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冠彤本便只是想敲打一下自己的心腹,让他不要被人抓了把柄,目的达到了之后沈冠彤也不再多言,抬了抬手示意他坐下。
“有些事情我们未必做的比江湖散人好,他们人手众多而且手段也多种多样,在找人和刺探消息这方面宁安府是远不如他们。”
“沈大人在说笑吗?”
听出沈冠彤话里的意思,付信文心中自然是不服,宁安府联合皇宫近卫搜城都找不到的人,凭那群实力参差不齐的散人又如何找得到?
“你是将门世家出身,修行到混元镜后期便直接入了宁安府之内当差,没有在江湖上打爬过自然不知道其中的门道。”
沈冠彤的话也勾起了付信文的往事,他入宁安府当差那年恰逢江湖大变,风光无限的伏龙教一夜之间突然覆灭,而朝廷的最后一张悬赏令便是那是发布的。
出身于将门之后的付信文当年不过是混元镜后期,入宁安府当差后不可一世,在办案的途中得罪了当朝天子,若非时任楚州镇抚使的沈冠彤死保住他,恐怕就不会有现在京城宁安府镇抚使付信文了。
自从那件事之后付信文便一直跟在沈冠彤的麾下,而沈冠彤也从当年的六品镇抚使一路走到了现在的四品宁安府府尹。想起往事的付信文感触良多,他不由得感叹:
“一晃就是十四年了,当年要不是大人死保,卑职早就入了大牢之内……”
“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还是想想怎么拿下胡雪鹏吧。”
沈冠彤闻言后摆了摆手将付信文未说完的话都压进了肚子里,当年的事对他来说并不好受,而且保下了付信文后他在官场上走得也有些惊险。
无论是从五龙令的巡夜使到京城宁安府镇抚使,还是从混元镜后期到现在的周天镜初期,沈冠彤一直如师如兄一般照顾他,所以付信文才会一直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眼见扯到了沈冠彤的痛处,付信文沉默片刻后将话题引向了别处,而那彭千之事他并不打算上报府尹。
“京城宁安府和皇宫近卫封城搜查都没有丝毫的进展,哪怕有悬赏令做驱使怕是也无用。”
“无妨,此事黄门侍郎王大人已经上禀陛下,明日便会允许出城。”
“什么?那你我搜城却是为何?这封城岂不是多余之举。”
沈冠彤平平淡淡的语气却让付信文诧异不已,他实在想不明白,既然胡雪鹏仍旧在京城之内,那为何还要打开城门?
话音落下后付信文便觉得有些不妥,“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如此经不得风浪未免失了他京城宁安府镇抚使的身份。
沈冠彤闻言后心中却满是无奈,若是在外人面前如此失态,对付信文在仕途之上怕是会有所影响,经不得风浪的人自然是担不得重任的。
付信文在仕途之上一直不太用心,不懂为官之道的他离了沈冠彤怕是连这从五品的京城宁安府镇抚使都坐不稳,沈冠彤对此也是颇为担忧。
“你要多与当朝大员打交道,我只不过是个正四品的宁安府府尹,将来我未必护得了你。”
付信文却不以为然,他躲避了沈冠彤的眼神后答道:“怎会护不了,实在不行我就往边军而去,我爹在那边还是有点势力的。”
“罢了,那便由你去吧。”
边军是常年驻扎在帝国边境的军队,大唐的南北两面时常会发生或大或小的冲突,而付立华也是手握兵权的实权将军,付信文日后入了边军也算是一条好退路。
往事不堪回首,沈冠彤神伤了片刻便将思绪拉回眼前之事,虽说当朝天子并未降罪于他和王煜文,可胡雪鹏之事毕竟是他们宁安府的分内之事,而且事关天子颜面,耽搁不得。
封城搜查都找不到的人,若是他一直藏匿在暗处,凭借江湖散人自然也找不到,可如若他在江湖中露面,那便逃不过他们的眼睛。沈冠彤想着付信文方才的话,出言解释道:
“京城的城门不开如何引那贼人露面?既然搜城都寻不到,那继续封城又有何作用?”
一语惊醒梦中人,原本心中还是不解的付信文闻言后恍然大悟,欣喜过后却是有些低落,如此简单的道理他却想不到,
“卑职愚钝,请沈大人恕罪。”
“别想太多了,有些事情做的多了自然就顺手了。”
看出付信文眼中的失落,沈冠彤也不愿意见他妄自菲薄,在官场之上聪明人未必就爬的高、走的远,况且付信文在武道修行上的天赋也是人中翘楚。
十五年间,沈冠彤能够从一个六品的镇抚使一路走到现在,凭借的也不仅仅是聪明,还有胆识、魄力以及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运。
付信文本身便是志不在官场,若不是因为沈冠彤的缘故,他或许早就在那件事之后入边军建功立业去了,所以这官职品秩对他来说倒也无足轻重。
缓过神来的付信文点了点头后出了宁安府的官衙,明日点卯之后便要打开城门,他要做的事便是严查外城的四道城门,排查一切可疑之人。
待付信文的身影出了宁安府之后,沈冠彤自怀里取了一封书信,环顾四周后一脸肃穆的将其拆开,他在看完了信中的内容之后便陷入了沉思。
密信上所说的事情可大可小,沈冠彤在思索着是否要上禀天听,若是做了不当的决定大概率会引起天子的不悦,胡雪鹏之事还没有过去,所以他才迟迟做不下决定。
抬起头看着外面的天色,三月底的天气开始回暖,这个江湖也会迎来三年一届的盛事---华山大比。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有了江湖就会有纷争,沈冠彤不想在这种时候出什么祸端。
思索了良久的沈冠彤低下头再看一遍那密信,随后喃喃自语道:“永生吗,最近倒是动作不少。”
沈冠彤长呼了一口气后将手上的密信重新折起,随意的往怀里一塞便提步往皇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