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师世界是否存在炸弹这种东西,或者类似的炼金产物,尚是学徒的尹格保持着中立态度。
不过,生物兵器想必是一定存在的。
因为它就活生生摆在面前!
肉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急剧膨胀,很快就到了原来体型的三、四倍,在它的对比下,似乎宽阔的地下空间都变得拥挤起来。
体内的巨大压力,催促着肉山变成一只血肉气球。
终于,仿佛遭到了细针的刺扎,气球爆了。
无数恶臭的污血、破碎的肉块,如同暴雨般倾泄而下。又好像火山喷发,炽热的岩浆,轰然冲击过来。
无处可躲,是真正的无处可躲。
眼前所能看到的,只有一片血红,夹杂着令人作呕的血肉组织,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
元素之手!
元素傀儡!
所有能防御的魔法,悉数涌现在身前。这时候,尹格是多么怀念巫师袍上固定的水幕屏障。尽管只是个一级法术,但任何防御的东西,在此时有可能救自己一命。
然而,光是想输没有用的。
尹格立即感受到了来自元素之手,几乎摇摇欲坠的巨大压力。仿佛是暴雨中的一颗树木,随时都有可能被掀翻。
他的思绪急速转动,还有什么救命的方式。
水愈术?
念头刚升起,就立刻被否决。水愈术只能抵抗那些威力弱小的攻击。要是被血潮吞没,他立刻就会死无葬身之地,再疗伤有什么用。
沼泽掌控?
若是没有那么恐怖的魔法,还是考虑一下。但现在他只要稍有松懈,元素之手立马就会承受不住压力,直接溃散掉,哪里还有机会施放沼泽掌控
再说,潜入地底也需要一个过程。血潮的威力如此巨大,恐怕连泥土都会被掀翻,时间上根本来不及。
想着,尹格的额头出现了汗珠。
这在生理上越来越不像人类的巫师身上,是极为少见的。只有真正威胁到生命的时刻,才会显现这种本能反应。
曾经在卡洛斯遗迹偶遇的二阶魔兽电击豹,造成过的生命威胁,恐怕也难以比拟。
情况越来越危急。
“没办法了!”尹格紧咬牙关。
既然在防御上计无可施,只能尝试用枯朽之力以攻代守。
“枯朽之沼泽!”
脚下的地面,立刻变得泞泥不堪。为了节省魔力,原本直径能达到100米范围的沼泽,硬是被缩减到了只有五米,仅能把尹格保护在里面。
灰色的枯朽之力,不断从地面升腾起来,化为浓郁的迷雾。
污血是液体,灰雾是气体,如果按照基础的物理规则,后者是不可能阻挡前者的脚步。
然而,在魔法面前,一切变得皆有可能。
灰雾仿佛变成了坚不可摧的柱子,屹立在咆孝的海浪之中,任凭怎么拍打,也一样巍然不动。
甚至那些污血一旦撞上枯朽之力,就迅速被消融,根本无法伤到尹格分毫。
但枯朽之力虽强,尹格的魔力却并非无穷无尽。越到后面,污血就闯入得越近,最危险的一次,差点碰到了他的鼻尖,所幸灰雾补充上来,才阻止灾难的发生。
时间变得极为缓慢,每一分一秒,都感觉在度日如年。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尹格的感官中,比一年还要漫长难熬。
终于,血潮褪去。
尹格一下子瘫软下来,跪坐在地面,大口大口喘息。
不仅是因为魔力耗尽的眩晕,还有劫后余生的剧烈情绪波动。
过了良久,干枯的血液里面,才恢复过来一丝丝魔力。
也是这时候,尹格才有余力观察四周。
白衣祭祀有没有死?
加托、哈丁尔又在哪里,还活着吗?
他很想提起力气,寻找同伴的身影,但四肢传来的麻木感,始终无法动弹起来。
很可笑,高达40多点的体质,已经足以比拟许多强悍魔兽。尹格曾经以为再也不会有无法行动的可能,此时却如同普通人般虚弱,甚至更甚。
望着一地的血红,如同培养皿里的菌毯,充斥着令人头晕目眩的诡异之感。
连续环视几圈,仍然没有发现同伴站起来。
最后的自爆,远比想象中更加可怕,也许尹格不得不接受一种现实:他们都死了。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枯瘦的身影,缓缓从血泊中站起来。动作无比僵硬缓慢,就像是一个被支配的提线木偶。
但他还是成功站立,猩红冰冷的目光,直视着另一个存活的身影,同时也是敌人。
尹格仿佛被寒冬的冷风吹过,精神立刻清醒过来。
白衣祭祀还没有死!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双方都已经是强弩之末,连动动手指都十分困难,更别说继续厮杀。
就这样,沉默与寂静持续着。
忽然,尹格想到一种可能,艰难地抬起头来。
污秽之眼仍然挂在上空,一眨不眨地看着地面,好似在观赏一幕有趣的戏剧。
从硕大的童孔中,尹格看到了无比的戏谑。
“呵呵,是我赢了。”
白衣祭祀发出嘶哑的大笑。
他并非没有力气说话,所有的等待,只是为了看到黑巫师学徒脸上的绝望。
对他来说,再也没有更愉悦的一幕了。
张开双臂,向污秽之眼呼唤,“伟大的血肉之神!请赐予我恢复活力的力量,为此,我将献上您最为满意的祭品!”
血肉之神答应了请求,一道猩红光柱,从童孔中射出,笼罩住白衣祭祀。
白衣祭祀的狂笑从里面穿透出来,从嘶哑变得圆润,从苍老变成年轻。
他,活过来了!
当光柱消失,一具健壮、完美无瑕的健康肉体,呈现在面前。
白衣祭祀挥舞法杖,血魔法自动为其披上猩红长袍。此时此刻,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美好。
看来血肉之神对这个来自黑沼森林的巫师学徒相当看重,不仅传递出渴望的心思,还把他的身体恢复年轻,力量也达到了巅峰。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恩赐。
自然,白衣祭祀对黑巫师学徒也无比重视。
然而,他转头看过去时,却从那张平静的脸庞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更别说恐惧了。
太过平静了,以至于白衣祭祀突然有点分不清,这是心如死灰,还是装神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