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南无月就起了身。
重新回来的日子,依旧是早起开场,但已为人父的他早就没有了睡懒觉的毛病,也算是来得精神。
月圆已经将入宫的衣服准备妥当,放在了门外,是一件青色的仆人袍子。
南无月换上之后,反而显得年轻了不少。
“贤弟,准备好了吗?”李白也穿戴整齐,他比南无月起得更早,将昨日写下的歌词反复斟酌了几遍,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才放下了一半的心。
当然,李龟年比李白起得还早,当李白还在研究的时候,他已经出了门,朝大明宫中的梨园走去。
今天可是他要惊艳四方的日子,昨晚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导致都有两圈黑眼圈挂在了脸上。
“好了。”南无月在屋内回道:“这就来。”
等南无月出门之后,李白打量着南无月,打趣的说道:“原先的官服看着不合身,没想到现在的青服反而衬托出了贤弟的潇洒。”
“太白兄又开玩笑了。”南无月接过了李白手中的卷轴,“我们这就走吧!先去翰林院。”
李白点着头,随后两人出了门。
南无月怀着复杂的心情来到了大明宫宫门外,曾经,他也不下数十次进入这座金碧辉煌的皇家宫殿,但此刻,站在门外的他,像是第一次来一样,尽然有些紧张。
“何人?”
虽然李白身穿翰林服装,但守门的将士还是例行公事的进行着盘查。
“翰林供奉李白,前来向陛下进宝。”李白如实的说道。
侍卫搜查了两人的随身物品,随后一改严肃的表情,殷切的说道:“李翰林,切莫见怪。”
李白也没有往心里去,豪迈的说道:“都是混口饭吃,唯一的区别,我拿笔,你拿刀。都不容易。”
说完,李白便带着南无月走进了大明宫的宫门。
翰林院离唐玄宗平日出入的含元殿有着相当远的距离,南无月还是第一次遇到连进翰林院都如此严格。
“太白兄,最近宫里是有什么事情吗?为何守卫如此森严?”南无月跟在李白的身后,谨慎的问道。
“都是李林甫弄的。”李白毫无避讳的说道:“不知道他想干嘛,让各个宫门都加紧了盘查,甚至连进翰林院都不例外。”
翰林院的地理位置其实不能算大明宫宫城之内,只是在西北角隔出来的一列小平房,要想从这里进入正中心,还要通过不下数十道关卡。
等两人走到了翰林院的门口的时候,李白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身对着南无月说道:“贤弟,我也只能带你走到这里了。时间紧迫,我还要前往梨园,剩下的,你千万小心。”
南无月抬头看了看天,估摸着时辰,“放心吧太白兄,我也要抓紧时间,趁陛下没有找高内官之前,见到他。”
李白点着头,一直目送着南无月的离开,随后才快步朝梨园跑去。
南无月绷紧了神经,通往内侍省的道路他再熟悉不过,一路小跑着前进着。
内侍省和翰林院的距离还算是比较能接受,而且这条路上一般也没有什么人。
太监看不起文人,文人又不得不巴结太监,两不相,情不愿,是这条路人烟稀少的原因之一。
南无月一路上也没有遇到什么阻碍,等到内侍省的时候,发现这里已经人头攒动。
唐玄宗要听曲儿,这可是宫里面的大事情,内侍省作为伺候皇上的第一梯队,也更加小心了些。
南无月在人群之中看到了高力士的影子,虽然几年没见,但那圆润的身材在一群干瘪的太监之中也算是鹤立鸡群。
“你们都小心点!”高力士呵斥着办事的小太监,“今日可是陛下的大事情,谁出了纰漏,我可饶不了他!”
意气风发的高力士根本没有注意到南无月的存在,南无月见时辰也不早了,再不找高力士问清楚杨玉环的下落,这趟冒险进宫的意义就不复存在了。
他低着头,手里端着一旁的花盆,直勾勾的走向了高力士。
高力士正插着腰,面对一位没有穿太监衣服,行踪诡秘的人也不免好奇了起来。
“那个谁?!”高力士指着低头的南无月,“好大的胆子!”
小太监们也被高力士的呵斥声所吸引,纷纷停下了手中的事情,想要看看究竟是哪个倒霉鬼撞到了枪口之上。
南无月没有理会高力士的呵斥,一个劲儿的往前走着,等到了高力士的跟前,他才抬起了头,小声的叫着:“阿翁。”
高力士一看到这张熟悉的面孔,整个人都愣住了。
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样的高力士怎么也不会想到南无月居然会在这个时候进宫,更没有想到会是以这样的一种方式。
“你……”高力士结巴的说道:“你怎么来了?”
南无月面露难色,他斜眼看了看四周的小太监,高力士立马心领神会,“都愣着干嘛!还不快去干活!”
小太监们最怕高力士发火,纷纷抱头鼠窜。
南无月见人散开之后,这才开口说道:“阿翁,我要见玉真道人。”
高力士的脸色也不好看,他也知道南无月和杨玉环的交情,可这一次,杨玉环被打入冷宫,是唐玄宗亲口所说,恐怕神仙也救不了。
“南郎君,这件事情你管不了。”高力士惋惜的说道:“老奴跟着陛下这么多年,他的脾气我还不知道吗?”
“我只想知道她为何会被打入冷宫,真的因为是猜忌吗?”南无月诘问道:“还请阿翁明示。”
高力士见南无月心意已决,随后环顾了四周后,开口说道:“我们屋里说。”
南无月跟着高力士进了屋,随手还把房门关上了,南无月开门见山的问道:“阿翁,事情紧急,我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高力士皱着眉头,淡淡的说道:“起初,老奴以为太真道人会深得陛下的宠爱,可后来发现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怎么了?”南无月追问道。
“自从太真道人入宫之后,朝野之上就有了流言蜚语,说太真她是寿王殿下的宠妃,是被陛下强抢了去。”
南无月惊恐的看着高力士,惊愕道:“何人这么大胆?敢说出这样的话?!”
“不知道啊!”高力士也觉得无奈,他接着说道:“后来还是宰相平定了这场风波,解了陛下的燃眉之急。不过,太真道人就命苦了,不禁遭到了陛下的冷落,而且还被打入了冷宫。”
南无月听到这里,才勉强搞清楚了事情的真相,原来杨玉环并非是因为什么猜忌被打入冷宫,而是唐玄宗的面子。
老子抢了儿子的媳妇虽然是事实,但毕竟不光彩。
南无月想要找到这场舆论的发起者,他仔细想来,也只有一个人有这样的动机。便是忠王。
一来,让杨玉环失宠,二来,让李瑁陷入危机,这样一箭双雕的事情,恐怕只有他能做出来了。
“所以啊!南郎君,你快些出宫吧!”高力士担忧的说道:“我不知道你是如何进宫的,如今你已经不是翰林,作为平民非召进宫,可是要杀头的!”
南无月既然来了,就已经打算必须要见到杨玉环,他恳求的高力士,“阿翁,帮帮我,让我见见她。今日梨园做戏,陛下不会发现的。”
高力士也是左右为难,若是不帮南无月,自己就可以置身事外,而如果帮了他,势必自己也要卷入这场斗争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