕了?”
“担心,”高顺不屑于扯谎,在高顺的字典里,骗人绝对是肮脏的;一瞬间,吕布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一个能训练出陷阵营那样强大队伍的人,竟然会担心,说出去还不被人笑掉了大牙。
很快,吕布想到了对付高顺的招数:“我为什么有点心动,我是吃够了默默付出却被人遗忘的苦头,如果能干出点成就来?或许,可以名留青史,荣辱得失算不了什么。”
高顺虽然心里感觉有些不对,但还是无法拆穿吕布,只能放下心里的芥蒂说:“我们去洛阳不到两百里,可以以等待粮草为名在这里停滞,一定要等到邺城与袁绍彻底决裂再动手。彻底决裂,就是双方再无和好的可能。”
“那当然,我又不是傻子。”吕布湖弄完高顺,就在陆浑县停顿下来,等了三天,等来的是魏越带回来让人猝不及防的消息,袁绍在河内郡的太守董昭和从事韩浩竟然投靠了刘辩,不仅把河内郡交给了邺城,还把跟袁绍有来往的豪门和袁绍派去河内郡的人全部抓了起来,把袁绍在河内郡的势力一举铲除干净。
这个消息让吕布庆幸无比,要是按照袭击洛阳的脚本走,自己恐怕正面临着一个巨大的陷阱。三天没出帐的丁宫找到了吕布:“吕将军,豫州的军情紧急,粮草下午就到,我们是不是继续动身?”
“当然。”吕布毫不迟疑:“明晨出发。”
吕布大军的动向没有瞒过袁绍,在刘辩派出这么多人马中,也只有吕布、曹操是军中宿将,袁绍自然不会忽视;吕布在路上停步不前,袁绍还窃喜了一番,不管是吕布对邺城有想法还是怕了自己,总是多给了自己一丝准备的时间。只是董昭、韩浩两个二五仔出卖了河内郡,吕布跟着就开始加快行军速度,让袁绍开始担忧。
袁绍也没想到邺城的反击如此迅速,刘辩准备御驾亲征,就连马日磾、孔融都嚷嚷着跟着一起出征,田丰、许攸、荀谌的判断难得的一致,邺城早有准备,行动计划预先泄密。至于邺城没有加强下邳的防守,是估计到下邳那边有内鬼,并且要袁绍一个不可狡辩,不,不可辩解的背叛事实。
看完斥候的军情,袁绍有些着急地问田丰:“有没有策反吕布的可能?”
袁绍本身也是兵法高手,觉得自己一眼就能看出邺城真正的用心,以东郡和东海作为争夺的战场,其他地方则是赏赐各路人马的地盘。而在那些打着刘辩旗号杀来的诸侯中,最有威胁的是袁术和吕布,袁术是不可能放过这灭了袁绍的机会,唯一的变数就在吕布身上。
田丰毫不客气地说:“吕布未必再有背叛的豪气,况且给主公出谋划策的人肯定也在游说吕布,当务之急,是我们要用胜利来说话,否则,在邺城不断取得战场上胜利的时候,大部分都不会投奔我们。主公,现在我们要放眼长远,豫州是四战之地,就算吕布倒戈一时获胜,终究是在对方的合围中。我们现在要选择的是徐扬还是青徐。”
袁绍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抬手说:“先生请讲。”
田丰不慌不忙地说:“要是青徐,我们就和曹操决战,只要打败曹操,我们就能在徐州站稳脚跟,随后横扫黄河以南,与邺城一争长短。若是主公想要徐扬,此刻我军就应该进攻广陵郡,然后攻打九江郡,与庐江郡的陆康、丹阳郡的刘繇连成一片,抱团与邺城对抗。
一场胜利以后,便可以派人联系吕布,让他出任豫州牧,替我们分担邺城方面的压力。吕布真要有想法,就一定会答应主公的邀请;否则,这个人对于我们来说,就是一个废人。”
袁绍叹了口气,许攸晓得袁绍不甘心失去东郡等地,轻声说道:“要是主公现在精力无法分散,不如让大公子率领一部先取广陵,与刘繇联系,联手攻打九江郡,给汝南那边减轻一点压力,主公可以先和曹操谈谈。”
“没用的。”从小的玩伴,袁绍自然比任何人都了解曹操:“曹操在刘辩手下可以跻身前十,将来的前程清晰可见,曹操不会改变主意的。我决定向北进军,不是为了叙旧,而是要击败曹操;袁谭带人与和刘繇、陆康攻打九江郡。”
荀谌颔首说:“主公豪气干云,自然是一件好事,我总感觉邺城这次的意图太明显,不应该这样啊,刘辩、卢植可都是喜欢后发制人的人,或许有我们想不到的地方。”
荀谌可是荀家的人,荀家几乎是不加掩饰地支持刘辩,要不是袁绍现在实在是太缺人,袁绍情愿自己养着这样一位大神;袁绍想了想说:“荀谌,你和我同行,田丰坐镇沛县,和袁熙调集各方物资;你们放心,我是在等广陵郡的消息。许攸,你留在沛县准备一支七千到一万人的军队,颜良那边让荀谌协助。”
许攸有点尴尬,东海郡那边没有进展,真的是怨不了自己;青州军、泰山军、东海军本来就能征惯战,加上荀攸和徐庶两人诡计多端,颜良虽然骁勇,但架不住对方人多,才会每次都被曹操揍得满地找牙。准备军队,其实是袁绍安慰自己的一个手段,袁绍都不在沛县,谁会听自己的,把人马调过来。
反而是田丰懂了,颔首道:“二公子就在沛县,不如让二公子跟着许大人历练历练。”
许攸这才反应过来,袁绍现在是想让袁熙出来领兵了,急忙说道:“田大人言重了,主公放心,我一定帮助二公子编练人马。”
袁绍这才故作无奈地说:“这小子不成器啊,要是像袁谭、袁尚那样,我就放心多了。”
袁绍这是违心之言,袁熙筹集粮草从没出过差错,袁尚却把濮阳丢掉了;只是三人都晓得袁绍的德性,没人会和袁绍争执,许攸更是很干脆地说:“二公子只是性格差了点,我一定帮他改了这个毛病。”
“好。”
刘辩这时候已经跟随大军到了濮阳,刘辩还是和以外一样,坐在一辆豪华的马车里,并没有大张旗鼓地亮出旗号;预先也通知了东郡方面,不要声张,给外人的感觉就是来了一支援军,刘辩还在黄河以北。为这事,孔融说了刘辩两次,甚至教训了郗虑一通,给郗虑戴了一顶不懂礼仪的帽子。
其实外面的人怎么看,对刘辩来说都不是主要的,刘辩看重的是自己带来的这些人的能力;就像孔融等人跟着出征,刘辩当然不能当做一回事,不过有的时候还是需要这些动嘴皮子的家伙,去和士族磨叽,即便最后士族不开心了,不爽了,也不打紧,终究不敢把孔融怎么样。
刘辩还是欣然邀请了孔融、王匡等人随同自己,至于祢衡,才情太高,嘴又毒,还是留在邺城吧,免得在军营里那天喝醉酒性子上来惹事,刘辩处置不好,不处置也不好。
刘辩很清楚,这一次主要是看两个谋士的,郭嘉和程昱齐名,刘辩知道;张昭能辅左孙权,刘辩也知道。这就足够了,靠着这二位在历史表现出来的能力,刘辩相信在这个时空两人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真要是谁推荐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刘辩还真不好下决定,也不敢去赌一把。
另外就是调钟繇、韩浩前来邺城助战,钟繇是带着任务来的,韩浩是因为他手下的精兵;当然,朝廷也不能明着说,对于袁绍还是有所顾忌的,毕竟曹操的兵力是颜良的两倍,到现在还没有把袁绍军打回下邳。其中有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曹豹为首的一部分徐州士族豪门,是铁了心地站在袁绍那边,不计后果地与曹操等部血战,打得比袁绍军还要凶勐。
在和士族豪门的交往方面,刘辩很少表现出礼贤下士;即便刘辩知道,徐州的士族在等着他招揽,刘辩也没有急着谋求获取他们的帮助。郭嘉晓得,刘辩授命张昭在拟一份徐州人才的名单,无所谓富贵还是贫贱;按照郭嘉私下估计,刘辩应该是在等一个机会。
刘辩在濮阳准备住在军营里,军营里安全能保住秘密,就像现在沮授的旗帜还在飘扬,实际上,沮授、张飞、韩勐等人已经提前两天离开濮阳,绕道洛阳、颍川前往南阳。现在的濮阳,是陈宫、薛兰、张郃三个人在负责,刘辩亲临,最高兴的薛兰;刘辩对薛兰也是好言安慰,并且宣布,平定袁绍叛乱后,兖州免税赋一年。
薛兰一直跟着刘辩来到中军帐入座,有点好奇的观察着刘辩带来的这些人;说实话,薛兰出身名门,对于孔融、张昭这样的名士原先是晓得的,但是对于郭嘉、赵云这些人,薛兰也是后来才听说,但是骨子里并没有什么重视,要不是好友陈宫一再打招呼,薛兰还想摆摆派头。
“薛兰,说说东郡的情况……重点说说程昱这个人。”
薛兰点头道:“薛兰明白……只不过,皇上!”
刘辩看了一眼薛兰,笑着问:“你是想问我会怎么对待程昱?能为我所用最好,要是一心反叛,那我就爱莫能助了。”
刘辩说得够谨慎的,他预先和郭嘉分析过,程昱在东郡的影响力确实不能轻视,要不然沮授也不会放弃强攻,选择第二方桉去了南阳;但是刘辩的目标是兖州,拿不下兖州,他忙活这么久,为什么?难不成就是为了给袁绍一个难堪?他还不至于这么无聊!
刘辩的笑让薛兰大为紧张,薛兰明白了,刘辩实际上不在乎本地人怎么看,张昭问了一句:“薛大人,程昱为什么投奔袁绍,在他劝说那些人为袁绍出力的时候,总该说个理由吧。”
薛兰在东郡也是个消息灵通的人物,有着足够让人看重的资本,不可能对程昱的言行一点都不知道;薛兰叹了一口气道:“程昱说了,百姓架不住瞎折腾,他不……不相信皇上能平定四方。”
刘辩会心一笑,他也知道,自己在兖州这地方不是白莲花,很多人不拿自己当老板;张昭问陈宫:“有没有人想见皇上的?”
陈宫有些奇怪,明明郭嘉在刘辩身边资格深,但是几次插话的人都是张昭;陈宫可不相信郭嘉是个谦让的人,更倾向于张昭出面,是一种预先商议好的设计,针对的就是薛兰的认同感。陈宫笑道:“张邈派来的刘栩一直在等皇上,张邈说,他的军粮不足了,只能维持半个月就打算撤军了。”
陈宫和薛兰商议过,张邈的做法很失败,当时张邈要是按照这边的计划断了高干的后路,现在济阴郡肯定拿下来了,甚至山阳郡也拿下来了,张邈还有什么缺粮的问题;张邈的做法充满了江湖气,更像是敲诈和威胁,只是能够协同兖州各界的关键人物,还是张邈。
刘辩坦然一笑道:“不急,不是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吗?刘栩来或许是为了其他事,先见见再说,宣。”
“其他事?”薛兰反应过来了,自己为什么被陈宫说服了,不就是陈宫说刘辩能对付蝗虫吗?眼看着秋收在即,这才是大事,陈留那边今年也有蝗灾,刘栩还真的可能是为这事来的。
刘栩进来的时候,许汜跟着郗虑也走了进来,薛兰也是沮授大军到后才知道,这厮竟然是青铜司的人,想想薛兰背后就发凉,自己幸亏主动投奔了刘辩,要不然还不知道是怎么被这些阴险的家伙坑死的。
郗虑上前禀告:“皇上,厨师正在做菜,马上就上来。”
啊,薛兰意外地看看刘辩,又看看郗虑,搞什么鬼,这公事才说个开头就打算吃饭,也太,太随意了;只是看护卫只摆了三张食几进来,薛兰立即明白自己一开始想错了。华佗带着两个弟子,端着三个托盘进来,大帐内立即飘起了一阵引人食欲的香味,三个托盘里六个碟子,分别摆在三张食几上。
薛兰和刘栩看见碟子里的菜,一眼就认出那是蝗虫,刘辩站起来,笑着走到食几前说:“这蝗虫可是高蛋白的东西,油炸后味美如虾,朕就不让大家了。”
华佗直接就端起一个碟子,看刘辩开始吃第一只油炸蝗虫,就跟着吃了起来;另外坐下来品尝的是大儒孔融、辽东太守徐荣、骠骑将军府长史张昭、侍中郗虑。只是几个人吃的方法不一样,刘辩、华佗是蘸了糖醋,孔融、张昭、郗虑是蘸鱼露,只有徐荣什么都不要。
刘辩连吃了五只蝗虫才停下来,遗憾地摇摇头说:“可惜太费油,一般人家是消受不起,糖醋、鱼露对他们来说更是奢侈品。”
徐荣摇摇头,不以为然地说:“皇上,你想多了,荒年的时候树皮、老鼠都吃,何况这蝗虫;既然油炸能吃,那么水煮就能吃,就按照我们路上商议的,每户吃五斤蝗虫给二两食盐,我保证,老百姓都抢着去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