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昌平与金正秀快马加鞭,一路上见到不少部队,正在急急赶路,刀枪如林,旌旗招展,一副肃杀的场面。两人远远看见,便即躲藏或者绕开,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一日后,两人终于来到了良州金城,金城是新罗的都城,新罗建国至今已有七百余年,经过这么多年的完善改造,金城都市繁华,人烟稠密,楼宇屋舍绵延不绝,宽阔的街道四通八达,虽然没有洛阳壮观宏伟,但也不失一个小国京都的气度。
金城仍旧是一派祥和安宁的气氛,文武王宾天的消息还没有传到这里,城卫不禁,自由出入,百姓们照常生活起居,仍旧穿着艳丽的服装,穿梭于大街小巷。
金正秀的舅舅金兆林是新罗名将金庾信的儿子,文武王的生母文明王后是金庾信的妹妹,皇后是金兆林的妹妹,金家不但是王室姻亲,地位崇高,又一直统领着新罗的军队,在军中也拥有很高的威望,金兆林如今手握十万雄师,负责着金城的安全。
金正秀领着徐昌平,来到大将军府,向门口护卫表明了身份,护卫不敢怠慢,一人引着金正秀到客厅奉茶等候,一人急急到内府禀报大将军。
不一会,只见一个魁梧的大汉急匆匆赶来,远远就能听到他爽朗的大笑:“我的好外甥女啊,你怎么舍得来舅舅这里了?舅舅可是想死你了。”
人未到,声已到,四十多岁年纪,满脸的络腮胡须,钢针一般根根翘起,圆圆的大眼,炯炯有神,身体笔直,看起来威武雄壮。
金正秀连忙站起身来,潋然一礼:“秀儿见过舅舅。”
来人正是金正秀的舅舅金兆林,他一眼瞅见金正秀的面纱已除,露出了一张精致美貌的脸蛋,不由得大为诧异:“你?……”
转眼间看到了金正秀旁边的徐昌平,恍然大悟,笑的更加爽快:“看你们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秀儿,莫非和情郎出去游玩了?你身边这位公子,还没向舅舅介绍呢?”
金正秀面色一红:“舅舅,这位是徐昌平哥哥,是我二王兄的结义兄弟,徐哥,这位是我的舅舅金兆林。”
徐昌平躬身施礼:“在下见过大将军,秀儿曾经和我提起过您的威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失敬失敬。”
金兆林上下打量着徐昌平,用力的点了点头:“不错,徐公子仪表堂堂,相貌非凡,秀儿,你和徐公子是从哪里而来?怎么如此狼狈呢?”
金正秀脸色黯然,泫然泪下:“舅舅,父王宾天了。”
“什么?”金兆林震惊的问道:“什么时间的事?为什么我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父王两日前宾天,三王兄和四王兄联合平壤的群臣,将二王兄关进了大牢,并且派人对我追杀,如果不是徐哥,我恐怕就见不到舅舅了。”
紧接着,金正秀向金兆林诉说了平壤的局势和遭遇,听得金兆林怒不可遏,重重一掌击在了桌上:“这兄弟二人,我早就看出来图谋不轨,没想到胆大如斯,竟然敢对你们下此毒手,实在是狼子野心,不可饶恕。”
三王和四王是文武王的妃子所生,金政明和金正秀则是金兆林的妹妹,当今皇后亲生,金兆林自然是向着金正秀和金政明。
“如今情况紧急,舅舅至今还没有收到父王宾天的消息,自然是他们有意瞒过了你,我一路上看到许多军队,正在向平壤赶去,只怕是三王和四王正在提调各地兵马,意图震慑群臣,登上王位。”金正秀在宫廷多年,对政局了如指掌:“等他们阴谋得逞,也就是我与二王兄的死期,到时舅舅恐怕也不能幸免。”
“如此说来,我立即点齐兵马,杀向平壤。”金兆林火爆脾气,立时就要前往军营。
“且慢。”徐昌平拦住金兆林:“我这里有几个疑问,想请两位分析一下。”
金兆林满面狐疑的望着徐昌平,脸色有点不耐。金正秀在旁劝道:“舅舅,徐哥智计无双,我上次迎接二王兄回平壤时,沿路遭遇三王和四王的截杀,就是听他的计策,才能安然无恙,舅舅不妨先听听他的话,咱们再做计较。”
金兆林闻听,脸色缓和下来:“徐公子有何疑问,那就快点讲出来吧。”
如今形势瞬息万变,徐昌平理解金兆林急切的心理,也不再虚礼,直截了当的说道:“平壤是新罗的陪都,连年战火中,几乎成为了废墟,文武王为什么不在京都金城,反而栖身平壤?我一直不明白这是什么原因。”
“父王当年和*灭掉高句丽和百济后,便与*交恶,将*赶出了平壤,北方一直不稳,原来一直由四王兄在平壤镇守,但是三个月前,四王兄回奏说,发现*大量调集的迹象,似乎是准备与新罗交战,父王不放心,三王兄这才建议父王亲自到平壤去布置边防。”金正秀在旁边解释道:“父王到平壤后,突然生了重病,御医说需要卧床静养,所以父王就被羁绊在了平壤城。”
“文武王刚刚宾天,三王和四王就联合了大臣向你们发难,这些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做到的,如果先前没有筹划准备,他们绝不会行动如此迅速。”徐昌平分析道:“金城是新罗王城,这里有大将军和一干老臣忠心拥护,三王和四王想必不敢在这里轻举妄动,只有离开金城,他们才会有所行动,文武王到平壤,是不是就是他们提前计划好的?”
“对啊,当初我请命到平壤布防,三王却说文武王与*合作多年,更加了解*,只有文武王前去,才有把握与*一战。”金兆林回忆起以前的情景,发现了许多疑点:“看来文武王离京到平壤,是他们计划中的一个重要环节。”
“四王兄在平壤统兵,手下亲信将令不少,他们控制了军队,自然也就能够控制父王。”金正秀恍然大悟。
“如果文武王到平壤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那么文武王为什么偏偏到了平壤后就会马上生病?金城更加繁华,医治的条件更好,好的大夫也会更多,为什么文武王不回金城医治?”徐昌平又提出了第二个疑问:“那么文武王的生病和宾天,是不是也是三王和四王的计划呢?”
“大有可能。”金正秀道:“跟在父王身边的御医并不多,如果他们收买了御医,从中做一些手脚也是轻而易举。”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三王和四王想必对此筹划了良久,鸭绿江边刺杀金政明,文武王生病到宾天,联合众大臣对金政明和秀儿发难,这些行动一环扣一环,他们自然也会想到大将军反对,这才封锁了消息,对大将军隐瞒不报,秘密调派各地军队,沿路布防,自然也是防止大将军带领军队前往平壤。”
徐昌平下了结论:“因此,我敢断定,如果大将军冒然带兵离开金城,一路之上势必有军队拦截厮杀,名不正言不顺,大军就会陷入被动的局面,一个造反的罪名,就能让你成为万夫所指,军心大乱。”
金兆林惊出了一身冷汗,他统领金城的部队,在金城多有妻儿老小,如果真的给自己扣上一个造反的罪名,只怕不用张良吹箫,手下这些部众便会哗变,后果不堪设想。连忙躬身对徐昌平行了一礼:“如果不是徐公子所言,我还真的成了千古罪人,受教了,感谢徐公子,只是我们当下应当如何?”
“出师无名则军心不振,堂堂雄师必须要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徐昌平成竹在胸:“我们就以文武王死因不明,疑遭奸人所害,现在拥护文武王指定的继承人二王金政明,查明凶手,为文武王报仇,在金城宣告百官,获得百官支持,并以百官名义,昭告天下,号召各地到平壤勤王,这样我们就能在公义上站的住脚,也不用担心后方民心不稳。”
“好计策,我这就去通知百官,一起朝会议事。”金兆林急忙站起身来,准备出去安排。
“最好请秀儿在朝会中,讲述自己的遭遇,让大臣知道,三王和四王的狼子野心。”徐昌平道。
“正是,我陪舅舅一同前去。”金正秀站起身来,走到金兆林的身旁,准备陪他一起前去。
“还有,我们在村镇遇到的倭人,究竟是什么来路?他们也是一支不容小觑的武装,也需要做好相应准备。”徐昌平也站起身来。
“徐公子言之有理,我立即着人前去调查。”金兆林说完,带着金正秀匆匆离开了。
“武三思勾结东瀛王子中墨,在小岛上秘密训练死士,这倭人如今又出现了如此多的武装力量,这些人是不是中墨带来的?”徐昌平思绪起伏:“武冰心来到新罗,和中墨在一起,是不是又在密谋什么计划呢?他们和新罗的三王子,有没有什么牵连呢?”
徐昌平来到了门口,明日当空,晃花了眼,院中树木摇曳,洒落了一地阴凉,看来这个新罗,隐藏了太多的秘密,自己身逢其会,又会发生什么故事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