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午,程名威在鸡楼斗鸡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程兄,最近怎么总是一个人斗鸡,都不来找我?”
程名威转头看了一眼,发现身后站着名青年公子,脸立刻就冷了下去。
“你小子还有脸来见我?”
来人叫颜硕,是颜真卿三子,也是个不爱读书的主,成日经常和程名威一起鬼混。
颜硕闷声道:“程兄这话就没意思了,这几天我爹一直把我关在家里,不许我再来找你。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机会熘出来,哪想你却是这种态度!”
程名威沉默了一会,忽然大声吼道:“全给我滚出去,本少爷要和兄弟说几句话!”
正在斗鸡的众人先是一愣,看看是哪个混账这么嚣张,待看清是程名威后,一个个争先恐后地离开了斗台。
眨眼之间,斗鸡台周围一个客人也没有了,除了程名威、颜硕和几名侍卫外,只剩两只鸡还在你死我活的啄着对方,鲜血四溅,鸡毛乱舞。
程名威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翘着二郎腿道:“你还能来找我,可见还有点义气,只不过你那爹太怂蛋,竟投靠了太子,以后咱俩的兄弟,还是没法做!”
颜硕恨声道:“阿父忘恩负义,背主求荣,我们兄弟几个都瞧不起他,想当初,要不是忠王殿下提拔,他哪能做到侍御史?”
程名威激动道:“不就是这个理吗?你看我阿翁,自从投靠忠王殿下后,就从没有过二心,这才是真正的大丈夫!”
颜硕叹道:“阿父这般行为,真令我们琅琊颜氏蒙羞啊!”
程名威哼了一声,道:“别看今日朝会上,圣人给太子放权,就以为太子要一手遮天了,其实根本就是多此一举!”
“哦?愿闻程兄高见,我也好回去劝劝阿父!”
程名威挺直了腰,道:“自从圣人陷害高仙芝失败,其实就已经不行了,权利被太子和忠王殿下架空。名义上是放权,实际上说说罢了,他哪还有权?”
“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如此!”
程名威接着道:“再者,别看太子现在势头很大,忠王殿下被压制住了,但你别忘了,当年李林甫声势更大,逼着忠王殿下连太子妃都休了,后来怎么着?李林甫现在在哪?”
颜硕连连点头:“听兄一席话,兄弟茅塞顿开,程兄,咱们出城打猎如何,我还想向你多请教一番!”
程名威被捧得很是得意,笑道:“走,出城打猎去,这城中的鸟人看着就来气!”
两人当即约好碰头地点,各自回家,换上猎装,带上好马和弓箭,在延兴门碰头,一起出了城。
城外十五里左右,有座蟒山,山嵴宽广,野兽极多,是城中贵族最喜欢的打猎场所。
两人带着随从直奔此山,临近黄昏时,程名威只猎到一只山鸡,颜硕却猎到一只野猪,这让程名威非常不爽。
只要与人打猎,他非要占个头名才行,绝不肯服半点输,侍卫们都知道少爷脾气,没人敢多劝。
一直到太阳下山,程名威终于也猎到一只野猪,顿时洋洋得意,道:“颜兄,天色已晚,咱们回去吧!”
颜硕点头答应了。
当两人来到城门口时,城门早已关闭,这是常有的事,程名威也不放在心上,命随从叫城门。
侍卫喊了几嗓子后,城墙上方传来一道声音:“城门已关,你等明日再来!”
侍卫怒道:“混账,我家公子是程府长孙,速速开门!”
城墙上那道声音哼了一声,道:“程府长孙算老几,既无官位,又无爵位,在门外候着吧!”
程名威勃然大怒,大声道:“你这小兵好大的胆子,今日当值的城门校尉是谁?让他和本少爷说话!”
这时,从城墙上伸出一颗脑袋,朝着下方道:“程名威,你小子不认得爷爷的声音了吗?”
程名威呆愣住了,这声音有些耳熟,但一时想不起是谁。
还是一旁的颜硕提醒道:“程兄,听声音,好像是王婴!”
程名威脑海中立刻多了一副画面。
每次他打延兴门经过时,总会有一名城门校尉上前见礼,点头哈腰,脸上堆满了谄媚地笑容,就差摇尾巴了。
记得那名城门校尉好像就叫王婴。
霎时间,怒火从程名威胸中喷涌而出。
被人羞辱就算了,那人还是以前对自己熘须拍马、极尽阿谀奉承的一个小小城门校尉!
程大少爷哪里还能忍!
“王婴,你这狗杂种,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对本少爷无礼!”
“哎哟!我的大少爷,你当现在还是以前呢?给老子老实在外面等一晚,再敢鼓噪,老子淋你一身尿信不信?”
程名威气的浑身直发抖,取了马鞍上的弓,一箭便朝城墙上射了过去!
“好孙子,竟敢射爷爷,你等着,明天我就报告上官,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王婴骂骂咧咧道。
程名威吼道:“王八蛋,等明天城门开了,本少爷不扒了你的皮,就不姓程!”
又射了几箭,在颜硕和手下人劝说下,终于离开城门口,找了个乡野客店,打发了一晚。
次日天一亮,程名威直奔城门口,一双眼睛布满了血丝,一夜都没有睡好。
等了半个时辰,城门终于打开,程名威怒吼吼带人冲了进去,恰好看到王婴正在与人交接班,瞧见他后,转身就跑。
“把这厮拿下了!”
程名威伸手一指,身后侍卫顿时冲了过去,将王婴摁倒在地。
……
“老爷,不好了,小少爷被右街衙门的人给拿下了!”
一大清早,程伯献刚换好衣服准备出门时,程府管家便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
程伯献脸一沉,严厉地道:“别胡言乱语,右街衙门的人吃了豹子胆了,敢拿老夫的孙儿?!”
管家忙道:“是真的,今天早上,小少爷进城后,将一名城门校尉给打了,然后右街衙门的骑卫突然出现,将小少爷给带走了!”
程伯献黑着脸道:“程潜应该还没有这个胆子抓老夫孙子,这背后另有人主使吧!”
“老爷英明,得知情况后,大公子亲自带人去了右街衙门,想把小少爷带出来,不成想,平阳侯就在右街衙门坐镇,大公子这才让属下来通知您!”
程伯献一拳锤在木廊上,咬牙道:“老夫就知道是他们搞的鬼!备马,老夫要立刻去一趟忠王府!”
管家应诺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