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左丘不敢相信眼前所见，他疑惑的望着弘毅，“怎么册子会在他那里？是不是他捡了？”

弘毅也不知道事实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他努力的回忆起层叠迷宫里的种种情形，但没有一条是关于龙天逸捡到翔龙册的，“等我们回书院问问他，如果真是他拿的，任凭他父亲多了不起，总会给你一个说法。”

此时相对于翔龙册的下落而言，季左丘心中还记挂着命盘的事儿。回想起异界口中的拿命修盘，少年的心里开始纠结起来。

“时候也差不多了，我们先去空山老人那里吧！”

两人拜别风翰音后，匆匆出了门，临走时季左丘把烟馆的纸条放进了兜里，以备不时之需。

漆黑的树洞如同往日一样，两人三进之后竟然有了一丝熟悉的意味。大厅中还是空无一人，季左丘想张口询问，可是又怕打扰到了空山老人。

“来了？”熟悉的语气里更多的流露出了虚弱的声音。季左丘抬头望去，空山老人的手正紧拉着一旁的栏杆，双腿的颤抖幅度也更加明显了。

“未必异界的话是真的？”看着空山老人虚弱的样子，季左丘的心中充满了愧疚。

老人缓慢的从楼梯上走了下来，身后的巨蛇托举着破碎的命盘紧跟其后。

眼尖的少年看着毫无起色的命盘，期待的心又再次跌倒谷底。

空山老人摸着巨蛇的腹部，巨蛇冰冷的双眼此时也温润了起来，“我翻阅了不少典籍，能修好你命盘的方法恐怕只有一个。”

希望再次被点燃，但季左丘望着破碎的命盘以及想起那些话，连忙摇了摇头，“要不我不修了吧？”

“不修？”空山老人意外的打量起季左丘，“你的命盘都不要了，你还拿什么开启天命？”

“或许这就是我的命，”季左丘悲伤的低下了头，“如果要他人付出代价来换取，我情愿不要！”

欣慰的笑容挂在了老人的脸上，“我在这里守护了一辈子的命盘，每一个天命者所获取过的，我现在都能一一记得。这就是我的使命，而你的使命就是开启天命。”

说完空山老人朝着巨蛇点了点头，巨蛇感知到了主人的心意，将破碎的命盘再次吞入腹中。

房间内微弱流动的风吹起了空山老人的银丝，她紧闭上了双眼，拐杖也被放倒在地。

巨蛇不断的收缩盘拢，像是在挤压着腹部，身上的鳞片开始有节奏的脱落。

“他们在干什么？”季左丘紧张的问着弘毅，“看样子很痛苦。”

空山老人的面部略微的扭曲着，汗水不断的涌来出来，老弱的身体彷佛正抵抗着巨大的痛苦。

弘毅也没见过眼前的情形，他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巨蛇开始爬向了老人，用粗壮的身躯缠绕起来，并不断向中间收紧，像是要勒住空山老人一般。

季左丘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眼下他手足无措，想要上前打断这场由他造成的灾难，但又害怕空山老人和巨蛇会像电影里一般走火入魔。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空气的腥味越来越重，巨蛇的鳞片早已剥落完毕，留下一条光秃秃的肉身，看着有些瘆人。

四周莫名的传来嘶嘶声，有点像蛇吐信子的声音。气温也随着烛火的消失而下降起来，鸡皮疙瘩爬满了整个手臂。

突然一阵光亮从老人和巨蛇的身体中发出，刺目而且冰冷。季左丘伸手挡在了面前，用袍子的一角半遮住自己的眼角，隐隐约约的从光亮中看出一个模糊的影子。

大约过了五分钟，光亮逐渐消失。季左丘放下了袍子，眼前正站着一个少女，一手拖着自己的命盘，一手拿着一个蛋一样的东西。

“这是……”季左丘打量着眼前的女孩，模样有些清秀，唯独那双鹰一般的眼睛一下子让季左丘反应了过来，“空山老人！”

少女踉跄的走到了季左丘面前，将命盘递了出去，“拿着吧！”

沙哑的喉咙以及苍白的脸色，少女的手有些颤抖。季左丘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本来一个耄耋老人居然返老还童了。

“我……”季左丘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呆滞的望向了空山老人。

空山老人见季左丘半天没有反应，一把将命盘推入少年的怀里，“我能做的就只能这样了，剩下的全靠你自己了。”

季左丘摸着重获新生的命盘，有些哽咽，“谢谢。”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词语，激动和愧疚感同时充满了他的心。

“我本异界之人，”少女摸着手中的蛋，“修行了这么久才换来自己的天命，没想到今天便宜你小子了！”

此话一出，季左丘瞬间明白了厢房中的话的具体含义，原来说的以命修复居然指的是空山老人的修为。

“也好，”少女擦拭着额头的汗珠，“在这个树洞待了这么多年，我早已困乏了。现在我是没有能力再为天命者选择命盘了，这个重任终于要交出去了。”

“那你去哪里？”

“从哪来回哪去，”少女将蛇蛋放进了兜里，整理了自己的袍子，随后走到了门口，本想头也不回，但多年的感情还是让她回头了。

季左丘能明显的看出空山老人的眼中流露出了太多的不舍，鼻头也在微微的抽动，“好了！”少女深呼了一口气，“这或许是我们的缘分吧！你小子可不要辜负了我的一番美意！”

还没等季左丘回答，少女一扬袍子，昂首挺胸的走出了树洞。

“她……”

烛火重新明亮了起来，季左丘接着微弱的光亮看着手中的命盘。命盘已恢复如初，只是在中间有一条细微的裂痕。

季左丘将命盘牢牢的攥在手中，朝着空山老人离去的方向深鞠了一躬。

二人走出树洞的时候，天空洒下了难得阳光，径直照在这棵枯树之上。莎莎的声响穿进了耳里，彷佛一切都将重生。

嫩芽开始突兀的出现在干瘪的树枝之上，迎着阳光努力的探着头，“你看！这就是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