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半月过去,宇文鸣日夜派人监督的右相府却是出了端倪。
来汇报的内卫说有不详人士从后门进去右相府,他们跟踪了一段,发现出了城就向大隋方向去了,怕漏出马脚,便没再跟下去。
宇文鸣听了,当即就把手里的茶盏摔了,之前听宇文惠说右相有反意,他还不大相信,经过伍子易事件后,他也看见了右相权倾朝堂,再加上这动静,这就是很明白的事了。
宇文惠来请安时,连梁公公都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宇文惠轻声问道。
“惠儿,我们猜的不错,右相的确与外国有勾结。”宇文鸣压低声音。
“哦?”宇文惠轻轻摆摆手,示意梁公公,梁公公如大赦般,连忙撤了出去。
“那父王下一步想怎么做?”
“当然论罪处置他,斩他满门都没错!”宇文鸣一甩袖子,显然很生气。
“父王,万万不可。”宇文惠劝导,“咱们在暗,即便发现他勾结的动作,却没有证据,若父王抄他九族,一则苦于没证据,右相总会为自己反驳几句,要是挑起众官员的不满,就不好了,二则……”宇文惠顿了顿,没说出口。
“你怕他狗急跳墙,做出无法控制的事?”宇文鸣说道。
宇文惠点点头,“现下先要找到右相谋逆的证据,然后悄悄将右相府控制起来,切勿打草惊蛇,将外敌引来。”
很快,右相府因被搜查到与别国互通的信件和私造的龙袍,被软禁在相府内,府内看似安静,里里外外都换上了禁卫军,严守相府,不许进出。对外称右相病重,闭不见客。
朝堂上的气氛变得严肃起来,这右相的专权并不是一天两天,对突如其来的消息,文武大臣心里有了自己的盘算。
宇文惠听到这消息后,便笑了,若是互通的信件,或许有,至于这龙袍么?她摇摇头,看来父王真是恨惨了右相。
然而,即便压了风声,这消息还是被司徒修知晓了。思之想去,他便趁夜色进了宫。
雪穗宫已落了锁,安静的可以听见叶落的声音。
“笃笃笃。”声音从窗户处响起。
宇文惠转过身,披上衣服,推开了窗,“进来吧。”她澹澹说道。
司徒修从容跳了进来,“看你丝毫不意外的样子。”
“我估摸着你听到风声,就要来寻我,毕竟上次……”
“上次,是我的疏忽了,不该煮那寒凉的茶。”司徒修细眉一蹙,截了她的话。
“原来是这样。”宇文惠点点头,怪不得自己突然就腹痛起来。
“看来,权护卫并没有提起。”他不知怎的舒了口气,毕竟这种事,还是自己来说比较好。
“说正经事吧。”宇文惠坐在外面的靠椅上,倒了杯茶。
“你我都知道,我们谋划的是同一件事。”他走过来,轻轻拿走她手里已然凉透的茶。
宇文惠仰头,看着他笑,“那你下一步的打算?”
俩人就这么相视微笑,却谈着权谋天下的话题。
“回京城。”司徒修低头,静静看着她皎月般的脸庞。他们之间数次见面,她都穿着男子的服饰,从未像现在这般柔美秀丽。
“你可愿意随我一起回去?”他犹豫后,问道。
“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看看他是如何落败的,可是。”她拢拢衣服,“大施还没有稳定,我暂时不能离开。”
“嗯。”司徒修知道,她不是因为自己,是出于别的原因才不愿意跟自己回去。看见她不吭不响就把大施的毒瘤除去,本来重重的担忧也消了不少。
“你是如何知道是他的?”司徒修准备离开时,宇文惠突然开口问。
“在寺庙暗道那次,我就猜到了,后来,你又和朴尹胥说了很多,我就大概确定了。”
暗道?是了,她确实忽视了一个大问题。
“上次你父王的大寿,看的出来,他还没有受到重用抓住兵权,你还有机会。如果你能将他束手就擒,给我传个信,我要亲眼看着他死。”
“我会记得。”司徒修说道,“其实,我也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宇文惠看着他,示意他说下去。
“那时你路过,救下我,是不是也是你预料到的?”这个问题他似乎问过两次。
宇文惠敛眉,她只是比别人多活了一世罢了,何来的怪力之说,她轻笑,“遇到你,只是个意外罢了。”
司徒修在这世,本是一个意外。只是这意外,会不会导致换一个结局,宇文惠就那么盯着他,思绪翻涌。
司徒修听后,漂浮着的心,一下子落定了,是了,她再不凡,终究不是他心里所想的那样,抬起的手想抚摸向佳人的脸,犹豫后还是落在了她的肩头。
“我走了,你保重。”
舒适的温度传递到宇文惠的肩头,几丝抓不住的热气,在心头恍忽一下,便不见了。
“嗯。”宇文惠点点头,“你也是,我等你好消息。”
那次在福安寺的偶遇,虽然是偶然,但确实证明了很多问题,从大施到大隋不过十天的路程罢了,即便脚程再慢,也不会提前几个月,司徒修去大隋,所为何事,这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次日,宇文惠就喊来了权律。
“权律,我好像忘了一件事,上次在福安寺,那个地道的入口,你是怎么知道的?”
权律低着头,没有吭声。
“那暗道,本就是通着的,我们说的话,司徒修都听见了。”
宇文惠的话一落,惊得权律抬起了头,他当然知道这暗道是通着的,只是当时情急,竟忘了司徒修他们也躲在暗道,而那日的情景历历在目,他握紧拳头,脸色不明。
“无碍,司徒修信得过。”宇文惠悠悠说出口。
“是卑职的父亲当年修的暗道,卑职曾跟着一起见过。”权律犹豫后,说出了实情。
“我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这样。”
“后来,参与修建的人都被灭了口,父亲带着我几经逃命才堪堪躲过。所以,父亲让我忘了这件事,永远不要提起,以防遭到灭顶之灾。”
宇文惠一愣,自古为富贵人家修暗道的人,都会得不少赏来封口,只是她竟没有想会残忍到这个地步。
“权律,你尽管放心,我不会对别人提起的。”
“权律自是信得过公主才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