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我们一行车马已经进入九隼的地界。
不似妄境迷醉,也没有寻安的繁华,这里处处奇峰,山水相映,风光迤逦,超脱人间的俗尘。
离尤前辈跟了我们一路,却在靠近九隼时与我们辞别,他很少正面回答我的疑问,只偶尔和子桑玦打着一些我听不懂的哑谜,我总觉得他们似有事情瞒着我,但若要细究,又担心是自己多疑,索性也不再多想。
分别前,离尤前辈问子桑玦对前路有何打算,子桑玦答,要做大事,就要单刀直入深入腹地,绝不虚与委蛇。前辈笑笑,给我们指了条道,又说了句我听不懂的话:“南有明珠,采之引路。”
子桑玦却十分感激:“多谢前辈指点。”
离尤前辈离开后我问子桑玦:“前辈说的,是往南走可以找到明珠引我们找到长伶灯吗?什么珠子这么神奇?”
子桑玦眼带笑意:“我也很好奇是怎样的珠子,是不是比你更厉害些。”
我睨他一眼,不满道:“人怎么能和物比。”
他但笑不语。
我们接下来的路线果然偏向南方,在路过一个山庄时却受了阻。
几位山野莽夫拦住我们的车马:“此路不通,你们还是绕道走吧!”
他们一群人埋伏此处,似在伺机做什么事。
马车帘子有两层,水臬挑开外层帘子,好让子桑玦瞧清情状,剩下一层金丝绣纹纱帘用以遮挡轿内之人。
子桑玦透过纱帘,望了望被他们拦住的去路,根本就是坦途大道,和气笑道:“几位好汉,这周围地势奇峻,车马难行,唯有这条路是最佳选择,为何出言相阻?”
他们丝毫不领情:“马车走不了,就用脚!再说了,九隼这样的地势,你驾着车马非但不会更方便,只会更麻烦。”
气温闷热,子桑玦展开了扇子,悠悠扇风,“我若非要走这条路呢?”
山民面面相觑,叱道:“识趣的就快走,别坏了我们的大事!”
子桑玦更自得:“原来不是道路不便,而是诸位不便啊。”
有些山民对领头的建议:“大哥,别跟他们废话,先把他们解决了。”
“噢?”子桑玦听到,故作惊讶,他扬声道:“土圭水臬,我听到有人说要把咱们给解决了,你们去问问他们,是不是我听错了。”
土圭一听这吩咐,顿时眼冒精光,来了乐趣。
有山民高声吆喝:“你没听错,我们就是要把你们给做了!”
话音刚落,原本还坐在马车前驾车的土圭和水臬身形一晃便不见了人影,下一瞬,那群山民似遭了痛击,纷纷抱头倒地,边打滚边叫嚷。
子桑玦连连摇头啧声,用扇子遥遥点了点他们,对我和银翘道:“他们这毛病,打一顿就好了。”
银翘听了噗嗤一笑。
子桑玦朝着满地打滚的人群问:“土圭水臬,问清楚了吗?什么?没问清楚?继续问。”
半晌,水臬显出了身形,“公子,问清楚了,他们说方才是公子听错了。”
子桑玦道:“那这路……”
水臬回:“他们说这路可以走,但要听他们的。”
子桑玦摇摇头,“我还是觉得有些不清楚,你们再继续问问,客气点。”
说完水臬又不见了影,地上打滚的人却鬼哭狼嚎起来。
银翘讶异道:“还要继续打他们吗?”
我也奇怪:“不是教训教训就好了,你还想作甚?”
子桑玦收了扇子:“欸,得让他们明白该听谁的。”
土圭和水臬回到马车上时,挡在我们前面的山民已经变得鼻青脸肿。
水臬驾着车,吆喝一声,马蹄声答答,山民主动让出道。
“你们慢着!谁也不许走!”就在这时,一声女子的断喝从我们后方传来,声音如切金断玉,赫然止住了我们的前行。
不一会儿,女子来到我们马车之前,身后还跟了数名仆从。
我低声道:“这女子应该是九隼部族里有身份人家的女儿吧?”
子桑玦抚着扇子点头赞同。
银翘不解:“怎么看出来的?”
“他们服饰独特,一眼便知是九隼中人,女子年纪尚轻,身后跟着两名女婢不足以说明什么,但那五名凶神大汉却甘愿对她一个黄毛丫头俯首称臣,其余还有侍从,这般阵势,也是有身份人家的做派。”我向她解释。
银翘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子桑玦透着纱帘发问:“不知姑娘为何拦身相阻?”
女子哼道:“青天白日欺辱手无寸铁的良民,实在可恶!”
我脸上抽搐,对子桑玦小声道:“这姑娘不傻吧?”
子桑玦淡淡一笑,对帘外的人道:“其间想是有所误会。”
“误会?我刚才看得一清二楚!你们出手伤我山民,还把他们打成这个样子!”女子说着指了指一群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山民,山民被女子出言相护,脸上顿时浮出怪异的神色。
女子看他们如此,又安抚他们:“你们别怕,我会为你们讨一个公道!”
山民听得此言,只得讪讪对女子笑着。
子桑玦忽然风清月朗笑起来。
女子愤然诘道:“嚣狂之徒!做了坏事还遮遮掩掩,躲在帘子后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一看你们就不是什么好人。”
我被女子呼呼喝喝的声音扰的头疼,揉了揉太阳穴,对子桑玦道:“别浪费时间了,她也拦不住我们,还是启程吧。”
我以为以子桑玦的性子,他会懒得搭理这样的傻丫头,谁知是我高看了他,不论是怎样的情况,凡是个女人,他总会舍得花些心力去应付一番的。
况且,还是个姿容不差的女人。
子桑玦用扇子一端缓缓掀开帘子,女子的呼责在看清了子桑玦的脸后戛然而止,她睁大了眼睛定定盯了子桑玦一瞬,似突然将要说的话都忘了,唇瓣翕动,再吐露不出半个字。
可是在她看到我和银翘后,脸色旋即恢复如常,“你们不是九隼人吧?居然敢在九隼境内为非作歹!”
子桑玦的嗓音如水,裹含住女子的锐利:“我们出手伤人是不对,但也是因为见他们一行人神色鬼祟,行为不端。”
那女子好笑反问:“你们的意思是你们还做了除暴安良的事咯?”
子桑玦颔首,未接下话。
就在这时,那先前被教训的山民们相互使了颜色,眼里纷纷闪过阴鸷之色,从腰间拿出藏着的利器,朝女子攻去:“大家伙上!杀了那百里穆怅的女儿!为我们惨死的亲人们报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