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晚上忙到中午,简单吃过午饭,蒋老夫人搀扶着蒋天行老爷子去休息——蒋轻侯的母亲去世的早,蒋老夫人是续弦,很老实很安静的妇人,也幸亏的她,不然被软禁的这两年,蒋天行撑不下来。
还有一些杂事,都是蒋家家门内积攒下来的,还有些伙计内盗的,伍秉钧不便掺和,跟蒋轻侯告辞后,赶回了客栈。
邱角和七娘一直跟着,并没有多出主意,只是看,前前后后看着忙完,对伍秉钧的评价又加了几分。
到了客房,邱角又给刘一猴的伤口换下金疮药,服了活血化瘀散,在几个大穴上扎了几针,见他呼吸脸色已然无碍后,方才回房休息。
果果给刘一猴喂下些米粥,见他脸色红润了,也放心了,在伍秉钧的劝说下,牵着七娘的手回房间休息。
看着沉睡的刘一猴,又看了看空荡荡的房间,轻轻扇动几下鼻翼,佳人的幽香似乎还在,叹息了一声,在地板上铺上被褥,沉沉的睡去。
再睁开眼时,窗外的阳光已经温柔了起来,估摸了估摸,应该是过了午后申时。
一骨碌在地铺上爬起来,刚想看看昏睡的刘一猴有没有画地图,就听到有人敲门,打开一看,是店小二。
“公子,尊夫人在吗?”店小二不住往房间里探头,一脸的猥琐。
伍秉钧眉头一皱,把他顶了出去,“什么事啊?”
“啊,是这样,中午知府大人家的长随来过,说是知府夫人请尊夫人去家里坐坐。”店小二一脸讨赏的笑。
给了店小二些散碎银子,让他出去雇辆马车,伍秉钧帮还在昏睡的刘一猴清了清污垢,换上女装去找果果、七娘。
七娘自幼习武,尤其得邱角武当内功心法真传,虽然一夜未眠,但精力依然充足,陪着果果坐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正说到行商不易,伍秉钧就推门走了进来。
看到伍秉钧一身精致打扮比女人还有女人味,七娘‘噗’地笑出了声,随即俏皮的把嘴捂住——其实昨天在暗中她见识过伍秉钧的女装,不过正面近距离看,她要是男人的话都想凑过去撩拨几句,反差太大。
“知府夫人要我过去,我得有一个丫鬟撑撑场面。”伍秉钧幽怨的看着七娘,圆润着嗓音说道。
“嗯。”七娘看了果果一眼,脆声道,“果果得照顾刘爷爷,我陪你去吧,正好瞧瞧这些官老爷的家眷都是怎样的秉性。”
伍秉钧盼的就是这个,哪里会推辞,点头一笑跑到门外候着。七娘简单整了整衣裙,对果果笑着说道,“回来给你买桂花糕。”
望着一对璧人儿出门远去,果果锁上房门,眼中慢慢的有了泪水,狠狠的用衣袖擦去,脱掉了身上的短衫长裙,把旧日里的百结短打又取出来换上,恢复了未见伍秉钧时的假小子模样。
……
到了府衙内宅外,未等让门房通报,脸上带着鲜红掌印的秋香就低头迎了出来。
伍秉钧只是看了一眼,没有吱声。进内宅,到了待客厅,端坐主位的知府夫人正铁青着脸在那喝茶。
“难道我是男扮女装的事暴露了?”伍秉钧心里咯噔一下,不过随即宽心,“暴露就暴露了,她还能把我送到京城当太监不成。”
“你们好大的胆子啊,连本夫人都敢骗。”等女装的伍秉钧和七娘行了礼后,知府夫人把茶杯重重的往桌上一拍,冷声喝道,“真当本夫人是泥捏的不成!”
“夫人息怒,小女子怎么敢骗夫人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伍秉钧面带微笑的说道。
挥手让秋香在门外守着,知府夫人起身盯着伍秉钧的眼睛,压低了声音恶狠狠的说道,“你还不敢骗?我得到消息,蒋家现在不仅是个空壳了,还欠有大笔的外债,还分我三成家产,你拿什么给我分。”
“信不信我现在就告诉我家老爷,看看通宝行和蒋轻候最后会落个什么结果。”她恶狠狠的威胁道。
“您说的是这个啊。”伍秉钧松了一口气,“三成家产不行,那要是每年三成的干股分成呢?”在蒋家的时候,伍秉钧就跟蒋天行蒋轻候讨论可能会出现的各种情况,三成干股分红是蒋天行答应下的,所以伍秉钧说的格外有底气,“以蒋天行老爷子在生意场的人脉威望,蒋家重拾当年的风光应该不算什么难事,每年的三成干股分成,那可算的上是旱涝保收的聚宝盆了。”
“嗯……”知府夫人心动了,坐回椅子上又端起了茶杯。
“分红时间太久了,我得要些现银。”过了好一会儿,知府夫人眯着眼睛盯着伍秉钧说道。
“多少?”伍秉钧微笑着问道。
“越多越好。”
“一万两白银够不够?”
“再骗我,就让人抄了你家,把你送到最下等的窑子里卖肉还钱。”知府夫人声音冷的堪比街上叫卖的碎冰。
“夫人,您知道我家是销洋货的。”伍秉钧笑了,“给您报个实底,我家此次带到苏州三百箱货,每箱十件,虽然路上折损了些,但眼下两千八百件还是有的,售出后分您一层,我想一万两是打不住的。”
“你这么些个货,谁能吃的下?”
“苏州的豪门贵妇应该不少,洋货这东西精致,买去送人的话会很有面子。”伍秉钧很含蓄的笑道。
“我要货款的三成,整个苏州城的有头有脸的夫人小姐我都给你请来。”知府夫人略微一算便站了起来,眼中满是白银的精光。
“两成半,我家后面还有一批货。”伍秉钧坐着没动,慢悠悠的说道。
“成交。”知府夫人很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