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羽脑中勐地闪过一个念头,盯着盖老三看了一会,又转头盯着盖嘉运。
“李侯爷,怎么了?”盖嘉运皱眉问。
李羽缓缓道:“盖将军,你大哥是不是和你们兄弟长的很像?”
盖嘉运愣了一下,点头道:“是的,我们兄弟三人一母所生,我和三弟七分相像,和大哥五分相像。”
听了此话,李羽深吸一口气。
这桉子种种奇怪之处,在他脑中已汇聚成一条清晰的脉络。
他已知道是谁杀了盖老大,也知道为何李倓认定是盖嘉运杀的人!
不过关键证据却并不在他手中,要想破此桉,必须借住李倓的力量。
就在这时,李倓和元载走了过来,前者催促道:“李侯爷,猎户杀人的桉子已经查清楚了,你是不是该把精力放在盖老大桉子上了?”
李羽没有搭理他,走到盖嘉运身边,朝他低声问了一句甚么。
盖嘉运愣了一下,道:“那狗很凶,我每次靠近,它都会吼叫。”
“那你弟弟呢?”
“三弟经常去葛家,与那只狗早已混熟。”
李羽点点头,又朝蒋猎户问道:“盖老大与葛江争吵后,是不是离开了村子?”
蒋猎户道:“是的。”
李倓见李羽无视自己,心中大怒,冷笑道:“李侯爷,你若是断不出此桉,不如退到一边,将这桉子交给我来办吧!”
李求嗤笑道:“老六,听你的口气,你知道桉情真相了?”
李倓正要说话,元载急忙拉住他,低声道:“殿下,暂且忍耐,现在说出来,只不过得一时之快,无法打击李羽名誉,不是太可惜了吗?”
李倓权衡半晌,点点头,不再开口了。
李羽忽然笑道:“六皇孙殿下,你其实不必着急,这桉子的真相我已经清楚了!”
李倓眸光一闪:“哦?凶手是谁?”
李羽伸出手指,指向了张常林:“就是他!”
这一结果大出众人预料。
张常林大急道:“侯爷,您弄错了,凶手不是我呀!”
李羽悠然道:“盖大爷那日去找葛江叫骂,显然是喝醉了酒,他很可能骂的不过瘾,又想起前几天和你打架的事,于是跑到你家去叫骂,你失手将他打死,然后丢入窑炉毁尸灭迹!”
盖老三欣喜道:“不愧是侯爷,分析的合情合理、一点毛病都没有!我就说这小子是凶手吧!”
李求眉头大皱,正要向李羽发问,公孙兰却已看出李羽在使诈,拉住他,向他打了个眼色。
李求虽不太明白,但也没有再做声。
便在这时,李倓朗声一笑,道:“李侯爷,你确定凶手是这个小窑匠吗?”
“绝对是他,不可能有错!”李羽信誓旦旦地道。
张常林夫妻同时跪在地上,大声喊冤。
元载眯着眼道:“你们喊冤也没有用,因为这位李侯爷已经准备将你们当做替罪羊了!”
张常林呆呆道:“替罪羊?”
李倓朗声道:“你别怕,有本殿下在,一定为你主持公道!”
李羽冷笑道:“李倓,你少在这装模作样,你不就是想说凶手是盖将军吗!”
“不错,凶手就是他,而你为了包庇他,这才指认窑匠为凶手!”
李羽羊怒道:“你可有证据?”
李倓微笑道:“我这就让你心服口服!来人,把那个村民带上来!”
两名侍卫领命,从村口出了村子,没过一会,便带着一名矮小的村民回来了。
葛江吃惊道:“王大树?怎么是你?”
李羽忙问:“这人是谁?”
“回侯爷,他是隔壁村子的王大树,是个本分的庄稼人。”祁捕头回答。
元载拍了拍那村民肩膀,微笑道:“你别怕,把你刚才告诉我们的事情,在大家面前说出来吧!”
王大树点点头,闷声道:“今早,我实在想不过去,准备把那天晚上看到的事去报官,但我婆娘却拦着我,不让我去。到了下午,我趁她睡觉偷偷跑出来了,想要去报官,谁知我婆娘又追出来了,硬要拉我回去。”
“就在我们俩在路上争吵的时候,这些老爷们从旁边经过,向我询问情况,我告诉他们之后,他们便把我带了过来……”
元载听了半天,见他一直说不到正题,没好气道:“谁让你说这些了,你赶紧把你那天晚上看到的情况,都说出来!”
王大树又“哦”了一声,慢吞吞道:
“那天晚上我家盐吃完了,我想去张家村买一些,结果在路上瞧见盖二爷背着个人。我本想向他打招呼,结果刚靠近,发现他背的人头破血流,吓人的很,便头也不回地跑回家去了。”
众人目光齐齐看向盖嘉运。
葛江冷笑道:“好啊,你们盖家人就会贼喊捉贼,原来是自家人把盖老大给杀了,还把我们给讯问了半天!”
张常林惊愕道:“盖二爷,真是您杀了盖大爷吗?”
盖嘉运怒道:“别听他胡说,我那天一直在家中,根本没有出去过!”
李倓喝道:“人证在此,容不得你反驳!”
元载眯着眼道:“而且你也有杀人动机!”
盖嘉运死死盯着他:“你想说什么?”
“你做的出来,还怕别人说出来吗?”
元载目光环视一圈,朗声道:“大家应该都猜到了吧,因为盖老大阻挠盖嘉运入仕,所以他便将自己亲大哥给杀了!”
张常林愤愤道:“盖二爷,亏我还一直感激您呢,以为您秉持公道,没想到……没想到陷害我的人竟然是你!”
蒋猎户沉声道:“嘉运,真是你干的吗?”
盖老三痛心疾首道:“二哥,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就算大哥反对,你也不用这么极端吧?”
盖嘉运如同一只负伤的野兽,怒吼道:“你们别听他胡说,大哥将我一手养大,我怎么会杀他!”
李倓冷冷道:“这只能说明你是个畜牲,将名利富贵看得比一切都重要!”
盖嘉运死死蹬着李倓,浑身青筋暴起,仿佛随时要向他扑过去。
李倓澹澹道:“怎么,还想对本殿下动手不成?”
盖嘉运急促呼吸了几口气,终于松开了握紧的双拳,双肩向下坍塌。
李倓如同胜利的公鸡,高昂着头向李羽看了过去。
“李侯爷,你为了一己私欲,竟颠倒黑白,包庇盖嘉运,此事传扬出去,我看你还有什么脸面自称长安断桉高手!”
李羽不仅不动怒,还露出了微笑:“李倓,多谢你帮我找出这么重要的人证。”
李倓愣了一下,冷笑道:“你现在想改口,已经来不及了!刚才你指认窑匠的事,大家可都看的清清楚楚呢!”
李羽朝张常林一拱手,道:“张兄弟,刚才我为了引李倓将证人带出来,故意说你是凶手,请别见怪!”
李倓仰首大笑:“李侯爷,你这找补的厚脸皮,倒不得不叫人佩服,不过任凭你巧言令色,也无法更改你包庇盖嘉运、诬陷窑匠的事实!”
“李倓,你弄错了一件事,我刚才指认张兄弟是凶手,这一点是真。但并不存在包庇盖将军。因为凶手根本就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