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所有的委屈都在这一会儿全倒出来一样,泪水从眼眶中流出,滑落到嘴边,苦苦的,涩涩的。清灵已经不再是冉岁,不再是那个从小给我治毒,教我读书抚琴的大哥;不再是那个宠着我惯着我,对我说无论轮回几世,都一定会喜欢上我,会永远永远喜欢我的大哥。
他是高高在上的天胄,是为了琉璃才甘愿化作琉璃珠投胎转世的仙人;他是第一个不愿与我结缘抽走名牌的人;他是被迫养育我的人。
若不是一开始我就缠着他,恐怕他早就将我抛与脑后忘的一干二净。
虽然我问他为什么不教我法术,其实只要他哄哄我,我也不在乎做一个废柴。
虽然我拿以前的旧事来无理取闹,其实也是因为心里觉得他根本就不重视我。
虽然他也曾说过喜欢我,可是现在回过头想想,那还是在我步步紧逼之下才说的。
把我打发到玺懿身边学习的当天就找了个借口把我从天君宫赶了出来,整整七年,他从来就没有来看过我一眼。
是,我承认是自己调皮先惹闹了他,可是那一次不是想让他多陪陪我,哪怕是教训我……
眼下我真的搞不清楚,我是因为他是清灵而喜欢他,还是心中一直把他当做冉岁来喜欢……
我翻身起来想要出去冷静冷静,理一理烦乱的心绪。
人被清灵一把扯回到床上,正对上他苍白脸庞。望着我的一双清眸里此刻带着迷惘与凄伤,纤长的指替我擦去了眼角的泪痕,将脸埋在我颈窝紧紧地拥住了我,能感觉到清灵身体微微颤抖极力在隐忍着情绪,一滴温热的液体滴落在我的颈窝,这一刻我愣住了。
“馨儿,不要走,不要再离开我。琉璃的事你只听了开头就对我闹脾气,你先听我讲完再走不迟。”清灵抬起头,眼眶微微泛红,眼眸上好似蒙了一层莹莹薄雾,“当初我们六人没有收走琉璃身上的名牌,其实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因为琉璃与父母双亲骨肉分离;另一个则是为了墨漓。”
被清灵搂在怀中,心中两股思绪打架;一方面觉得心中憋屈愤懑不甘愿,犹豫着要不要推开他,硬气一些;可是另一方面又止不住心中好奇想听完故事;一时之间左右为难,优柔寡断拿捏不定主意,身子僵住一动未动。
清灵说到这里,似乎是察觉到我内心的纠结,手指轻勾起我的下颌,望向我的目光柔肠百结。
突然脸被他手指这么勾住,这种对待宠物的方式,委实让我心头不爽。我是人,是人!不是你养的小狗小猫,想逗弄就逗弄!一烦躁,我一扭头躲开了清灵的手。
清灵手僵了一下,嘴角微勾带出一抹苦笑,手落了下来抚在我的腰上,“馨儿,天界中并非一切事物都由天帝掌管,即使是天帝,也有一些事物不能亲自出面决断;因此每一任天帝身后都有一位暗帝,暗中辅助天帝维持天界安宁;只是虽然暗帝手中有着至高无上的权限,但是也注定要与孤寂终身相随。墨漓虽不能言语,但生来天赋异禀灵力极高,若是肯苦修千年,天界之中无人能及;因此天帝一心想要培养墨漓成为掌管天界的暗帝;却没有料到墨漓会在月老殿与琉璃牵了红线,并且宁愿不做暗帝也要与琉璃结为夫妻。”
清灵伸手取来一个软枕垫,身子略微往上移动了一下,斜靠在枕上,阖上眼睛神情略显疲惫,长长的睫毛随着气息,上下微微颤动。
故事还未讲完,听故事的我心系剧情,有点着急下文,讲故事的人却想睡了。忍不住仰头望向清灵,手指同时戳了戳他的胸膛。
清灵睁开眼睛,斜瞟了我一眼,片刻做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继续往下说道:“那时琉璃还小,墨漓亦是八岁孩童,我们五人不忍心看着他们的命运被天帝操控在手掌中,因此私下约定好,等琉璃长大成人与墨漓结为百年之好的时候再取下各自的名牌成全他们。害怕天帝从中作梗为难琉璃,我们五人又收琉璃为徒,将所学传授与她,为的就是让她可以在天界之中立足自保。”
月光透过窗洒进来,地面上犹如铺了一层碎银泛着银辉。清灵侧身转向我,冷冽端正的脸部的线条利落俊美,眼睛如天湖之水,闪亮,晶莹,柔和,晃眼。
“馨儿,琉璃身上虽系着我们六人的名牌,其实与我们的关系只是师徒。你怨我先取走自己的名牌,却不知道那日在凌霄宝殿上,若不是我先取走自己的名牌,天帝又如何借机从红线上取走了墨漓的名牌?再加上玺懿、火炎、寒冰、解语挺身而出护着你,不但化解了天帝顾忌万分的红线风波,也免去了天帝对你的戒备之心。整个天界,由我们五人护着你,谁又敢欺负与你。我虽没有传授你法术,人却时时刻刻都守在你身边护着你,由着你调皮捣蛋,看着你无忧无虑的长大,这份苦心到头来竟然没有落下你的半点感怀。”
窗外一阵凉风吹过,眼前这张脸如玉般温泽,长长睫毛覆盖下,漆黑的眼眸,带着宠溺向我靠近,在轻柔的呼吸下夺走了我的唇,温热的吻落了下来,墨一般的长发顺着肩胛滑下,有几缕落在我的脸颊上,顺着肌肤滑落,痒痒地。
在温暖清香的怀抱中,心中的委屈悲愤此刻全都化作一滩池水,波光粼粼,泛着温柔地涟漪。
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刚才我说的那些话显然成了无理取闹,眼下不是捣蛋闯了祸主动低头认错的时候,关键的大事上,即使错了也不能低头服软让他以后欺负我。
碍于面子我故意抢白了一句,“你若是不说我怎么会知道。”这话好像没什么威力,于是我又强硬地补充了一句,“起开,你压疼我了!”
“你道是坦诚。”清灵笑睇了我一眼,胳膊略略撑起,身上一轻,身子却没有离开我半分,依旧压着我。
“爹,可以不贴这么紧么?”我蹙眉,想推开他,又怕自己莽撞行为伤了他心;可是不推开他,想起以前他拒绝我的场景,委实心中不甘。
“乖,我只是抱抱你,什么都不做。”清灵的声音极为清醇,可是我却从中听出了些许不怀好意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