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事儿。”沃顿又吞了吞口水，他被外祖父眼睛里的阴狠给吓住了，没敢跟平时一样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没事儿就好。”娄家主也没有难为他，只是用冰冷的目光看了他一会儿，没说什么，又转过身去盯着仪器看自己的实验数据，看了半晌之后，眉头开始皱了起来。

沃顿不知道外祖父把自己弄到这里来是要干什么，他没说，自己也不敢问，只好待在原地漫无目的地四处看。可是这一看又把他给吓得够呛，这间房间里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里面盛着半瓶一瓶的花花绿绿的液体，液体中都泡着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

有的是虫子的肢体，有的是人类的肢体，还有不少他从来没见过的东西的身体组织。有一些好像是死的，不会动弹，但也有一些还是活的，就像那个巨大的撑着蓝绿色液体的瓶子里泡着的大个的手一样的爪子，就在不停地做着握拳的动作。

、那爪子是从腕部齐着断掉的，看那岔口的样子应该是被人用锋利的刀子剁开的，最中间的部分是白色的骨头，里面充满了已经变成了黑褐色的骨髓，爪子的皮肤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泡太久了，上面都疙疙瘩瘩的皱了起来，指骨非常长，还很细，再配上几乎有半截指骨长的指甲。

再加上它那一开一合的动作，看得沃顿心里一阵发寒，不由得往后退了好几步，后背靠上了一个冰凉的东西。他下意识的回头去看，刚好又对上了一个一人多高的瓶子，这里面的液体是透明的，里面泡着的是个跟他视线齐平的人类的上半截身体，他刚才回头看到的就是他的脑袋。

这半截身体好像保存的不是很好，身体上大部分的皮肤全都腐烂损坏掉了，眼窝也是空空的，眼珠早已不知去向，鼻子也少了一块，上嘴唇也没了，只留下了一排整齐的阴森森的牙齿。

虽然都烂掉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它居然还活着，嘴巴一开一合的，透过液体和容器都能够隐隐约约听到上下牙齿相撞的“卡卡”声，可能是由于浮力的关系，沃顿跟它几乎就是隔着容器壁来了个脸对脸。

“靠，这什么东西？”饱受惊吓的沃顿一声尖叫，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连滚带爬的远离了这个容器，跑到了娄家主的脚边，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

娄家主厌恶的动了动脚，忍住了把他踹出去的欲望，要不是他现在无人可用，也不会让这么个废物参与进来，看他现在这幅样子就知道不堪大用。

“大呼小叫的像什么样子，还不赶快起来。”充满嫌弃的声音总算唤回了沃顿的些许理智，他定了定神，抬头看向外祖父，结果却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了嫌弃、厌烦。失望等等各种神色，唯独没有以前每次都有的宠溺。

看到这样的眼神，沃顿是彻底的清醒了，他摸了摸额头上的汗，从地上爬起来低着头站好。

“这还差不多，”娄家主看到沃顿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从刚才的失态中恢复过来，心里勉强有些满意，“外祖父老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能再护着你了，以后这些都是要交到你的手里的。”

之前娄家主从来都没对沃顿说过这样的话，他从来都是说无论沃顿做了什么事情，他都可以给他解决。虽然有时候也会对他发火或者冷嘲热讽，但沃顿一直都觉得他是个嘴硬心软的人，还十分强大，所以他也从来也没怕过闯祸。

但是今天这个原本他以为坚实的靠山今天居然跟他说他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离开这样的话，沃顿一下子就觉得有些受不了，毕竟对他来说，就算跟他的父亲温斯顿大帝比起来都没有跟外祖父亲。

于是，跟打了鸡血一眼的沃顿力气豪气云天起来，他抬起头直视着娄家主的脸，大声说道：“外祖父，我可以的。”

“嗯，不要让我失望。”娄家主的脸这个时候特别慈祥，只是双眼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快得沃顿都没捕捉到。他热血沸腾的问娄家主：“外祖父，我能干些什么？”

“你先熟悉这里，让自己能够直视这里的东西不会再害怕之后，我就带你参加这里的实验。”娄家主伸手拍了拍沃顿的肩膀，“不要让我失望，知道吗？”

“是。”沃顿响亮地回答道。

看了一下午各种各样令人恶心的残肢，沃顿吐了一次又一次，终于在天黑前看完了所有的瓶子。他有气无力的靠在最后一个瓶子旁边的墙上，嘴里还充斥着吐过之后的酸苦味，但他再次环视这间屋子，发现那些瓶子里的东西他是真的不再害怕了，或者说是已经看得麻木了才对。

“还会怕吗？”娄家主站到了沃顿身边问他。

沃顿虚弱的摇摇头，声音极小的说道：“我也不知道，应该是不会了。”

娄家主脸上显出了不满的神色，但很快就收了回去，他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对沃顿说：“今天先到这里，现在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很重要。”说到很重要这三个字时，他刻意的加重了语气。

“什么任务？”沃顿打起了精神，有些惊喜的问道。

“嗯，跟我来，给你看一样东西。”说完，娄家主转身走了，沃顿立马跟了上去，他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事情要他去做了。这间房间虽然一开始让他很恐惧，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他对这里却有种特殊的感觉，就好像只要能够在这里得到肯定，他以后就能够达到很高的位置。

跟在娄家主身后的沃顿丝毫没有发现娄家主现在脸上那种堪称狰狞的笑意，而是自顾自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直到走在他前面的娄家主停下来他才也跟着站定了身形，发现自己被带到了最一开始的那张巨大的实验床旁边。

他清清楚楚的记得，这张床上之前整整齐齐的摆着一个人被大卸八块之后的所有肢体来着，而那个人还长着跟他母后一样的脸。但现在那些个肢体全都不见了，剩下的都是一些干燥掉屑的皮肤、脆硬的指甲、完全失去了光泽的毛发，还有一些黄色中夹杂着黑红的粘稠的污渍，这些东西凑到一块看起来比之前更加恶心了。

本来连接着那些肢体的管子此刻全都垂在了地上，另一头还接着那个透明的容器。只是那个容器里的液体少了很多，泡在里面的那个东西有一大部分都露了出来，隐约可以看出是一个人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