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么时候，海水漫了过来，虽然还没能淹没脚踝……但是……
“这里离海岸不知道多远啊！怎么可能？！”
零蹦跳着跑到高处，她讨厌海水。
“嘿！赵……人呢？”
她再回头，浓雾已经弥散开来，半米之外，零就开始什么都看不到了。
零和赵一凡彻底走失了，这诡异的情况绝对来者不善。
糟糕！方青刚才离那个奥古斯特那么近！
零神经一紧，她忍不住开始胡乱猜测这是不是奥古斯特的保命招数什么的，脑袋控制不住的担心起方青——方青刚才站那么近会不会有事啊。
就在零控制不住自己，想要赶去记忆里方青站着的方位的时候。
“哈——”
一声断喝，零蹲在路灯上都能感觉到地面一震，然后一坨黑影从浓雾中倒飞出来，横着撞到了路灯中间。
“喵呜——”
这倒飞出来的人速度太快，零都没来得及反应，在空中手忙脚乱的调整好位置，终于在落地前摆正了身子。
只是……这落脚的地方触感怎么不对？
零耳朵一抖，歪过脸就看到了一脸无奈的方青，然后就感觉自己被拎着后颈提了起来。
“你怎么单独过来了？你离成年还有几年呢，现在这么鶸就别来乱掺和呀。”
方青很苦恼的看着这个现在一脸无辜，朝他眨巴眼睛的黑猫。
“我……我还带了人的喵。”
“哦？那人呢？”
“丢……丢了……”
“嘁，算了，你也别乱跑了，就待在我身边，这雾太诡异了，你乱跑我也不放心，要知道……还有一个大家伙躲在这里面呢，刚才就是那家伙从我手里硬生生把奥古斯特卷走了，还把我一下抽飞。”
“喵？什么怪物呀？还让那个奥古斯特跑了……那，那那个赵一凡该怎么办啊。”
“只能希望他好运了……不过我有个奇怪的感觉，奥古斯特或许并不愿意被那样营救走……”
“喵？”
“虽然他当时四肢尽断，没法动弹，但我当时隐约感觉到他想挣扎，绝不是那种获救的喜悦引起的颤抖！”
方青和零一边背对着背警戒着周围，一边语速极快的交流，只不过，那躲藏在雾中的怪物突然没了动静，周围安静的宛如死地。
他们俩有点不知该如何是好。
浓雾中，奥古斯特被一根青色的触手提在空中，飞速的往回收去，但他的脸色的确像方青察觉到的那样，很是糟糕……
这个来营救他的怪物，他一眼就认出来了，正是他之前的宠物，那个被渔船撞伤之后窝在海底休息的一只很像克苏鲁的怪物，被他起名为安杜因——一个一听就知道很恶心的名字。
但是……所有的一切在那个“之前的”前缀下变得变味了，而且那触手里面还蕴藏着一股狂乱的、他十分眼熟的邪恶力量，没错，就是佩特拉教典。俩份原本都属于他的东西在他发疯离开的情况下勾搭到了一起，然后双双脱离了他的控制。
叛主的邪物在抓到了原主人后会做什么，奥古斯特作为这方面的专家最是清楚了，他的眼神开始变得有点疯癫绝望，他咬着牙，皮下的肌肉开始不停涌动，青筋暴露，神情变得异常狰狞。
作为被人畏惧的巫师，就算这次被人暗算到这种地步，也不会愿意憋屈的死在自己原先的宠物和“圣物”手上。
疯狂？死亡？他一直在拥抱这些！下面会发生的只是拥抱的更深罢了！
在被拖的快靠近安杜因的本体的时候，奥古斯特最后的法术已经准备完毕了，就咬着牙等着那俩个背主的家伙靠近自己。
就在此时，他突然瞄到了安杜因光滑的头顶上站着一个人影。
这周围的雾气飞速的变淡，像是畏惧那个身影一般，所以奥古斯特很轻易的看清了那上面的人物。
蛤？这不是那个讨伐小队里面耍符咒的那个东方修士？这货怎么……不对！
奥古斯特感觉到一丝违和感从“赵一凡”身上传出来，而且是……很熟悉的味道，他看着站在那高处的“赵一凡”露出的爽朗的让常人心里发寒的笑容，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老……老。”
他还没来得及说出后面一个字，就发现自己在一瞬间被挪到了“赵一凡”的面前，一根手指竖在他嘴前，止住了想要说出来的话。
“你知道就好。”
“赵一凡”微笑着，像是看自家的孩子一样居高临下的摸了摸奥古斯特的头，奥古斯特则顺从的单膝跪下，尽量的配合着“赵一凡”的动作。
“您……您怎么到这里来了。”
奥古斯特甚至都不敢抬头，诚惶诚恐的小声问道，眼前的这个人，可以说是他加入“无罪”的理由，也是一直勉强算是听从“无罪”调动的原因，他疯狂的崇拜着眼前这个人。
“原来……原来佩特拉和安杜因都归顺到了您的麾下，怪不得变得如此强大。”
他激动的叩首，之前准备同归于尽的法术渐渐取消，一点都看不到先前的怨气和愤怒了。
“不，他们没认我做主。”
奥古斯特一惊，但声音被他硬遏止在喉咙里，变得怪怪的。
“那……那这是？”
“正如你之前所想，它们俩背主了，是主动的哦。”
“啊？”
奥古斯特惊疑的抬起头，脸上的敬畏和愤怒扭曲在一起，像是要拧破脸皮一般，但感觉到自己露出的不敬，他慌忙又低下头去。
“那能冒昧的问一句，您来到这里是为了？”
“赵一凡”倒没介意奥古斯特的冒昧，笑眯眯的轻抚奥古斯特低下的头颅，说：“找一个东西，一个很有趣的东西，还有，以旧换新活动该开始了，旧的我有点玩腻了。”
奥古斯特的心里泛上浓浓的不详预感。
“陛下所指的以旧换新是？”
哪知道“赵一凡”这时候猛地一用力扣住了奥古斯特的脑袋，恐怖的意志直接接管了他早就残破的身躯，让他无力反抗。
陛下！陛下？陛下！？
虽然一下说不了话，但奥古斯特不解、迷茫完全可以透过现在他的神情看出来。
“赵一凡”像是品尝到了面前之人那甜美的情绪，露出愉悦的表情，然后又在他的心口上补了一刀。
“你的占卜，是我干扰的哦。”
从奥古斯特脸上浮现出的神色，是被自己的精神支柱所背叛抛弃时才会出现的绝望与不解。
“你带来的混乱和绝望，我腻了。”
听着“赵一凡”平静的回答。
奥古斯特的眼神越来越黯淡。
就这样……
然后，像是有什么东西破碎掉了，他的面部表情开始崩坏，眼睛射出回光返照般的神光，嘴却歪歪斜斜地在狂笑，左眼在哭泣，右眼则控制不住怒火，鼻息却舒缓如酣睡的孩童。
含糊不清的歌词从他嘴角断断续续地露出：
“神奇的万古哟，死亡亦会逝去。那永恒长眠的，并非——”
“亡者”俩字并没有来得及吐出，提着他的手就突然松掉了，等在底下饥渴了半天的安杜因像蛤蟆捕食一般用舌头飞快的将奥古斯特卷进了自己的口中。
咔嘣咔嘣。
原本就吞食了佩特拉教典的安杜因在终于如愿以偿的吃掉了自己原先的主人之后，身上滚过几道黑色的闪电，飞快的缩小。
“赵一凡”带着愉悦的表情跳了下来，看着那个变得比常人还小一点的肉茧，这将是他新的玩具。
“还需要更多的气息，方青啊，真让人好奇呢，你身上那奇特的气息，就在下面的决死战中再给我多点吧。”
浓雾开始重新汇聚，“赵一凡”的身影也渐渐淡去。
这台戏，还没有结束。毕竟，他还有些戏，需要出演。
……
……
水乡。
陈克面色冷峻的盯着面前几个低着头的人。
“你们到现在才告诉我这些？”
他将几张照片拍到桌上，震的桌子腿发出快要崩裂的惨叫声，而那几个像是做错事的人就站在那里，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算了，事情完了再找你们算账！和杜劫说，他感觉的没错！”陈克面带怒色的环视了四周，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上的事儿，静等他的吩咐，“我们的水乡被人渗入了还不知道！而且！有人被杀了，尸体藏起来了，都要等到臭到藏不住了，我们才能发现？！”
“好！真是好啊！”
陈克愤怒的咆哮中甩出的那几份档案，能看到几张照片，上面拍摄的是一个穿青衫的早已死去、甚至开始腐烂的尸体，从现场人员找到的身份牌可以大概知道……
这个人的名字，叫赵一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