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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场已经被两个班堵了个水泄不通。

一进门，就看到高宇凡和季云柏并肩而立地向我打招呼。看我惊讶地说不出话，季云柏倒先开口笑道，“很奇怪吗？”

我傻傻地点点头。

“我俩现在是患难兄弟”，高宇凡一拍季云柏肩膀傻乎乎地笑，“徐如婧可能都不适合我们……”说着，看了一眼已经在辩手席就坐的她，叹了口气，“这种书呆子……”

语气中透着一股忧伤。我摇摇头，还是小声问了一句“她，是和左珏，在一起了吗？”

季云柏想了想，反问道，“徐如婧真的会和一个人在一起吗？”见我愣住，他又大笑道，“赶紧就座吧！让我们班见识见识我爸调教的独门女将是什么风采！”

是的，季云柏就是季云海的儿子。

与强化班的半决赛，火药味浓烈。即便对面坐着相识多年的徐如婧和秦佳，大家脸上挥手微笑，心中都在暗语“一会弄死你”。主持人刚宣布自由辩论开始，杜一飞屁股装了弹簧似的就跳起来发问。一个人挑完对方四个辩手后方让邹超表现。我和莫彤看着咬牙切齿的杜一飞，眼珠子都快蹦出来，心想这货吃炸药了么。刚想着，他又蹭蹭蹭地对着瞠目结舌的秦佳连着三问。强化班男生们用诡异的叫声表示对这个小子不爽。以孙芷薇和陈依霖带头的姑娘们则瞪着眼珠子用“说不过就别找借口”骂回去。动静越来越大，最后形成了台上口水乱喷，台下已经要兵刃相接的局势。直到主持人一句“时间到”，全场刹那间静了。

主持人清清嗓子，“反方辩手们逻辑清晰，观点明确，运用多种方式诱导对方肯定自己的观点是非常聪明的行为。”我们四个相视一笑。

“但是，由于辩题的不占优势，所以这一场半决赛是1班获胜。”

“我反对！”一个浑厚的嗓音从教室后排响起，盖过了强化班疯狂的欢呼声和我们班泄气的咒骂声。

人群散开一条道，世民兄健步走到评委老师面前道，“辩论本来就是看辩功，如果根据选题定胜负，那还需要辩论干什么，大家都抽签定输赢好了！”

我们四人立刻起身附和，全班同学都振臂高呼不公。评委老师们面面相觑，望了望这个明显不是高中生的小伙子问道，你是哪位？

世民兄走向我们，自豪地说，我是他们的代理班主任。

决定并未改变。

世民兄一脸抱歉，又拍拍我们的肩鼓励道，大家有目共睹你们的确辩得非常好。想起那一天他早就提醒我们要注意辩题的劣势，我们气走了他，他依然为我们说话。我们四个都低了头。

在全班都耷拉着脑袋退散时，最佳辩手杜一飞是唯一欣喜若狂的。我和莫彤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高兴个屁啊，钱若垚早走了，根本没看到您的风采，ok？

杜一飞立马脸色惨白。半晌他才昂着脑袋在人群中寻找，果然不见钱若垚踪影。桌上纸笔都未拿，他就冲出门去。

我刚想追，徐如婧突然朝我伸出手来。“李林立，握个手吧，强大的敌人。”我愣了愣，尴尬地伸出手。她细长的手指握住我却突然冷笑，“你和左珏什么关系？”

话锋陡转。我惊恐地盯着徐如婧，握着的手立刻冰凉。良久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们……没什么关系。

“那他为什么向我打听你？”

我们的话剧在《爱的奉献》中落幕。钱若垚和陈依霖翩翩起舞，邹超大声朗诵着“让我们永远不要让地球母亲哭泣”。老师们激动地热泪盈眶，同学们边鼓掌边讪讪笑着低语“简直是老师们的最爱款”。听起来是褒奖，但我很清楚这绝对是个讽刺。

但今天，杜一飞从头到尾都阴着脸。那天晚上，他找到钱若垚时，她正和另外一个男生走在一起。杜一飞僵在原地，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怎么走了？钱若垚一脸疑惑地反问，不是结束了吗？说完和那个男生笑着离开了，留下杜一飞怔怔地愣在原地。为了钱若垚不再嘲笑第一次辩论的懦弱，他在半决赛中疯狂表现，没想到钱若垚根本视而不见。

于是，当我们在后台欢呼雀跃时，杜一飞突然问道，“钱若垚，你注意过我吗？”

气氛立刻变味。大家先面面相觑，然后都看向钱若垚。钱若垚很显然受到了惊吓，满脸通红使劲儿眨眼，“喂，干嘛都这么看着我呀！我……我为什么要突然注意你啊……”

我们顿时把脸都转向了冷笑一声的杜一飞。他没有说话，独自一个人走出了会场。临走前他把一个漂亮的小盒子顺手扔进了垃圾桶里。盒子上金色的字迹一闪而过就消失了。

“MERRY CHRISTMAS”

我的个人节目被入选全校元旦汇演的时候，是平安夜前一天。

校园里骚动着幸福。超市的贺卡已经脱销，女生们都偷偷期待几天后的意外惊喜，男生们则在挖空心思准备向一个暗恋很久的姑娘表白。陈依霖和苏御熟络起来。崔大龙依然偷偷关心着再度沉溺文学的孙芷薇。莫彤在为期末考拼命，但时常面露笑容。我猜，不管她和邹超有没有在一起，至少她不再惶恐无助吧。而我，依然会在上学路上，课间操，体育课，三食堂和这样那样的左珏相遇，有时候还会偷偷幻想他曾向徐如婧打听我的原因，但对于圣诞节，我很清楚，这注定是一个和我无关的日子。

高一入选了包括我以内的四个节目，环保主题的话剧也荣获高一年级的一等奖，所以邹超莫彤他们毫无不快，除了钱若垚。排练时她悄悄告诉我陈依霖的动作多么僵硬，她很难配合，要求换人或者让她独舞。我笑道“好的我会考虑你的建议”就没了下文。事实上我认为她突兀的体型更有碍观瞻。谁知道她见我毫无动作，便告诉邹超我任人唯亲，照顾同桌，不从节目大局出发。邹超也用同样的一句“我会考虑你的建议”打发了她，转身把这个故事当笑话一样告诉了我。

而现在，她干脆盛气凌人地对陈依霖说，要不是你当时跳错了，我们很有可能选上。

陈依霖毫不示弱地用南京话回击，我告诉你，就冲你这浑身赘肉老师也不敢选我们的节目！

钱若垚顿时“蹭”地起身大喊，“陈依霖，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喜欢李世民！”

陈依霖“砰”一拍桌子，指着钱若垚的鼻子骂道，“钱若垚，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钓着杜一飞还勾着其他男人！”

教室立刻比乱葬岗还阴风阵阵。杜一飞跟戴了绿帽子一样铁青着脸。全班无人大气敢出，都偷瞄着两位女神叉着腰红着眼七窍生烟，心里暗爽着“好劲爆的八卦”。

钱若垚咬着牙，面红耳赤地刚准备继续开骂。忍了好久的邱城突然大喝一声，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