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律很是悠扬绵长，却透着一丝诡异。这歌声时高时低，歌词晦涩难明，带着一丝莫名的寓意。

林曦只是静静的听着，乌黑的大眼睛熠熠生辉，脸上的表情却是不断的变化着。

一片乌鸦的羽毛从她耳边划过，顺过她乌黑的长发，慢慢掉落在镜面上。

羽毛却突兀的插进镜面中，慢慢的融化，化为一滩黑水，或许可以说是慢慢的沉入了镜面之中。

歌声戛然而止，三只人面乌鸦同时低头看向林曦。

笑面乌鸦道：“来吧，将你的血肉给我。”

声音清脆动听，如同幽谷中的叮咚泉水，滋润人的肺腑。

它本身没有什么变化，但在它脚下的镜面中，却是在其背后出现了一大团的灰色影子。灰色气流盘旋而上，慢慢汇聚成了一个巨大的人形。

随后那团灰色气流继续往上衍生，人形的手掌上面，一柄小巧的水晶权杖正在悬浮在上面。

说不清道不明的本质，在上面缓缓流转。

哭面乌鸦道：“把你的心脏交给我。”

在这只乌鸦身下的镜面中，也是一道人形气流冲天而起，一团神秘的方形门洞浮现在那模糊人形的头顶。

古老的符文在上面缠绕，散发着磅礴的生机，即使隔着一片镜像，林曦也能从中感觉到。那是无与伦比的生命气息。

而那严肃面容的乌鸦，则是最后开口：“把你的双眼给我，我将以光明交换。”

随着它的话语落下，镜面中倒映着的它，则在其背后升起了一轮圆盘大小的光球，散发着强烈的光芒。

这团光，是最纯质的光芒。

这三只诡异的人面乌鸦，眼神都是露出一丝‘选我’的眼神。

林曦低头来回扫了三只乌鸦的镜像，以及它们镜像背后的东西。面前的三只人面乌鸦并不是真实的，而倒映中的镜像才是真实的它们。

但此刻，很明显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

林曦皱了皱小眉头，这个小动作有些可爱。

她在心底悄声询问着：“艾尔，能直接原路返回么？”

这鬼地方，她一秒钟都不想待。更不想把身上的东西给它们，

艾尔沉默良久，方才开口“暂时找不到回去的方法…”

听到艾尔的否定，林曦无奈的揉了揉光洁的额头，随后又继续叹了口气：“我在这里感觉识海好压抑，是不是有什么负面效果在侵蚀我？”

“负面抑制暂时还没出现，但在这里法力规则契合度已经降到45％，相当于你的法力发挥出不到一半的力量。这类似表世界的禁法，所以你的识海会感觉被压抑住了。我虽然可以暂时可以让你契合这里的规则，但持续时间很短…”

每个世界或者空间的各种各样的规则都有可能不一样，而修者前往不同的空间或者世界，也要适应不同的规则。如果其他空间的法力规则与本身所在的世界差距太远，就会遇到或多或少的各种束缚。

最为简单的表现就是，修者力量所能发挥出来的多寡。

位阶被压制一部分甚至大部分，是很常见的事情。

而法力规则契合度，则是代表自身法力在这里所能发挥出来的程度。

“这镜像空间中处处都透着一丝诡异，离开的方法又没有…”

林曦轻声叹了一口气，双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不断的思索着对策。

她问道：“难道要选择某一条道路才行？”

艾尔的声音也有些不确定，毕竟她的力量视主人的位阶而定，而这个空间现在的她还是无法破解。

她开口道：“主人，这或许…不算是个好办法，但除了按照这里的规则来以外，现在似乎没有第二个选择。”

林曦继续问道：“那艾尔你觉得，我应该选这三道石拱门的那一道。但看着情况，不论我选择那一扇门，都会失去某样东西…”

艾尔的声音有些低沉，似乎也在思考着，“这…”

“是把血肉，还是双眼，或者心脏交给这人面乌鸦？三张假面？三颗心脏？三种模样？…我怎么隐约感觉这些家伙是在暗喻我重生过三次？…”

林曦沉吟了片刻，也不知道这地方到底是什么鬼。

难道自己心灵中最深处的秘密，也能被其察觉？

“主人，这三只人面乌鸦的记录，在我的核心中根本没有记载过。而它们的歌谣唱的歌谣我更是没听过，毕竟诸世界实在太广，我所在了解的也只是一部分…”艾尔低声说道，随后又突然停顿半秒，“不…或许有类似的，传闻在某个大世界也有着一段古老的传说，也是有些类似的三个选择。”

林曦奇道：“什么三个选择？”

“是，不是，可能，这三种规则选择题。也是隐含代表光明，黑暗，中立三大阵营…”

“这个我也听说过，但我感觉实际上和这里的联系并不大。似乎是…”

仔细想想这三只乌鸦给出的交换条件。

力量权柄，永生不死，以及无尽荣光。

这，不就是现在的自己心中，最想得到的东西么？

“直击我心灵的考验？”

但若是这样，这里意欲又是如何呢？

是否是自己想的这么简单呢？只要交换，自己就能得到那些东西么？

若是真的话，交换一件事物自己也并不算亏。

这么想的时候，一丝贪欲油然而生，但林曦随后又摇了摇头，事情没这么简单。

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或许会有，但这块馅饼有没有毒，那倒是真的不知道。

但她心里却隐隐明悟了一点，这里或许真是考验心灵的。

她看着脚下自己的镜像，里面的小女孩乌黑的头发随意披散着，面容稚嫩可爱，像是一个粉嫩的小天使，但小女孩的眼神中，却透着说不出的沧桑。

镜面中自己那双漆黑的瞳孔，有着丝丝的月光在里面倒映着，光华流转间，似乎有种说不出的灵气。

林曦就这样看着自己的镜像，脑海却在不断的运作思索着这个选择题。

突兀的，镜像的头发无风自动，镜像林曦嘴角突然撇出一丝笑意，却带着一丝狰狞。

林曦猛然惊醒，后退了数步，但镜像却没有跟着她移动。

镜像中的小女孩好整以暇的抚了耳边的秀发，一脸玩味的笑容看着林曦。

她嘴巴一张一合，虽然听不见声音，但林曦却能明白她的意思。

我。

会。

取。

代。

你。

“艾尔！增幅我！”

一股危机感油然而生，林曦毫不犹豫的大吼一声。她双眼变得雪白一片，胸口冒出一丝灵光，缠绕在手中，随后一指点出，点在那道镜像林曦的位置上。

嗤。

白色灵光与镜面发出一声轻响，如同水滴落在溪流中，再无声响。

而林曦再定睛一看，只见那镜像中的自己，依然好端端的倒映在自己的脚下。里面的自己也是伸出手指朝向镜面，眼里是雪白一片，面容也是惊讶莫名。

和自己的动作一模一样，而林曦后退了两步，镜像的倒映也跟着退后两步。

里面的自己，和普通的倒映镜像没什么区别。

仿佛之前看着镜像林曦冲着自己邪笑的模样，都是错觉。

但到了这个境界林曦知道，那并不是错觉，那是真实的变化。

林曦再抬头看向那三只诡异的人面乌鸦，它们正静静的看着她。乌鸦们的眼神带着空洞的深邃感，正等待着。

等待着，林曦做出选择。

那是难以取舍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