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柚陪着五一玩了一会儿猫玩具,就去给五一做饭了。
她厨艺不行,好在小猫咪的饭也不需要什么高端技术,弄熟了就行,五一又不挑食,好养活得很,吃得头也不抬。
五一吧嗒吧嗒吃得香,她也挺有成就感的,好歹还是有生物能欣赏她的厨艺。
她看得欣慰,拍了五一一段视频,上传到了她在微博的账号上。
前几年她实在是压力过大,于是想了想就在微博开了一个账号,隔三差五会往上面传一些vlog,也不运营,也不露脸,就像一个视频只记,拍了什么就传什么。
有时候她会在视频里说两句,有时候干脆连旁白也没有,视频里只有一些自然风光和一段有一段bgm。
但是几年下来,因为不少风景视频拍得不错,她这个账号居然也攒下了一万粉丝。
人少的好处就是容易混个脸熟,她的评论区像一个自然形成的社区。
大家平时会像闲聊一样在她视频下聊天,江柚甚至看见过有人在评论里相亲,还有的甚至真的聊成了情侣。
她把五一的这段视频传了上去,十来分钟后,底下就零零散散有了几条评论。
她往评论区看了一眼,果不其然,前排又是那个熟悉的id——淮南柚。
淮南柚也算是她的忠粉了,从她才在微博发了几个视频的时候,就成了她的粉丝,话不算多,但是每次都会评论。
这些年下来,两个人也能算素未谋面的朋友。
江柚点开后台,看见淮南柚私信她,他问五一身体好了没。
江柚:“好了,刚刚还在玩小球玩具,明天带它出去散散步。”
淮南柚:“那就好。”话题点到为止,淮南柚没再发消息。
江柚却盯着那个头像微微发愣。
淮南柚这人的头像是一颗柚子,没有什么特色,沉默又低调,就像他这个人一样。
两年前,因为江柚喝醉酒,难得开了次直播。
那时候直播间只有几个人,她喝醉了,哼哼唧唧说自己胃疼,说自己做梦梦见前男友,又说她前阵子回了大学,图书馆翻新了,门外的银杏树却没变,还是每天掉很多叶子,银杏叶掉满满一路。
她说着好看,可转眼又低头吐槽,“保洁大爷又要烦了。”
直播间其他人都在看热闹,准备第二天等她醒来笑话她。
唯独淮南柚,给她发了一晚上的私信。
问她在哪儿,胃疼怎么样了,有没有人照顾她。
她看见的时候都惊呆了,连酒都醒了几分。
因为即使隔着屏幕,那种扑面而来的焦虑和急躁也满得像要溢出来。
淮南柚留的最后一句话时,“你回我一下,求你了,求你了,快回我,小柚子。”小柚子是她的微博名。
江柚当时望着屏幕愣了好一会儿,才回复道:“我没事。胃不怎么疼,刚刚就是没醒酒。”
那边回得很快,“你别不当回事,如果胃难受要去医院,你有朋友在吗,需要我帮你叫私人医生吗?”
她望着这短短的两行字,眼里却没忍住泛起了泪花。可能也是最近压力太大了,很多事情长大了也就不想和父母说,而就在那个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宣泄口。
明明屏幕上只有纯白的背景,她却好像看见了陆应淮焦急的脸。
最终还是没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回复道:“我真的没事,不疼了。”
也就是这次过后,她偶尔会跟这个叫“淮南柚”的陌生人私信聊天,像朋友一样东拉西扯。
在聊天中,她大致知道了这个淮南柚的信息,比她小一岁,在读的汉语言博士,湘川人。
她甚至有一次,非常冒失地问淮南柚索要了照片,因为她那时候还在期待,期待那个男人来找她。
她一边觉得自己好像一个骚扰粉丝的变态,一边又固执地想看一眼,这个跟她聊天的人,到底什么模样。
好在淮南柚没有拒绝她。
照片发来的很快,上面的男人,并没有一张醒目出众的脸,但清秀温和,戴着黑框眼镜,穿着灰色细纹衬衫,规规矩矩地坐在学校长椅上。
远没有陆淮南的英俊,也没有陆应淮冷澹外表下的锋芒毕露,是一张全然陌生的脸。
很陌生……不知道那时她是什么心情,大抵就是落空。
江柚甚至拿这张照片在网上搜索过,确定了不是随便能找到的网图。
她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像是庆幸,却又夹杂着一丝失落。
她最开始注意到“淮南柚”,就是因为这个id里有一个“淮”字,多少次,她在淮南柚聊天的时候,抑制不住地猜测过,对面会不会就是陆应淮。
如今她知道了答桉,这只是一个对她施予关怀的陌生人。
但也就是这次之后,她反而放下心防跟淮南柚交谈,她一开始还自作多情,怕淮南柚是喜欢自己。
后来发现是自己想多了,淮南柚跟她的对话从来都点到即止,没有一句暧昧。
江柚趴在毛绒地毯上,盯着屏幕看了好一会儿,明明淮南柚已经验证过自己的身份,但一想到恰好成了她邻居的陆应淮,她心里又突然产生了一丝隐秘的怀疑。
她问淮南柚:“你现在在干嘛?”
淮南柚回得很快,“我在家写论文。”
江柚犹豫了一下,又问,“真的吗?我总觉得你骗我。”
她打下这句话是有点羞耻的,因为这句话实在很冒犯。
如果不是她必须要确认“淮南柚”不是陆应淮,她是打死不会对一个网络对面的人说这话。
好在淮南柚没有生气,反而又给她发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台电脑,上面是一篇写了一半的古代论文,旁边露出的一只手清瘦白哲,戴了一个黑色的腕表。
那不是陆应淮的手,不是的。
江柚彻底松了一口气。
“抱歉,我刚刚不该这样失礼。”她诚恳地道歉。
“没事,我不觉得生气。”淮南柚还是和之前一样干脆,“你是遇到什么事吗?感觉你有点烦心。”
江柚想,要说烦心事那可多了,比如她到底该不该把陆应淮打一顿,但她暂时不想跟别人说这些。
“是有一些事情,但我现在还不知道怎么说。”
“那就别说了,等你想说的时候我再听。”江柚不由笑了笑。
只要对面不是陆应淮,那“淮南柚”真是个不可多得的朋友。
贴心,温和,却又进退有度,从来不会让人不舒服。
她突然有点异想天开,问淮南柚,“咱俩也算认识两年了,还从没见过面,要不什么时候我们约一下?湘川离嘉林也就两个多小时。”
淮南柚这次却像卡壳了,隔了一阵子,才回复道,“抱歉,我最近在出差,没法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