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雨泽释然一笑，“我决定忘记你，因为我明白你我之间绝不会有结果。于是便开始尝试各种手段。渐渐长大，便开始学会了留恋花丛，我不信我这一生偏偏会栽在你手里，我一直堕落，堕落，坠落到万丈深渊也不肯回头。可是我发现，这一切不过只是徒劳。”

我痛恨自己为何这样执着的爱着你，这样迷茫又挣扎的心理迫使着我逐渐远离你，开始怨恨你，开始自暴自弃，开始同你针锋相对，企图从你某一次挫败的脸上获得一丝丝胜利的快感。可是当那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候，我却没有感受到一丁点儿的快乐和满足。

因为我至始至终都还是放不下你。

“倾城，我会一直是你的哥哥吗？”

顾倾城动容的点点头，“会。”一直都会是的。

“那，要不，你学着平日里雨涵的模样也喊我一声哥哥吧？”顾雨泽的眼角落下热泪，语气却还是透着一股子的玩味和调侃。

顾倾城下意识的就要拒绝，“我才不……”刹那间，脑海中忽而闪现出一个画面来。

“倾城，你可不可以，再喊我一声父亲……”“抱歉，我做不到……”

那一次父亲似一时兴起的恳求，她万万没有想到会是最后一次。而那一次耍了小性子的拒绝也成了她这一辈子当中最为后悔的事情。

而这一次，往事又要重现了吗？

顾倾城忽然不敢拒绝了。她有些哽咽着，轻轻的，唤他一声，“哥……”

远方传来警笛声，声音遥远而戚迷，一时间，正在通话中的顾倾城竟有些分不清，这声音究竟是从耳畔传来，还是自手机那头而来。

“好……”顾雨泽心满意足的点点头，笑了。警笛声由远而近，顾雨泽终于挂断了电话。

听到手机里的忙音，顾倾城还没能缓过神来。一直到身侧的柳宗翰接连喊了她几声，她这才恍恍惚惚着放下手机，“恩？”

“之后没有再做奇怪的梦了吧？”柳宗翰见她脸色不大好，担忧的问她。

顾倾城摇一摇头，“翰，刚刚雨泽打电话给我。我隐隐觉得他似乎遇上什么麻烦了。”

正朝着浴室方向走的柳宗翰回过身来，“他说什么了？”

“说了一些往事，似乎很惭悔的模样。可当我想要问起他什么的时候，他却已然挂断了。”顾倾城半敛着失落的眼眸，他究竟遇着了什么麻烦？不是说好风雨共渡吗？为何事到如今还是对自己抱有隐瞒。

柳宗翰的幽幽眼眸中冽开一抹亮光，“倾城，你别忘了，他曾将许晴残害到什么地步，又是如何投机取巧制造假药欺骗客户。”这大大小小的事情一桩又一桩，他不信倾城会忘，只是现在的她终究是将亲情看得太重，选择性的去遗忘了顾雨泽曾经的过错。

“我知道。”顾倾城紧抿着唇，语气中满是不忍，“可他已经尽力去弥补了，不是吗？”

她，她能怎么办啊？她的亲人一个又一个的离开自己，先是母亲，而后是父亲，而外公的身体每况愈下，医生早早下了最后的期限通碟。唯一能够陪在她身边的，便只有顾雨泽和顾雨涵了。她也是人，不可能做到不去感情用事，即便他们曾犯下过错又如何？可在她看来，他们不过只是亲人而已。

“难道你以为，你父亲的死和顾雨泽脱得了干系吗！”柳宗翰终于还是残忍的将现实血淋淋的展现在顾倾城眼前。

不，她不该这样瞻前顾后的。错了便是错了，顾雨泽躲得过一时，但他躲不了一辈子！他的手上已然沾染了鲜血，这已然不是他们这些人可以去评判对与错的时候了，一切都会由法律来判决。

然即便如此，面对柳宗翰的质问，顾倾城却选择了沉默。顾雨泽他，已然没有退路了吗？那他该要何去何从……

“嗡嗡嗡。”适时的手机振动打破了跟前二人的僵局。柳宗翰舒一口气，他快步至沙发拾起手机，接通。片刻后，神色复杂的挂断电话。

“倾城，雨泽自首了。”柳宗翰沉声道。

“什么？”顾倾城的心脏猛的收紧。柳宗翰点了点头，“刚上了新闻，雨泽涉嫌一起失手杀人案件，因为嫌疑人的主动配合，警方正在深入调查中。”

顾倾城感受到有一股凉气顺着她的脊椎而下，一路注入至脚心，刺骨的凉！

她终于无所支撑的跌入身后的沙发之中。不敢置信的摇着头，“怎么会，怎么会好好的……”

雨泽，雨泽，你一定是在同我开玩笑的，对不对？

顾倾城双手掩面，耳畔似又响起刚才顾雨泽嬉笑的话语，“那，要不，你学着平日里雨涵的模样也喊我一声哥哥吧……”

她以为自己顺从的喊一声便还有以后，没想到竟也是最后一次了吗？

柳宗翰终究是心软了，他上前将顾倾城揽入怀中，柔声宽慰她，“这件事我会让左乐去查清楚，事情或许还有转机。”

顾倾城埋在他怀里沉默一番后，伸手缓缓推开他，“不用了，我想，这是他决定的，我们任何人都改变不了什么了。”今天顾雨泽的一通电话不正好解释了这一切吗？他后悔了，后悔自己曾经造下的种种罪孽。他已然无法去挽回，唯有如此，才能让他觉得心里好受一些吧。

等等……既然雨泽是心甘情愿进去的，那么失手杀人便是说不通的。顾倾城眼眸微动，“翰，你去查查看，那个死者是什么来路。”怕是事情会比她想象的要复杂一些。

“恩。”柳宗翰叹息一声，应下了。

……

"下面播报一则新闻，今日清晨警方在袁河小区附近一辆停靠在路边的车子里发现一具尸体，嫌疑人顾某已向有关公安部门自首，并表示全力配合警方深入调查案件，具体情况请关注后续报道……”

“啪！”正给自己泡了杯热咖啡的莫然手下一松，掌心的杯子下一秒便摔在光洁的地板上，清脆一声，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