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意义上来说,当罗静雪的手指上出现第二束绷带的时候,袁帅就隐隐约约的猜到了些许。
若是如此,那么为什么没有在察觉到的第三天或者第四天的时候出现?
因为没有决定的把握去判断这个比自己想象中更加微妙的时间点,其次就是有些恶意的个人理由。
袁帅在想罗静雪能坚持多久。
没错,单纯的好奇。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对方的身体在不断地受着伤害。没有一丝怜悯与关心,单纯的与第三人的旁观者在一旁注视着。
跟自己已然没有关系,罗静雪的选择,是她的选择。既然选择了沉默,选择了所谓的自我证明,那去阻止不就显得十分的不识趣了吗。
觉悟不是用来阻止的。
不过,既然是观察那自然也有时间的限制。所以当袁帅出现在对方的面前、出现在罗静雪面前的时候,就表示时间到了,作为观察已经足够了,没有必要下去的打算了。
“方便将缠绕在手指上的白色绷带解开给我看看吗?”
绝对不是什么美丽的东西,所谓的隐藏自然是有它隐藏的必要,不管是为了迎合大众而所选择的隐藏,还是为了个人目的而所选择的隐藏,其本质都是并不光鲜的伪装。
也就是欺骗。
“我若是拒绝呢?”
拒绝的话语,其中却有着一丝商量的语气。
“那么我会亲自动手。”
“真是强硬啊,男孩子这么强硬不懂得变通可是会被女孩子讨厌的哦,会变得没有一个人喜欢的哦。”
“那不是很有趣?而且从一个喜欢我的女孩子口中说出这样的话,完全没有说服力。”
强硬,没有丝毫退步的打算。别说是退步,却是在不断的前进,包围对方并逼入死胡同。就算那身后是悬崖,也会毫不犹豫的踏步向前,靠近过去。
完全不在意下一秒对方是否会出现伤亡。
“喜欢吗……”
低语,迟疑,紧接着——
“是啊,这一点我不会否决。”
脸上重新露出了一丝微笑,浅浅的笑容。紧接着,随着话语的吐出,抬起了右手,伸出了左手,解开了那如同封印一般的白色绷带。
“我好歹也是一名女孩子,有着作为女孩子相对的矜持,尤其是不想在喜欢的人面前露出这样的丑态。”
如同打着预防针一般的提前诉说着,随后,缠绕在手指上的白色绷带逐渐的松开并且滑落,露出了隐藏在绷带下的真容,那原来的面容。
然而,那原本印象中该所有的容貌早已面目全非。
美丽的指甲早已不复存在,原本的平滑和饱满已然被凹凸和陷入所覆盖。那是红色却不鲜艳的肉块,如同经过风干了之后的颜色与姿态。
九根手指的指头仿佛是被什么生物所啃咬过一般,让人感觉到丑陋与作恶的同时更是触目惊心。
更为讽刺的是,唯一仅存的一根手指,刚好与其他九根手指起到了鲜明的对比。反而给人一种不协调的违和感。
“这就是你的「美丽」吗?”
“不对哦,这是我的「丑陋」。”
并非故意的调侃与讽刺,相对的,就如字面意思上该有的词汇解释那般,美丽。
那是执着于什么而不惜代价的去进行而留下的伤痕,若是理解了真相,或许就会有了除不适感其他之外的感觉。
但那充其量也不过是更加进一步的冠以了愚蠢,愚蠢的美丽。
“你再说什么呢,这明明十分的美丽。”
“是吗?至少在其他人眼中会有的不过是厌恶和怜悯,在其他人的口中有的也不过是下意识的不满于恶心。”
“那么很明显,那些所谓的其他人中不包括我。就算这个星球的七十亿人都觉得丑陋,我的回答也依旧不会改变,美丽的东西并非单纯局限与外表。”
“我可以将这句话……当成是对我的「唯一」而收下吗?”
“当然,因为这就是为你而生,对你所说的话。”
“是吗、是吗……这个时候,我应该说一句谢谢吗?”
虽然语气之中带着一丝疑惑,但脸上所绽放开来的笑容已然出卖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不过看样子,我的隐瞒对于一些人来说是没有作用的,多余的行为吧。”
“是啊,但是你又不得不那么做,毕竟那样子剧烈的改变只会引起不必要的关注和麻烦,与其说是多余和没有作用,不如用无可奈何的必要来形容更为贴切。”
没错,不是画蛇添足的多余行为。而是无可奈何的必要行为。
“那么、最终确定也已经结束了。就回到那个问题上吧。”
“你还准备坚持多久,你还有多少代价去支撑你的坚持?”
比起最初的询问,微妙的有些些许不同。没有了最初那样的紧张和逼迫,语气之中多了一丝平淡与柔和。
这样才是询问,而并非拷问。
“不知道。”
并非敷衍和逃避,表情上一闪而过的落寞与失神,在告诉自己,那并非是虚假言辞,而是真实的迷茫。
“不过没关系,我身上的赌注还有许多,只要我还能说话,还能写字,还能有意识的传达出自我的意识与想法,那么失去这些不必要的肉块又如何呢。”
“是啊,又如何呢?”
平淡的语气却讲述着让人不寒而栗的话语。
疯狂、疯子!不管是如何去形容都无法将其与正常人放在一起,无法将其称之为正常人。若是路过的他人看到这样的场景,听到这样的话语,不是逃跑与之不想有所牵连,就是直接报警通报了吧。
然而很可惜的是,此时站在罗静雪面前的少年也并非是普通的正常人,或者说比起罗静雪更为疯狂,两人相对比之下,罗静雪居然还显得有着些许的普通。
这就是领域不同于相同领域之中的批判不同。
“是啊,你说的没错。”
袁帅并没有反驳罗静雪这近乎疯狂着魔的话语,而是相对的点了点头,竟是赞同的意味。
只不过,就在承认的下一秒,话锋一转。
“但这个前提是为了你自己而所做这一切。”
“不过很明显,你并非是为了自己,而我若是没有猜错,你所谓的那个人恰恰就是跟我有所关系。”
“啊、不对,换一种说法,那是一个我相对熟悉的人,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
看似谜题却早已公布出了答案,与其说是猜谜更接近于冷笑话。
“既然关系到了那个人……既然关系到了我的身上,那我就不能单纯的再继续当是一名无关的看客在一旁看着你那自以为良好的牺牲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