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王爷将一壶老烧灌入口中:“吨吨吨……”
苦酒入喉心作痛。
“三哥,何必呢。”朱高燨叹息了一声,“争来争去,自家人杀得头破血流,让外人看了笑话。”
赵王爷眼神认真的说道:“老四,咱哥俩关系最好,你跟哥哥透个底,你到底对那个位置有没有想法?”
那个位置,自然是皇位。
朱高燨眉头一挑:“三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胡话,咱们兄弟四哥里,就我年纪最小,势力最差,我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妈的,想给老子下套,门都没有!
“你这话,放在两年前说还行,放到现在纯属胡扯。”赵王摇了摇头,说道,“若我猜的没错,你现在手上的力量,仅次于太子,连汉王都不比上你。”
朱高燨眨了眨眼:“三哥说什么呢,我不太懂哎。”
“别装湖涂了,老四。”赵王沉声说道,“你在西南军中威望极高,怕是等不了几年,老爷子便会着手让你接手这十万西南军,戌边于安南。如今北镇抚司都是任你调遣,金陵城和顺天府里有一半的鹰犬都是你的眼睛。现在你又接手了我在顺天府的过半势力,等到老爷子一迁都,你在顺天府的势力便如鲤鱼跃龙门,一飞冲天,到时候太子爷恐怕就会惊讶的发现,他最大的对手竟然是祁王府。”
赵王爷虽然碰到大事容易犯浑,但是在平时的时候从来不含湖,审时度势那是天下第一流的水准。
不到一年的时间,朱高燨已经从一个闲散王爷,蜕变成了足矣去与太子抗衡党的庞然大物。
朱高燨笑道:“三哥,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就在关乎生死的事情上犯蠢了呢?”
赵王微皱眉头:“什么意思?”
“你想和老大斗,但是你又斗不过老大,便只能上了汉王的贼船。你说汉王党,汉王党一年一年一年换了多少个王府谋士了,换汤不换药啊。人家纪纲也有理由说,我带的什么人,我带的锦衣卫啊,你这些人是什么人啊,你叫我带。”
朱高燨无奈的说道,“太子党都是什么人?汉王党现在什么水平?就这么几个人,永春候王宁几个人都在搞五军都督府,他能搞吗?搞不了!没有这个能力知道吗?
“拉了这么多人结果被太子党按在地上锤,我只能说脸都不要了。估计照这样,接下来要输皇太孙了,再输东宫属官,最后没人输了。”
“就在金陵城都搞成这样,脸都不要了。”
赵王挠了挠头:“另一方面说,汉王党是最早备战迁都顺天府后的党派……”
“哎幼!谢天谢地!”朱高燨双手一摊,说道,“我已经说了,你像这样的党派本身基础没有打好,你能跟我保证在迁都顺天后他能赢啊?务实一点,我劝你们,把自己城府谋略,党争的这个理念先搞懂,淇国公丘福带的蛮好,非得让他去北征鞑靼干什么你告诉我,在漠北输了十万大军,你倒告诉我怎么解释,脸都不要了!”
赵王:“啊这……”
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法反驳!
“你若是真指望汉王带着你躺赢,我就跟你说个概率吧,太子打赢汉王的概率。”朱高燨竖起了一根手指,“九九开。”
赵王有些不解:“什么九九开?”
朱高燨认真的说道,“我说的是太子嬴的概率是九十九,汉王的概率是一,就这我还给老二留了点脸,没直接说他毫无胜算。”
“……”
犹豫了一下,赵王又辩解道,“这么多年,我们又没少斗嬴太子,你就说解缙吧,他是当年太子最得力的心腹之一,现在不照样被关在锦衣卫的昭狱里吗。”
“呵,你真以为是汉王斗嬴了太子吗?”朱高燨不屑一笑,“那是因为老爷子在刻意的平衡东宫的势力,这才给了你们机会,太子不是输给了你们,是输给了皇帝。要是没有老爷子的均衡之术,放开了的让太子做事,他能把汉王给玩成傻子!”
说到这里,朱高燨又添了一把火:“太子从永乐七年开始监国,今年皇帝北巡又是让太子监国,监国是什么意思你还不懂吗,老爷子为什么不让汉王监国?还不是因为老爷子从心底里就觉得,汉王他没有当皇帝的能力!”
赵王听后,愈发的忧郁,拎起了酒壶:“吨吨吨……”
他很后悔。
因为一封来自南方的密函,他冲昏了头,去刺杀朱棣。
结果现在刺杀没成,自己在顺天府多年来辛辛苦苦培植的势力丢了大半,全都便宜给了朱高燨。
若是没有那封密函,他没有去选择刺王杀驾,也不至于直接出局。
……
山东,济南
太祖高皇帝朱元章曾作诗一首:“杀尽江南百万兵,腰间宝剑血犹腥。”
一股惨烈的厮杀气息迎面扑来,金戈铁马的声音彷佛直接在脑海深处撞响,让人忍不住浑身一颤,汗毛倒竖。
此时北镇抚司在山东的临时衙门前,正是如此现状。
披头散发的人头堆积在正门旁边,堆成了六座人头山,恶臭与煞气令人作呕,青石板如今已经成了黝黑中透着血红色,地上是洗不净的干涸血迹,斩首的铡刀锈迹斑驳,就连正门上挂着的牌匾都带着渗人的血腥,这哪里是衙门,分明是森罗地狱!
之前的时候还有百姓来拍手叫好,现在衙门附近数里的人都已经搬家,这地方的阴气也忒冲了,谁愿意和阎王爷做邻居,嫌自己获得太久了?
吕朝阳一袭单薄的青衫,逆风傲立,面如严冰般不见丝毫情绪,彷若是冰冷的杀人机器。
“吕大人,这是山东布政使边元博的请柬,请您到驿站一叙,看样子应该是被吓破了胆子,想找您谈和。”北镇抚司的千户官拿着映红色的请柬,上递给了吕朝阳。
这位千户官扫了一眼边上的“人头山”,只觉得心中胆寒,愈发对吕朝阳畏惧。
这简直就是个屠夫!
数千条人命,如寒风折草一般杀净,杀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
管你背后有什么大人物,我北镇抚司有祁王府撑腰,有皇帝撑腰,谁不敢杀之!
如今吕朝阳的头上除了有被百姓们称赞的“吕青天”,还有被鲁地官场冠以的“吕人屠”的恶名。
这些人咒骂吕朝阳罪孽深重,不得好死,但这无疑是暴露他们的软弱,这些人在畏惧吕朝阳。
吕朝阳接过山东布政使边元博送来的请柬,看都没看一眼,便撕成了碎片,一把洒了出去,任其在风中散落。
“谈和?谈个屁!”
“这边元博真是老昏头了,这次吕某人来山东,就是奔着不死不休来的,他居然还如此天真的想要和本官谈和。”
“若真有诚意,就让他把头颅送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