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遥清和怜香惜回到浮献医馆时,沉梦洲还在昏迷中。
温遥清看着脸色好转的小徒弟多少还是有些担心,“你确定没事了吧?”
怜香惜站在药格前继续抓药,抽空安慰着她。
“没事的,隐藏在他体内的另一个东西我也会尽快查出来的,你现在就可以把他带走了。”
温遥清将信将疑把小徒弟从二楼的金库搬到了自己一楼最里间的屋子里。
沉梦洲作为病患就独占了屋子里唯一的一张大床。
到了晚间,温遥清就和小厮要了一床被子,铺在了卧房的软榻上。
她躺在榻上回忆着今日三人的谈话,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梦乡。
又是那一片虚空,除了刚穿越来的那一次,之后她便再也没有来过这里。
今日的红衣男子幻化出了相貌,正是昆虚山竹林里的那个美少年。
他红衣下摆散落在地,无力的靠坐在虚空中的某处屏障上,“师尊,好久不见。”
他嘴角沾着猩红的血迹,十分刺眼。
上次见他是手上沾血,这次直接口吐鲜血。
温遥清心里堵的慌,蹙眉道,“你这是怎么了?”
洛清渊勾起唇角,冲着温遥清笑,“师尊,您分神出宗门了,结界有些不稳,我便与他打了一架,不碍事的。”
系统不是说分神出来不会有事的吗?
结界是后山的结界吗?
他又是谁?
温遥清沉眸半晌终究是不得其解,千头万绪最终只化成了一声叹息,“渊儿。”
师尊自从发现他入魔之后就再也没有这样叫过他了,现在听着到是有些恍然。
他的时间不多了,所以才制造梦魔入了师尊的梦境想与师尊再见一面。
洛清渊撑着膝盖艰难的爬了起来,跌跌撞撞的走向温遥清,见她并没有后退眼中笑意更深了些。
离温遥清还有十寸远时停住了步子,喃喃道:“师尊,他很快就会消失了,渊儿保证。”
消失!
温遥清闻言一惊,抬眸直视他的眼睛,“你说谁会消失?”
洛清渊原本柔情似水的眸子陡然生变,眼神阴郁的盯着温遥清,邪魅一笑,“他想让我死,圣尊你舍得吗。”
温遥清清晰的感觉出了洛清渊的变化,这不是他。
像是从骨子里发出的厌恶。
她浑身散着寒气,手中幻出一把青玉长剑,直指着他的胸口,冷眼问道:“你休要胡言乱语?”
洛清渊看着剑尖竟毫不在意,一步一步向她走来,“温遥清你若是舍得,就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不杀了我而是将我镇在玄明宗内了。”
温遥清收回堪堪刺破他衣物的长剑,往他膝盖处一挥,剑光一闪,洛清渊的血染湿了红衣跌坐在地。
他似没有痛觉一般,不吭不响,仍旧神色鬼魅的看着温遥清,“我最是看不惯你们这些正道之人,明明舍不得偏偏不敢承认。”
“洛清渊也同你一样愚蠢,觊觎自己的师尊却不敢表明心意,我借由着他的身子向你说了,他反倒回头来怪罪我,你说可不可笑。”
温遥清红着眼眶又向他回了一剑,她明知这是梦境仍旧是不敢下死手。“你闭嘴!”
洛清渊躺在血泊中,垂头看着温遥清,眼神在她身上不断逡巡,“圣尊,你也不必着急,很快我们就会再见面了。”
……
沉梦洲悠悠转醒,眼前是个陌生的地方,他撑着身子从床上做起,还在揣测这里是何处时就被外间榻上传来的声音给惊住了。
是师尊!
他穿上鞋子走到外间,软塌上的温遥清睡得极其不安稳。
她蜷缩身子瑟瑟发抖,口中叠叠不休的低喃着什么。
沉梦洲离得远听得不是很真切,他一步步靠近那个不停颤抖的人。
低声道:“师尊,冒犯了”伸出手轻轻掰开了她深陷在软肉里的指尖,然后握在手心阻止它继续残害自己。
俯身侧耳靠近听清了温遥清说的话,“渊儿。”
沉梦洲紧握着手中的素手,脸色一沉。
渊儿是谁?
师尊为何会用这副惹人爱怜的模样叫渊儿?
温遥清呜咽了一声,睁开了迷蒙的眸子,黏黏湖湖的说道:“手疼。”
沉梦洲呼吸一滞,才发现已经被他捏的发红的十指,慌慌张张的松开了手准备缩回去。
温遥清殷红圆润的指头按住了他缩回去的手,“没让你放手,你握轻点。”
沉梦洲心头一颤,像是受了蛊惑似的又握了回去,“好。”
温遥清垂眸看着交握着的双手,拇指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
轻微的触感在黑夜中被放大了数倍,沉梦洲懵懵的灵魂都飘出了一半。
师尊虽待他好但还从未如此亲昵过,他的心口砰砰乱跳连呼吸都急促了些。
温遥清:“渊儿,师尊不会让你有事的。”
沉梦洲浑身一震,飘出的灵魂又回了身子。
渊儿!
师尊是将他当成了别人了吗?
抽出被牵着的手,冲忙的逃出了房间。
温遥清手中一空,神色茫然,神识依旧停留在梦中,这次她又没有护住渊儿。
……
温遥清被太阳晒醒之后还在发愣,她昨晚做了一个梦,现在还有些怅然。
她好像知道了些不得了的事情。
温遥清的那个清渊徒弟对自己师尊的感情好像不一般。
那个人用了觊觎。
温遥清还冒天下之大不韪,没有杀了入魔的弟子,只是将他镇压在了玄明宗内。
更刺激的是那个人就被关在了昆虚山的后山。
这也太近了吧!
自己没有穿过来之前,温遥清在昆虚山待了足足有百年之久,一次都未下过山,她这算是在陪后山的徒弟吗。
这是什么绝美禁忌之恋呀,太羞耻了吧!
温遥清胡乱飞舞的思绪越想越刺激,她现在恨不得把系统砸吧砸吧把能看地资料都看了,这百年前发生的事情肯定很震撼人心。
……
沉梦洲昨天夜里在门外吹了一夜的冷风,脑子里昏沉沉的。
他不明白为什么师尊会对着自己唤别人的名字。
他也不喜欢师尊对着自己叫别人的名字。
他想让师尊眼里心里只有他一个,可怖的想法充斥着他的脑子。
心里更是乱成一团,他蹲在门口有些不敢进门。
听到门内气息有变,他知道是师尊醒了。
之前在门外的种种纠结一霎消散,匆匆推门走了进去。
听见推门声,温遥清止住了肆意的乱想。
歪头朝门外看,是小徒弟!
她从榻上坐了起来,声音还有些沙哑,“身体没事了吧。”
沉梦洲点了点头,从桌上拿了茶盏倒了杯水递给温遥清,“师尊,请用茶。”
温遥清接杯盏的手一顿,小徒弟这是看出来了?
自我安慰后又放宽了心,肯定是自己圣人的气质太独特了,不然这怎么一个两个看一眼都能认出她了呢。
温遥清抿了一口,润了润喉咙,又做回了师尊的样子,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昨日探你灵脉知你已经结丹,也应该定一把命剑了。”
沉梦洲:“全凭师尊做主。”
小徒弟真听话,“今日午后你同我去一处地方,帮你寻一把命剑。”
沉梦洲躬身,“谢师尊。”
温遥清看着他的发顶,小徒弟今天感觉怪怪的。
……
午后,夕阳渐沉,繁华的鹤云城依旧人声鼎沸。
温遥清带着沉梦洲穿梭在人群里,向着珍奇阁走去。
走到门口将手中的牌子给门口小厮看了一眼,就直接毫无阻拦的上了四楼。
推开昨天的房门,尚蔚然已经等在里面了。
尚蔚然今天没有坐他那个劳什子的轮椅,也没有带附眼的冰绡,而是穿了一身黑衣,还外罩了一个黑斗篷,捂了一个蒙脸的黑口罩。
看着进来的两人吓了一跳。
扒下口罩,夸张的盯着沉梦洲,围着他神色肃然的转了几个圈。
而后微微有些不确定的走到了温遥清身边,“你这次稳定好情绪。”
温遥清看不懂这个作妖的人又想干什么,无奈的点了点头。
尚蔚然得了保证,放下了心,眼睛里充满了兴奋,用手肘戳了戳温遥清。
“小遥清可以呀,你是怎么把洛清渊从玄明宗的地牢里偷到这里来的呀?”
他这句话一说完,房间里的另外两人到是愣住了。
温遥清愣的是尚蔚然为什么会把沉梦洲看成洛清渊。
沉梦洲愣的是尚阁主对师尊的称呼为何如此亲昵。
还有他口中的洛清渊到底是何人,是师尊昨夜梦呓的渊儿吗,他又为何从来没有在玄明宗听说此人?
尚蔚然见他们怪异的表情,还以为自己又要被打了,亢奋的眼神澹了下去,讪讪的笑了两声。
“不说不就不说,别这样看着我,怪吓人的。”
温遥清觉得吓人的是他才对,穿着一身黑满口的胡言乱语。
将沉梦洲拉到自己身旁解释道:“这是我的小徒弟沉梦洲不是洛清渊,你认错了。”
温遥清又看了眼沉梦洲,“这个奇怪的人就是珍奇阁阁主,尚蔚然。”
沉梦洲乖巧施礼,打了招呼,“尚阁主。”
尚蔚然狐疑又看了沉梦洲两眼,好像是有点不一样,这个更乖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