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同州,西周时期,游牧民族大荔戎在此建国,所以又名大荔古城,一向是多民族群居之地,民风彪悍,崇尚武艺,韩信黄河战魏王,大庆关马超箭伤曹操,都发生于此。同州人性格粗犷豪放,一见如故,便会千金买醉,一言不合,拔刀相向,不杀的血流成河,绝不罢休。
这里生活着一个庞大的武林家族,饮血秦家,秦家虽然生活在这个地方,却与这里的民风格格不入。秦家人多阴沉狠辣,旗下饮血堂,是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组织,干的就是神出鬼没,偷取人的性命,虽然秦家势大,但是同州人并不认可,不愿与其往来。
秦家在同州城外,建立了一座城堡,离群独居,平日里除购买一些生活用品,与同州人老死不相往来。
如今的秦家,阴云密布,山雨欲来风满楼,秦家的眼线早已侦知朝廷派兵前来围剿的讯息,一个个如临大敌,做着血战的准备。
秦家子弟,加上各地调派过来的饮血堂高手,共有一千余人,聚集在秦家这座小小的城堡。武林世家的荣耀,让他们不能退缩,即使知道此战凶多吉少,但是秦家骨子里的那种傲性,让他们更加的斗志昂扬,老弱妇孺,无一离开,全都是一副视死如归神态。
秦家主事四兄弟,老大秦无邪,老三秦无雪,老四秦无痕,除老二秦无殇外,都聚集在会议厅中,三人面色沉重,掩饰不住脸上的焦虑。
秦无痕哀求的说道:“大哥,大军压境,不是一般的江湖争斗,讲究的是排兵布阵,刀枪箭矢,不是我们能够匹敌的,我们死了不打紧,不能断了秦家的香火啊。”
秦无雪随声附和道:“大哥,你带着一家老小先离开这里,我和老四留下来与他们决一死战。各地都有秦家秘密据点,就连突厥,也有我们的安身之所,先避敌锋芒,等待时机东山再起,光复秦家。”
秦无邪背对着两个兄弟,怔怔的望着会议室正中的画像,一个青袍老者,手中一柄宽大的重剑,眼睛圆睁,注视着前方,颌下虬髯根根竖立,显得威风凛凛,英雄无敌。
这就是秦家的鼻祖秦笑达,当年凭借手中重剑,杀遍江湖无敌手,最后在这同州安根,开枝散叶,距今已有二百余年。据说大唐开国功臣秦叔宝,也属于秦笑达一脉,秦家创出如此声名,全仗秦笑达当年所留下的功法。
“悔不当初啊,二弟再三劝我莫与朝廷为敌,我是鬼迷心窍,听信那个臭道士的怂恿,走上了这条不归路,最终却又被这个牛鼻子卖了。”秦无邪痛心疾首的说道:“秦家两百多年的基业,就断送在我的手中,我愧对列祖列宗,愧对秦家上千子弟啊。”
“大哥,要不要把二哥也叫过来,我们四兄弟一起商量一下,看看如何应对。”秦无雪问道。
“不用叫了,我已经来了。”一个老者昂首阔步走了进来,须发如雪,一双眼睛闪烁着锋锐的光芒:“秦家生死存亡之际,我秦无殇焉能不在?”
“二弟。”秦无邪轻轻叫了一声,羞愧的低下头来。
“大哥,如今大敌当前,我们秦家自当齐心协力,以前的事情先丢到一旁,应付过这个难关再说。”秦无殇看出了秦无邪的不安,大度的说道。
“谢谢你二弟。”秦无邪递过一粒丹药:“这是封闭你内气的解药,你吃下它,武功自然恢复。”
秦无殇接过丹药,看也不看,扔进了嘴中:“大哥,兄弟我有一个主意,说出来咱们兄弟讨论一下。”
秦家四兄弟相视一笑,一笑泯恩仇,过去的恩恩怨怨,都随风而去。
“我的计划分为四路走,第一路,这一路由我带领,不能让官兵顺顺当当来到同州,我们沿路据险设伏,不说杀退官兵,至少也要灭灭他们的威风,让他们灰头土脸,不敢小觑我们秦家;第二路,三弟选一些弟子,要善隐藏,会暗器之人,一路伺机刺杀,如果能灭了官兵的主帅,官兵军心大乱,不攻自破,你居功甚伟。”秦无殇侃侃而谈,他虽然相貌粗犷,但心细如发,足智多谋,说的几个兄弟瞪大了眼睛,心中点燃了希望。
“第三路,由大哥在家主阵,万一我们前两路失败,就一切仰仗大哥了,不过军阵厮杀,动辄炮火雷石,秦家恐怕保不住了;所以第四路,由四弟带领家中妇孺老小,做万一之虞,先撤到突厥境内,这唐兵只怕还不敢追到突厥境内厮杀。”秦无殇黯然说道:“不管此战胜败如何,四弟都不要再回来了,与朝廷为敌,纵然能取得一时胜利,只怕这后续的军队,还会源源不断的杀来,秦家是注定要在同州消失了。”
秦家兄弟闻听,都默然不语,在煌煌帝国的威压之下,任凭再牛的武林世家,也是势同危卵。
秦无邪慨然说道:“行,就按照二弟的方法,大家分头行事,二弟,紫怡和紫阳随着四弟,沿途保护这些老幼的安全。”
四兄弟除了秦无殇,都有孙子孙女,秦无邪的意思,是保全秦无殇的一脉骨血,免得后继无人。秦无殇明白大哥的意思,苦笑着说道:“我倒是想让他们走,只怕他们舍不得我这把老骨头,我劝劝他们再说。我们兄弟纵横江湖这么多年,也不是这些鸡犬之辈就能轻易灭掉的。”
秦无殇豪气干云,听得众兄弟热血沸腾,胸有凌云志,手握屠龙刀,杀贼如猪狗,大笑饮血归。秦家多是深沉狠辣之人,如今正装备战,但听马嘶声声,铁蹄阵阵,却没有一个人说话,偌大的秦家堡,一片肃穆。
秦无殇回到自己的院中,秦紫怡小鸟依人般偎依到他的身旁,秦紫阳也迎了上来,关切的问道:“爷爷,可曾拿到解药?”
“解药是拿到了,不过这次秦家难逃大劫。”秦无殇苦笑着说道:“我已经答应他们,要带人前去设伏拦截官兵,顶一时算一时吧。”
“爷爷只不过不同意与召家联手对抗朝廷,就被他们下了药,软禁在家中,还逼哥哥私自领回军队,前去夺宝。”秦紫怡嘟着小嘴,不乐意的说道:“这次官兵围剿,都是大爷爷他们招惹的祸事,我们何必要管?爷爷解药已经到手,不如我们离开秦家,远走高飞。”
“孩子,这次苦了你们了。”秦无殇叹息道:“紫阳身份已经暴露,这军队也回不去了,你带着紫怡,和你们四爷爷一起,保护秦家老小,逃进突厥,从此再也不要回中原了。”
“不行。”秦紫阳直接拒绝了秦无殇的话:“爷爷去哪,我也去哪,要死我们死在一起。”
秦紫怡也说道:“爷爷不走,我也不走,我和你们在一起。”
“也罢。”秦无殇早已料到这个结果,索性也不再劝说:“我们爷孙三人,死在一起算了。紫阳,这次设伏,你觉得在哪里会好些?”
“官军从洛阳出发,必经崤山、华山,崤山位于同州与洛阳中间,我们已经来不及赶去设伏;华山山势险要,可以据险袭杀。在山中官军不能展开阵形,骑兵也失去了优势,届时就是单兵作战,秦家的武艺就能发挥出最大的优势。”秦紫阳在边塞带兵多年,深知军阵与江湖的不同,这个方法,扬长避短,将官军的优势化为乌有。
“很好,我们这就出发。”秦无殇不再多话,对于孙子的计策,他非常的认可:“我们立即赶往华山,熟悉地形,希望能挡在官军的前面。”
静王带着所辖京师宿卫军五千余人,日夜兼程,赶向同州。京师宿卫军是拱卫京师的精英部队,装备精良,弓马娴熟,清一色的铁骑,铠甲鲜明,戈坚矛利,一个个精神抖擞,都是身经百战磨练出来的战士。
静王骑着马,走在队伍中间,一身金色铠甲,马鞭轻扬,显得意气风发,沿路各府无不撒土净街,陈酒担食,恭恭敬敬的相应。大丈夫志得意满,纵横天下的气势,令他心中飘飘然,美中不足的是,武三思在他身旁安排了一个叫武德芳的统领,寡言少语,冷冰冰的跟在身旁,宛若一个门神,让他浑身不自在。
陕西易守难攻,一片片绵延的群山,挡住了中原雄兵,春秋战国时期,秦国能在微弱之际,逃过诸侯围剿,全赖这险要的地形。
一出河南,山路崎岖,官道也变得更加陡峭。宿卫军带了许多辎重,行走困难。而且出现了一些黑衣人,不时沿路袭扰,远远的施放暗器,一见军队攻击,便遁入山林,消失不见,等官兵回去,就回头再来,虽然没有太多的损失,但是就像一群哄之不去的苍蝇,令人不胜其烦。
“这群人亡命江湖,竟然敢滋扰官军,真是活腻了。”静王扬鞭怒喝,眼看着官军也奈何不了他们,不禁气往上撞。
“禀王爷,这些人应该是秦家党羽,他们这样若即若离,沿路滋扰,应该是拖住我们行军的速度,为秦家争取备战的时间。”韩奕飞是宿卫军都尉,深谙兵法,看出了这些黑衣人的意图。
韩奕飞跟随静王多年,是静王的亲信,宿卫军名义上的统帅是静王,实际掌控者却是韩奕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