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剑韬本来还要说些什么,可此时那老鸨却已经走进了厢房之内,她从一旁站着的小厮捧着碗里取了一张纸条,打开看后对着众人笑道:
“众位公子,老娘抽到的题目只有两个字——青楼。请众位公子尽情施展才华,公子们所作的诗词一盏茶后便会有姑娘来取。”
老鸨说完话后就直接出了厢房,那个捧着瓷碗的小厮便跟在她的后面,相必是入了下一个厢房之内。这青楼也是好手段,随机抓的题材使得那些通过银钱买了诗词的王公贵族根本没有办法进入下一轮,而最后花魁选中的向来都是书院中相门或是儒道之人。
可无论花魁选的是相门或是儒道之人对于青楼来说都是有好处的,日后那人入朝为官后自会在无形中给望雅阁增了名声,别人顾及那人的面子也不会太过为难望雅阁。
看清了题目后的黄剑韬却是没有丝毫的思绪,一个将门之人在诗词之道上自然没有什么天赋,他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龙耀身上。
“这望雅阁倒是打了一手的好算盘,不过黄兄放心,定当尽力为之。”
事到如今除了相信龙耀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办法,黄剑韬遇到他之前本就不报任何希望,现在最坏的结果也就是和之前一样。龙耀看着纸上“青楼”两个字却是觉得好笑,这望雅阁竟毫不顾忌自己是风月之地,堂而皇之的将它拿出来。
虽是不解此番是为何,但既然出了题总还是要作的,答应了黄剑韬之后自然是要尽力而为,而且这个其实并不难,龙耀先前第一次入花街之时便做了一首。
龙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后心中就有了答案,因为是所有人的诗词都写到一张纸上,先写便意味着一切已成定局,龙耀不想让自己没有退路。悉悉索索的低语声响了一刻钟后才有人上前提笔,待众人都落笔结束后龙耀才走上案前,看着纸上的诗词他竟觉得有些高估了他们。
稳操胜券的龙耀先是摇了摇头,而后挥笔写下:
落魄江南载酒行,楚腰肠断掌中轻。
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
龙耀返回座位后对着黄剑韬道:“此事可成,至于赴宴后能否把握机会就全看你自己了。”
“多谢龙兄,书院修行结束之时便是黄某兑现诺言之日。”
黄剑韬却是不太相信,一个江湖游侠的才华如何比肩书院弟子,就只当龙耀是在安慰他罢了。龙耀不知黄剑韬心中的想法,见了花魁之后他便要离开京城,前往华州打探薛甫的消息。
片刻后便有少女上前来将纸张取走,龙耀早已看过所有人的诗词,所以他对于结果没有任何的期待。待那少女退出厢房后,龙耀低声对着一直躲在角落的苏浅道:
“看了花魁之后便准备启程北上吧,往后的行程不用那么急了。”
因为害怕暴露自己的身份,苏浅并未出声搭话,而是对着龙耀点了点头。
正当众人紧张的等着新晋花魁到这厢房内公布结果时,一楼大厅却突然骚动起来。先前接待众人的那老鸨快步迎上身穿官服的二人,一脸谄媚的笑道:
“什么风把二位大人吹来了,今日是望雅阁花魁的露面之日,有什么事尽管吩咐,莫要打扰到二楼的贵客。”
王煜文听后心中有些不喜,一个青楼也敢借着嫖客的威势来打压他,看着老鸨另有深意的笑脸,王煜文冷哼一声呵斥道:
“呵,本官奉陛下之命搜查京城,望雅阁既然是在内城里面,那满街的告示都看不见吗?”
老鸨没想到这王煜文连二楼那些人的面子都不给,被呵斥后却又不敢得罪官府,一时间吞吞吐吐也说不出什么来。明日午时便是天子规定交人的日子,整个内城除了望雅阁和官员府邸之外已经搜完了,若是再抓不到人那他和沈冠彤的仕途便是到头了。
“搜,谁敢妨碍搜查就直接拿下。”
王煜文对着身后之人摆了摆手,付信文便带着宁安府和皇宫内侍往各个厢房而去。
与此同时,沈冠彤正带着人往内城的泰安路而去,他看着街道两边恢宏气派的府邸,心中虽是忐忑不定却也没有了退路。沈冠彤失神的时候,身后的属下都在等着他的命令,这搜城若是把握不好分寸就会把当朝大员和封疆大吏得罪了。想着付信在花街的动作文可能已经开始,沈冠彤也不再迟疑,
“围起来,不要漏过如何蛛丝马迹。”
“是!”
一声洪亮是答复后众人身形便四散开来,之余下两人跟在沈冠彤身后,长呼一口气后沈冠彤便大步踏入了定远将军的府邸之内。
龙耀和苏浅正百无聊赖的坐在桌子前,倒是那黄剑韬心里紧张得很,不是探头往那厢房入口看去。听见楼下的骚动后龙耀正欲起身,却见花魁在数名女子的簇拥下进了厢房,她一露面整个厢房便静了下来,待她慢慢走到桌子前时已有少女替她倒好了一杯露酒。
花魁端起酒杯环视一周后轻声道:
“多谢众位公子捧场,奴家不胜感激却也只能陪众位公子小酌一杯,还望海涵。”
厢房之人的吹捧声不绝于耳,龙耀看了花魁后却并未惊讶,这女子相貌自然是国色天姿,因为出身于青楼又修习琴棋书画、歌舞戏曲,所以气质之中带着些妩媚和灵慧。大唐子民不计其数,美貌的女子向来都是不缺的,龙耀收回视线后心中默道:这一年只有一个的花魁也不过如此。
客套话说完之后,花魁便要同在座的众人一一敬酒,所谓的敬酒不过是轻抿一口后对着那人含羞一笑,对着那些纨绔子弟来说数百两黄金就换了这个。
那花魁走到龙耀三人身前时方才看见了黄剑韬,龙耀明显的看见她的脸色有变化,但随即又恢复了常态。苏浅在与花魁敬酒后,低声对着龙耀道:
“这黄剑韬和花魁的关系非同一般。”
“怕是不简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