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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法想象亲身经历的时刻内心应该澎湃、欣喜还是忧伤。但此时此刻文阮音和宋鹏用与世无争的表情淡然微笑，陈依霖依偎在林奚肩上，魏兮兮趴在阳台上疯狂地尖叫“学长不要走，学长我爱你”。所有人都扬着下巴，幻想着明年此刻的自己，每一双眸子都在这漫天大雪似的试卷和书本中熠熠生辉。

很快，风起，纸落。校园白茫茫一片。

其实，在遇见左珏的第一天，我就幻想过他离开时的样子。我窃以为自己有万分之一的概率被他所爱，如此可以在这漫天飞雪中紧紧相拥，山盟海誓。余下的万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我也可以在他迈出校园的瞬间深情表白，尔后回眸凝视。然而，我却没有料到，除了爱和不爱，还有第三种结局。这种结局，复杂而悲凉，矛盾而共生，让我双眼一次次地凝聚在那扇曾经对视过的窗口上，又一次次地挪移。

文阮音在我耳后低语，你确定不见他最后一面了吗？

我垂下眼帘，顿了一秒钟，还是摇了摇头。

魏兮兮说，不见！他把你当婊子看你还送上门？李林立我告诉你你坚决不许见他！见了你就是婊子！

我抬起头，看着怒不可遏的魏兮兮，小声道，“我知道了，我不去见他。不过，他会不会只是当时喝多了？或者，只是想吸引我注意……”

“切，他要吸引你注意干嘛？又自作多情，他想见你不会自己过来吗？”

“你别告诉我你觉得他想睡你是因为爱你！”

我转身走进教室，为了遏制她们口无遮拦，也是因为我自己没有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其实，那一天晚上我曾鬼斧神差地走向了高三八班。然而，一秒钟内我就落荒而逃。后来我意识到在操场上逃离左珏的那晚，他的眼睛里是有话的。是想告诉我他考国防生，还是其他，就与那封化为灰烬的信一样，我此生都无从得知了。但是，在那句话刺进我耳朵之后，我们之间就真的再见了。

这时，祁骁禹鬼一样晃到我们班门前。他神情落寞地看着我，又低下头。人来疯的他显然和今天的气氛不融洽。我走出教室，勉强一笑，失恋了？

没想到，他点点头。

我啊了一声。一是因为太快，二是因为太突然，三则是因为内心猛然喷薄的热浪。他面容憔悴，双眼闪烁。我想起了多年前他在路灯下的眼泪，心里不自主地微颤。我捶了他胸口一拳，“不至于吧，这才几天，你认真了？”

“祁骁禹，你不会忘记你找女朋友的目的了吧？你不会忘记约定了吧？”

可是，他沉默了。一言不发地低着头。而我，一刹那就都明白了。

突然，他猛然抬头急切地问，“靠，你不会跟左珏那啥了吧？！”

我一愣，差点没吓到。“当然没有！”我生气又惊讶地看着他。

他眉头紧锁，“真没有？”

我瞪着双眼，怒火中烧。他自顾自地说，“那就好，那就好。我跟你说，你这个女人就是傻。喜欢归喜欢，但这种事情不是闹着玩的。你是挺凶悍的，但是你毕竟是个女的……”

我抿着嘴巴，呆呆地望着他好久。良久我才问道，你为什么分手？

他一愣，表情又瞬间黯淡。“她……她好像和夏至在一起了……”

我一路大步流星，祁骁禹一路拖拽、撕拉以及恳求。但是我想做的事情从来都无人可阻。所以，我嘴唇紧闭，面无表情，只是生硬地重复一句话，“是这个班吗？”“是这样班吗？”

结果，没想到我一眼看到的人并不是她。而是夏至。

自从他被夏飞雪监禁在身边后，我们已有半年未见。夏至见到我的表情依然。大眼睛放光，嘴巴咧到耳根，牙齿洁白雪亮。然而，祁骁禹出现后，他的表情就复杂了。但我没在乎，擦身夏至时只斜了他一眼。我径直走到教室前门，歪着脑袋依在门框上，指着第三排刘海遮住双眼的她，冷冷地道，“你，出来。”

她撩起眼皮，但没起身。

于是，我直接冲进去，一把揪住她的胳膊直接拖了出来。瞬间，她狰狞的小脸蛋立刻暴露在我的眼皮底下。喧闹的课间瞬间静谧。我听见她同桌从凳子上吓得滚落的声音。我几乎没有停顿，面无表情地把她扯出了教室。我听不见她的嚎叫，因为我不在乎。

她摔在夏至身上时，我听见祁骁禹脱口而出一句，“别……”

我冷笑，“心疼？”

他不说话。

我看着夏至，“你和祁骁禹是兄弟吗？”

他毫不犹豫地点头。

“那你他妈的抢他女朋友？”

他顿了一秒，忽然说，“我没有。”

我也愣住一秒。然后，我用百倍的力气，又一次扯住她的头发。“呵，那就是你犯贱。”

夏至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然一把推开我。

“不关她的事！是我的错！”

祁骁禹赶忙扶住我，我正看到他青筋暴突的拳头和上下起伏的喉结。夏至在所有人开口之前赶紧喊道，“我没跟她在一起，你们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