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白天气候温暖如春,夜晚却有些寒冷。
明明是地下的世界,哪里来的太阳和月亮?
祁志明三人来时无暇观看太阳在何处,现在应该是傍晚了。
现在气温有些下降,石屋外光线昏暗起来。
月光如水,清冷地照在空旷的草地上。
屋内依然明亮。
石屋全是巨大的光石构建而成,宛如白昼,想必屋外也是熠熠发光的。
祁志明和希脸色如常,毕竟两人经历过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现在却也有些疑问了。
信一见师父有些疑惑,急忙解释道:“日月同辉,方为明,阴阳相济万物生。日升月落,月起日隐不定时。日月同体,只是在世间不常见罢了。”
祁志明大概明白了信一的意思:此处太阳在白天散发出热量,夜晚则无温度,所以被称为了月亮。只是这太阳又是从哪来的?
风行惊讶地看着信一,心道:“此人其貌不扬,见识却很高。”微笑着等待信一继续说下去。
希也正听得来劲。
信一却撇了撇嘴说道:“我只说给师父知道。”
风行听了一愣,大度地笑了起来。
希却是气得鼻子都要歪了,又不好发作。明白信一的性格使然,“哼”了一声,转头不去理会。
风行哈哈大笑着开始劝酒,闭口不再提起刚才的事了。高声谈笑得有些夸张,在对着自己不停施眼色。
祁志明情知有异,于是装作醉酒,嚷嚷个不停,也对希和信一使了个眼色。
风行对希和信一打了个手势,三人同时消失在石屋内。
祁志明独自在石屋内大吵大嚷,装作醉酒。一人干着四人的活,自说自话,自斟自饮。耳边却凝神静听着外面的动静。
想想风行有心对自己三人动手,希和信一也不可能敌不过他一人的。
退一步讲,打不过,那还跑不了吗?
跑不了,还不能喊吗?
如果有危险,也应该是先冲自己来啊?毕竟自己现在只是一个人。
只一会儿,便有衣袂破空声传来。
祁志明能从身法上判断出来人是谁了。
希飞行如箭,头前脚后,自诩头硬,无惧南墙。
稍后便是风行,带起了呼呼的风声。
最后是信一了,身形飘忽不定,声响或隐或显,看得出心思缜密。这人踩着西瓜皮,不走寻常路。
几人进到屋内,风行礼貌地道谢,然后又请三人坐下。
猛灌了一口酒,苦笑着说道:“风某先行向各位兄弟赔罪。”以额伏地。
三人急忙还礼。
祁志明看看希和信一,两人一脸平静。
风行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这位祁志明兄弟是华夏人。这位信一兄弟似乎是岛国人,也或许是华夏人,风某看不透。这位希兄弟是海族,风某说得不错吧?”
祁志明和希点头称是。
信一面带怒色,森然说道:“炎黄子孙,堂堂正正。朋友有眼无珠,那便有失明之象。”说完便要动手。
风行急忙拱手道歉:“风某有眼无珠,只凭名字妄加武断,实属轻率。风某赔礼。”
信一脸色稍缓,“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几人重新坐定,轮番喝酒。
······
风行缓缓说道:“几位兄弟前来,是因为我族人侵入到海域,前来兴师问罪吧?此事乃风某夫人一意孤行所为,但风某愿一力承担。任凭几位兄弟处置,风某绝不还手。”
希看了祁志明一眼,见他面色古怪,在直直地盯着风行一言不发,忍不住便推了他一把。
祁志明笑道:“风兄言重了,大家既然是朋友,是兄弟了,有些误会说出来就好。此处风景秀丽,足以存身,嫂夫人又是为何冒险外扩,进犯海域呢?”
风行莫名其妙地笑了:“几位兄弟见识过我族人的厉害了,俱是本领高强的。自信心无比膨胀之下,难免会作出一些荒唐事情来。相比普通人类,自是百人莫敌的,此言不虚吧?”
祁志明点点头,这些怪物确实有这个能力。水上陆地畅通无阻,喷火吐水,身形迅猛,皮糙肉厚,力大无穷,绝非普通人类所能抵挡。
“这只是族人不甘于现状的原因之一。适才你们下来的通道已经存在很久了。风某在人类社会历练多年,族中大小事务全是夫人与长老处理。族人寿命再长也有寿终之时,人丁逐渐稀少。本来只有几千族人,总会有没落的那一天。”
“风某外出迟迟未归,族人便认为风某被人类所害。夫人与长老不顾祖训,便开始大举进攻人类社会了。”
“另外,人类被我等称为猿人,非是不敬。大家共存于一个地球,只是人类自我美化,视其他生物为异类。如果论及先后,还是我们蜥蜴族人存在得更早一些,甚至更有资格成为你们人类口中的人类。”
风行越说越自信,除了开始有一丝悔意外,似乎感觉自己说的全是合情合理的。
人类社会或许有些良莠不齐的人,但对于种族之间的战争,还是能分得清敌我矛盾的。一旦与别的生物发生战争,定会齐心对敌。毕竟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任你蜥蜴人再厉害,也非人类之敌。
祁志明心里想着,仍旧笑道:“风兄既然说到了祖训,兄弟不知是贵族的哪位前辈所留?也不知祖训内容。但兄弟可以肯定地说,这位前辈远见卓识非风兄所能比!”
“风兄遍历人间,定是见识卓越。猿人也好,人类也好,万物皆有生存之道。六十亿人类,远非你这几千族人可比。谁更有资格称之为人类,看来不必自我标榜了。”
“噢,对了,风兄劝劝嫂夫人。女人嘛,还是安分守己一些的好,别给风兄败光了仅存的家底。”
风行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祖训有言,不许与地面人类为敌,不许接触人类。但风某都违反了,还交了几个朋友。哈哈······”
祁志明正色说道:“既是朋友,那便先喝酒。风兄适才与我两位兄弟,可是去应付嫂夫人的监视了?”
风行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自豪地说道:“夫人知道风某回来后,立刻便停止了进攻。知道风某和几位兄弟在喝酒,怕有危险,特地派族人前来保护的。”
祁志明不想再说太多。
这风行人虽不坏,但刚愎自用,多说无益,便起身告辞:“今日风兄游历方归,一路辛苦,还是早些歇息吧!”
风行却在纠缠不休:“漫漫长夜难免孤独,兄弟之间何不切磋一番?”直接提出要比试,客气话也不说了。
祁志明冷笑道:“既然客已待完,风兄提议比武,那便客随主便。是否有赌注的?”
风行索性直接说道:“如风某胜了,便留下这个通道,供族人来往。如果兄弟胜了,风某听候调遣,永无怨言。如何?”
祁志明心中有气,却平静地看着风行高大的身躯,淡淡笑道:“要比武,可以,但先请教几个问题。风兄族人本该一年半载以后才会进攻海域的,并且族人会尽数而入,大举进攻。风兄早有进攻之意,只是尊夫人提前了,对吧?既是为风兄报仇,却为何不尽全力呢?”
风行惊讶地望着祁志明,没有说话。
祁志明又继续说道:“风兄游历人间,当知人类之能!风兄并非鲁莽无知之人。与人类为敌,无疑于自杀,也定会带来灭族之灾的。风兄雄才大略,此举必有苦衷。如果比武能给风兄一些帮助,兄弟答应就是。”
风行低头沉思着,半晌才拱手施礼,声音涩涩地说道:“多谢兄弟提醒,风某多谢了。但比武还是要比的,还望兄弟成全。”
祁志明并不想介入风行的族中事务,交浅言深,也不是祁志明的性格。
已经提醒了,至于结果如何,全凭风行自己了。
见祁志明点头答应,风行感激地说道:“无论胜负如何,大家永远是兄弟。先前唐突之言,兄弟莫怪!”
“永远是兄弟!风兄一路辛苦,先歇息一宵,明日再比试如何?”祁志明关切地说道。
风行摇头:“无妨,现在便开始吧。兄弟们久留此地并不安全,早日归去,日后再来此玩耍。”
祁志明见风行大权旁落,尤不自知。暗暗摇头,起身出了石屋。
······
夜色清冷,风行和祁志明相对站定。
希担心祁志明有失,也知道信一的本领高于祁志明。便把眼睛直盯着信一,不停地眨来眨去。
信一却在狂热地望着祁志明和风行,对希的眼色视若未见。
希恨不得出言提醒才好,却碍于场合,只是干瞪眼,心中暗骂。
草地上的两人各自拱手,同时飞身上前,“啪啪······”近身相搏起来。
两人身形越打越快,转成一团,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
祁志明自从被信一叫作师父以后,功力莫名奇妙地提升了一大截。
虽说差点走火入魔,吐了几口血才好。
此刻交手,内力磅礴而出,大胜往日。应对随心,拳来拳往,挥洒自如。
风行越打越起劲,越打也越快。生平罕逢对手,身高力大,速度却是极快,一时间斗得性起。
信一痴痴地望着场中如风车转动般的两人,眼睛一眨不眨,生怕错过精彩招式。
希看了一会,见祁志明并没落了下风,便放下心来。
风行拳脚带风,呼呼有声,势大力沉,步步紧逼。
祁志明格挡随心,身形如电,借势反击,以巧胜拙。
······
两人缠斗良久,不分胜负。
风行陡然大喝一声:“小心了!”
招式一变,双掌齐出,掌力没有飞沙走石般地声势,看似平淡无奇。
祁志明却感觉身上沉重如山,身形凝滞,如陷沼泽,举动不灵。
闪避不及,索性不退不避了,也是大喝一声:“好!”双掌一摆,迎了上去。
希大惊失色,暗叫:“糟了!”。
刚刚在后山上,见识过风行的功力了。功力之深,与信一也不相上下,祁志明以掌对掌,那是自取死路啊。
祁志明虽是信一的师父,那只是打赌赢来的师父之名,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师徒。
要论本领,信一远在祁志明之上。
在后山,风行已经见识到信一的功力了。见祁志明只是在以身法灵巧周旋着,缠斗无功,便逼加内力,这是在迫得祁志明以内力相拼了。
信一依旧看得津津有味,没心没肺,兴奋不已。
······
祁志明与风行双掌相击。
两人身高相差很大,从对掌的姿势来看,也是风行有着碾压之势。
风行双掌下击,祁志明是双掌上迎。
“嘭”地一声炸响,掌力击实,一触即分。
祁志明倒退两步才站定身形。
风行却是怪叫一声,倒飞出去。落地后“咚咚···”连退了五六步。满脸惊骇,暗自运功调息。
祁志明双掌一阴一阳,最是伤人。
全阴全阳也还罢了,总有防御之法。一阴一阳,即便是有心防御,功力也要先自打个五折,对半砍价。
何况风行还毫不知情呢。掌击之后,立时觉得半边身体寒冷刺骨,手脚麻痹。另一边却像被火炙烤着,烫得生痛。
祁志明见风行在自行调息,并未受伤,心中好生佩服,关切地问道:“兄弟功力异于常人,事前忘记与风兄探讨了。风兄还好吧?”
风行摇摇头,不能出声,停了一会儿才说道:“兄弟果然厉害,如是事前说知,便有违规矩!知晓再比,心中便有了忌惮,气势上先弱了三分。风某认输,赌注即刻生效。”
祁志明缓步走了过去,真诚说道:“风兄真男儿!兄弟有话说,先回屋可好?”
风行高声说道:“兄弟有命,定当遵从。请!”
祁志明知道此地有人在窥视,笑道:“请!”
信一疑惑地望着希,弄不清两人刚刚才打了一架,为什么反而关系更加亲密了?
希故作神秘地张了张嘴,却没有声音。
引得信一急忙上前俯首细听。
希强忍笑意,悄悄问道:“你想听吗?”
信一连连点头。
希忽然大声喊道:“偏不告诉你!”
信一挖挖“嗡嗡”作响的耳朵,不解地望着希。
希却在哈哈大笑着向石屋走去,心中这一口闷气可算是释放出来了。
石屋内。
祁志明取出一袋岩髓,递给风行,诚恳地说道:“这些岩髓,乃天地灵物,对修炼和疗伤大有益处。风兄有事在身,兄弟不便久留,就此告辞。”
风行也不推辞,只是说了声:“好东西。”便接了过去。
祁志明又拿出一块玉佩,说道:“兄弟离开时,会在通道处布下阵法,到时留下过阵之法。穿过那条通道,进到兄弟那片海域,捏碎这块玉佩,兄弟便能找到风兄。如果事情紧急,滴上一滴鲜血再捏碎。”
风行接过,还是只说了一声“好”。
几人来到通道处。
祁志明身形晃动,双手齐扬,片刻工夫,一座连环阵法已经布成。
身体微晃,自地上一掠而起,在通道的半空中对风行拱拱手:“风兄保重,来日再会。”
渐升渐高,速度却慢了下来。默运玄功,身形变幻,便直直向上飞去。
希和信一也告别风行,各展身形向上飞掠而去。
风行望着三人消失在半空中,又看了看旁边从天而降的流水,长长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