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离开平壤已经有近十年了,如今那边是什么状况,还真的不知道。”金政明叹息一声,话中不尽的萧索,隐隐有些伤感。
“哦,是这样的。”金氏见金政明伤感,连忙解释道:“相公家中是做皮草生意的,辽东的皮草和人参,在新罗国内供不应求,金家就在沈洲开了一间店铺,专门收购皮草和人参,相公被派到那里主事,已经快十年了,从来没有回去过。如果不是妹妹金正秀带着这四名侄儿前来迎接,我们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了。”
徐昌平听完,疑窦顿生,就算生意再忙,也不可能十年不回家探望,父母难道不想念自己的儿子?金政明莫非不想在父母面前尽孝?这个金氏的话中大有疑点,看来所言不实。
当下也不揭破,含笑着说道:“离家日久,回乡心切,金兄常年在外漂泊,着实不易,我们这一路,可是不太平啊,金兄还要小心才是。”
金政明长出了一口气:“是啊,幸亏我早有准备,请了乘风镖局沿路保护,要不然,刚才那一会强匪,就要了我等的性命了。”
徐昌平微笑不语,金氏比丈夫要精明许多,听出徐昌平话中未尽之意,急忙问道:“莫非几位还以为有什么不妥之处?”
徐昌平站起身来,沿着小屋四下观看:“这个小屋似乎是摆渡人休息的地方,四处漏风,婴儿体弱,今晚还要好好的整治一下,才能休息。”一边说话,一边来到了土炕旁边。
众人听不明白徐昌平的意思,金政明随口敷衍道:“兄台说的极是,我们等下就收拾。”
徐昌平不理他,仔细打量着这个土炕,土炕是用晒干的土块垒成,上面铺着厚厚的木板,辽东冬天天气寒峭,土炕下面中空,露出一个小小的方洞,专为添放柴火而用。如今正是秋天,天气不冷不热,也不用烧炕,炕洞中收拾的干干净净,不见一点柴禾的灰烬。
“召四公子,你来看看,如果今晚让你睡在这里可好?”徐昌平对召四公子使了个眼色。
召四公子心领神会,立即走了过来:“这地上潮湿阴冷,睡在炕上自然是好,不过这土炕看起来肮脏的很,睡之前倒要好好的清理一番。”一边说话,一边从怀中抓了一把蓝色的颗粒,颗粒晶莹,宛若小米一般,落在土炕之上,化成了缕缕蓝烟,召四公子手掌轻摆,蓝烟被导入了炕洞之中。
炕洞中传来一阵阵压抑的咳嗽声。“里面有人!”众人都睁大了眼睛,不知道徐昌平是怎么发现的。
木板轰然裂开,两名着黑色衣衫,头戴头罩的人,从炕洞中冲了出来,剧烈的咳嗽着,气都喘不上来,憋的脸红脖子粗,望了一眼面前的徐昌平和召四公子,身影一闪,倏然不见。
“东瀛忍者!”金政明瞪大了眼睛,半岛上原来的三个国家,高句丽、百济和新罗,都和东瀛有一定的联系,百济更是东瀛的附属国,金政明见识过忍者的神奇,一下子就认了出来。阿龙、李钰提高了警惕,挡在了众人面前。
徐昌平和武冰心在齐州时,见识过中墨王子神乎其神的隐蔽手段,不敢怠慢,只有召四公子不慌不忙,轻声笑道:“中了我的百日咳,我看你们能忍到几时?”
话未说完,房角处便传来剧烈的咳嗽声,这两个忍者终于忍不住喉咙的痒痒,暴露出了身形。狂烈的咳嗽声,仿佛把肺都要咳出来了。
阿龙早有准备,立时冲上前去,一掌一个,将两人打翻在地,两名忍者互相递了个眼色,身上泛起浓浓的黑烟,整个屋中立时黑暗起来,伸手不见五指,徐昌平六人手掌急挥,掌风去处,将黑烟扫出了屋子。
再看屋内,两名忍者早已不见了踪影,原来这二人借黑烟掩护,逃之夭夭。
司马威武听到屋内动静,带着人闯了进来,看着满屋狼藉,大惊失色,以为徐昌平几人对金政明动手,不由分说,举刀劈来,嘴中大声怒骂:“我早就看出你们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接招受死吧!”
鬼头刀划过一道寒光,闪电般的砍向了徐昌平,刀悬在半空,却再也砍不下去,阿龙站在了司马威武的面前,手指夹住了刀尖,混若无事的看着司马威武:“就你这武功,在我们面前还真不够看,你再连上百十年,也不是我大哥的对手,你就省省力气吧。”说话间,手指用力,嘎嘣一声,刀尖被生生折段,落在了地上。
司马威武脸色苍白,踉踉跄跄退了好几步,这才站直了身体,只觉的胸口翻涌,似乎被重物击打一般,羞得抬不起头来。
他纵横辽东多年,凭着手中钢刀,鲜有对手,如今在阿龙面前,竟然不是一招之敌,自己原来还一直狗眼看人低,对他们多加指责,回想起来,又羞又愧,又是一阵阵后怕,这几人都是绝世高手,幸亏没有与自己一般见识,否则哪里还有命在?
徐昌平微笑着说道:“司马镖头,你刚刚误会了,刚才屋中埋伏了刺客,要偷袭我们,被我们赶跑了。”
金政明在旁也赶紧劝说道:“司马镖头,这位大侠说的不错,要不是他们,我们只怕凶多吉少。”
司马威武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徐昌平看出了他的难堪,哈哈一笑道:“司马镖头,你败在我这个兄弟手中,其实一点都不冤,只怕我这位兄弟的武功,这世上能胜过他的还不多。上官随风家的子弟,岂是一般人可以匹敌的?”
“上官随风?”司马威武睁大了眼睛:“难道是武林四大世家中的上官家族?”
“正是。”阿龙傲然说道:“我大哥的武功更是远胜于我,你自不量力,想找我大哥的不是,那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司马威武一瞬不瞬的盯着徐昌平,这个文质彬彬的书生,武功比阿龙还要更高?他有点不相信。不过他毕竟是见惯了世面之人,登时脸色一缓,哈哈大笑着说道:“我司马威武坐井观天,今日终于栽了,可是我栽的不冤,能败在上官家的手中,我是虽败犹荣,一路上,我多有不敬,请几位多多包涵。”
这个司马倒是很光棍,输了就输了,也不扭扭捏捏的,这让阿龙对他倒是另眼相看,抓过一碗酒,递给了司马威武:“咱们是不打不相识,你光说不练可不成,把酒先喝了。”
司马威武大喜,他见识了这些人的不凡,存心结纳,这个阿龙给他送了个台阶下,不由得暗暗感激,连忙接过酒碗,一口饮尽,抚着胡须上点点酒渍,笑的更加爽朗:“我认罚,我这双狗眼啊,竟然把绝世高人看成贩夫走卒,活该认罚。”
欢笑中,一室皆暖,众人重新坐了下来,几个镖师仔细检查了一遍屋子,发现再无可疑之处,这才带上门走了出去,留下司马威武陪众人吃酒。众人都好奇的看着徐昌平,刚才见识了这几人的手段,当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金氏亲自为大家斟满了酒,含笑问道:“这位公子,不知你们都怎么称呼,这一路之上,还要请多多照应才是。”
“在下徐昌平,这位是我的兄弟上官龙,我旁边这两位是我的夫人李钰和苗仙儿。”徐昌平接过金氏递过来的酒碗,介绍道:“至于这对伉俪,是召四公子和武冰心。”
阿龙大大咧咧的说道:“大家叫我阿龙便是,就不要叫我的大名了,听着就见外。”
李钰和仙儿含笑对大家颔首示意,武冰心也是淡淡一笑,并不说话,召四公子却是眼睛一挑,鼻尖哼了一声,以他素日眼高于顶的性格,岂会与这些人一同喝酒?要不是心中忌惮徐昌平和阿龙,只怕早已拂袖离去了。
金正秀几个年轻人,刚才见过召四公子的迷烟手段,心中害怕,不动声色的坐开了距离。
“我们委实很奇怪,徐公子怎么就知道这床下有人?”金氏巧笑嫣然,柔声问道。
“还没有进屋之前,我们正在讨论今天的那帮强匪,司马镖头带领着一百多镖师,个个武艺高强,这强匪不过区区几十人,为什么会不自量力的前来送命?”徐昌平徐徐问道。
“这些强匪一向嚣张跋扈,是不是把我们当成了没有还手之力的肥羊?”司马威武猜度着说道。
“我想请问一下司马镖头?”徐昌平看向了司马威武。
司马威武慌忙一抱拳:“徐公子这么说可就折煞老夫了,什么司马镖头,我序齿比几位年长,看得起我的话,就叫我一声司马老哥,徐老弟有话尽管问,我知无不言。”
徐昌平一拱手,还了个礼:“司马老哥,我听你说过,乘风镖局在这里行走多年,一向平安无事,并无强匪滋扰,不知道是也不是?”
“正是,乘风镖局在这条路上走镖,没有一千,也有几百趟了,这条路上大大小小的强匪,都知道乘风镖局的名号,我们乘风镖局一百多口,也算有些实力,没有人敢轻易招惹我们。”司马威武面有得色。
“那为什么这伙强匪会对乘风镖局动手呢?明明势力不济,却还是前来送死。”徐昌平反问道,顿时,众人陷入了沉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