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予白走出御书房,和江玄墨对视一眼,江玄墨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信步走入书房。
江恒仍在门外候着。
他看萧予白也没有要告诉他的意思,便主动问道:“父皇都跟你说什么了?”
萧予白淡淡道:“殿下想知道的话,可以亲自去问陛下。”
江恒不悦道:“予白,我原本觉得父皇急招我们入宫,一定是要与我们讨论婚事,可若是讨论婚事,父皇不会单独召你说话,既然不是婚事,那究竟是什么事?你如此隐瞒,是否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萧予白仍是那句话:“陛下既然是单独召我问话,那必定是只能说给我一个人听的,殿下若是想知道,就亲自去问陛下。”
“你……”
江恒眼看萧予白油盐不进,心里很是不爽。
他再抬眼看看月亮,此时已经是深更半夜了,宫里巡逻的侍卫都换了一队,他却还要在这书房外像罚站似的候着,真是烦!
……
江玄墨坐在椅子上,一边喝茶,一边看着皇帝拟好的手谕。
“皇兄是想让我在江恒退婚或不退婚这件事上拿个主意?”
皇帝叹了口气:“这婚事已经定下这么多年了,从没听过皇室婚约废弃的,更何况是萧家嫡女来跟朕谈条件,这女子着实胆大了一些。
朕想着无论与谁商议此事,都难保他们没有私心,唯有你能说几句公道话,毕竟朝野之事,你向来不大插手,更别说皇室婚嫁,所以朕想听听你的意见。”
江玄墨淡淡道:“这桩婚事本就是萧家主母当初为保女儿,哀求皇嫂做主定下来的,这么多年过去了,萧家主母过世,皇嫂也已薨逝,萧家这女儿已然平安长大,甚至长成了一副连皇兄都不得不赞叹的模样,何必徒留一桩婚事呢?
二则,皇兄想必也对江恒心属萧家三小姐这件事有所耳闻,甚至不顾惜婚约也要先将三小姐纳入王府,亲妹妹做了未来夫婿的侍妾,萧大小姐若是再嫁,又该如何自处?
再者说,民间议论抵不上萧家两个女儿都许给同一个皇子引来的忌惮要大,无论皇兄是不是要江恒继承江山,此举都太过冒险。
既然婚约没有保留的必要,又能换得萧小姐治愈江嫣,这桩生意皇兄算不上吃亏,至多是萧小姐的乡野之气敢于和皇兄谈条件让人心里不痛快罢了,届时皇兄找个由头算是赏赐,让她谢恩便是。”
皇帝不得不承认,江玄墨这番话很有说服力。
他沉声道:“你说的有道理,朕果然没有找错人,既如此,这手谕便先由你保管,待嫣儿苏醒,朕便顺了萧予白的心愿。”
江玄墨接过手谕,淡淡的恭维了一句:“皇兄圣明。”
他走出御书房,扫了江恒一眼,道:“陛下让你进去。”
江恒提起精神,终于轮到他了,急忙走进了御书房。
江玄墨伸手拉住萧予白离开,萧予白心里一惊:“这里是皇宫!你……”
“我知道,”他晃了晃手中明黄色的手谕,轻笑着:“这么大的喜事,总要高兴高兴。”
萧予白便知道事情成了:“我以为陛下多少要为难我一些,没想到这么简单就答应了,多亏了你连日来在陛下面前说的话。”
江玄墨道:“我说的话都是次要的,陛下同意退婚也不是为了你,他一直在衡量江恒是否是太子之位的最佳人选,这直接决定了将来的太子妃人选。
陛下若是将镇国将军府的两个女儿都许给江恒,这几乎便是昭告天下,江恒就是太子,所以你若真的嫁入瑞王府,用不了多久瑞王就会加封太子,入主东宫。”
萧予白看着江玄墨的侧脸,世人都说江玄墨从不参与朝政,更不理会朝局,但分析起这种事来,江玄墨依然头头是道,可见他从未远离朝政。
“所以,现在陛下是放弃让江恒做太子了?”
江玄墨摇摇头:“也未必,最近江恒接连犯错,似乎已经逐渐失去圣心,可他的母亲宠冠后宫多年,论恩宠陛下也不会立刻冷落江恒。
陛下没有将退婚一事在江恒面前挑明,而是将手谕交给我,便是仍有转机,倘若陛下反悔,只需将手谕从我这里要回去就行了。”
萧予白长叹一口气:“皇帝的心思可真是九曲十八弯,表面上答应了我,说不定在我治好江嫣之后还会反悔,可他是皇帝,即便反悔了,我也不能找他算账。”
江玄墨笑笑:“不是还有后手吗?让江恒彻底失去圣心,这婚事便退定了。”
萧予白想起另一件事,还好她准备了后手,否则退婚一事又要搁置。
“好吧,这件事明天便能看到成效,眼下我得先去紫湘宫看看江嫣,这位五公主要是再昏迷下去,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她。”
她原本就没想让江嫣死,只不过有了琉璃之后,突然察觉此事可以成为她退婚谈判的一个最好的筹码,便将计就计了。
江玄墨将萧予白送到紫湘宫门口,道:“我在宫门外等你,若是戚妃刁难你,便设法将紫湘宫大殿内的那个柳叶烛台打碎,自会有人通知我。”
萧予白挑眉:“如今紫湘宫也有摄政王殿下的眼线了?”
江玄墨屈指敲了敲她的脑门,宠溺道:“你常出入的地方,我都会逐渐将势力渗透进去,以防你再遇到什么不测。”
萧予白的心头划过一阵暖意,快步走进了紫湘宫。
江玄墨转身走去,背后的黑影一闪而逝,在浓重的夜色中几乎看不清痕迹。
黑影躲在角落,缓缓松了口气,却听背后传来冷冽的声音。
“这么喜欢看我牵着女子的手,我都牵给你看了这么久了,你却还没将消息传递回去,岂不可惜了?”
黑影吓得一个哆嗦,转头对上了江玄墨幽深的双眸。
“你……你知道我是谁的人吗?你敢动我,别怪我……”
话还未说完,江玄墨便一手钳住了他的脖颈,缓缓收紧,眸中杀气四溢。
“谁的人都不要紧,反正都是死人,说不出话就成了。”
“咔嚓——”
骨裂的声音清晰的传来,黑影的脑袋一歪,嘴角流出鲜血,随后像个破布一样被丢在了墙根。
江玄墨拿出手帕慢条斯理的擦手,缓步走出了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