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教寺不小,毕竟是个香火鼎盛的大寺,占地面积比起陈玄奘的国师府,犹有过之。
不过陈玄奘这次带来的人也不少,不过半个时辰,便已经将这兴教寺里里外外都给搜了一遍。
所得金银、珠宝等等财物,尽数摆在大雄宝殿之中,堆成小山。
另有大量地契。
未曾离去的香客们看着满殿珠光宝气,尽皆愕然。
这兴教寺,比他们所有人都有钱......他们还经常捐......
陈玄奘差人对这些金银珠宝以及地契进行登记,放下沉重佛像,又亲自上前,抱起功德箱,将里面的银子、银票等等尽皆倒出。
“幼,才开张,就这么多了啊?”
虽然早知道佛寺有钱,但陈玄奘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多——光是这大雄宝殿上的一众实心纯金佛陀金身,便已是价值连城,再加上其他的......
陈玄奘脸上挂着笑意,眼神却已经开始冰冷。
蛀虫啊!
“国师大人。”
很快,对这些钱财的统计便已经得出了一个大概的结果。
那些金身佛像不好计算,但各种金银珠宝加上那些地契,却并不怎么难计算。
粗略估计,此地财物折合白银近千万两——这还是没算那些金身佛像啊!
比大唐之前一年税收都多!
“好,好得很呐!”
陈玄奘鼓掌,连程咬金都满脸怒容,狠狠的对着那慧明老和尚脸上呸了一口。
慧明老和尚脸色铁青,却也不敢说什么——程咬金的宣花斧还架在他喉咙上呢!
登记大概完成后。
陈玄奘冷笑着以奇门法术操控土石,凝为泥塑佛像,留在此地,随后才道:
“留下一批人,继续搜刮,将这些财物押送回城。”
陈玄奘冷声说道:“其他人,跟我去下一家!”
慧明老和尚脸色灰败,与满寺僧人还有香客们一同,目送陈玄奘离去,良久,才叹息一声。
............
虎贲营的将士们原本还觉得陛下和陈玄奘让他们这么多人来抄家佛寺,有些小题大做了,现在看来,他们这些人怕是还少了。
“玄奘,你是对的,这些秃驴真特么不是东西。”程咬金啐了一口,怒骂道,随后好似又想起什么,赶忙道:“额,我不是在说你啊,你别往心里去......”
陈玄奘微微摇头:“不碍事的程伯伯,我现在长头发了啊。”
“可你也当过秃......”心直口快的程咬金还没说完,便被自己儿子狠狠扯了一下,剩下的话没有说完,有些尴尬。
陈玄奘微微一笑,倒也没有在意。
他知道程咬金不是故意的,老实说,他看到那些钱,也很是气愤。
尴尬并没有持续多久,程咬金便又道:“玄奘,你刚刚那是什么手段?”
他指的是陈玄奘眼中‘字幕滚动’的手段,对此好奇的紧:“能不能教教我?”
“当然可以,不过得等今日之事做完,而且,到时候能不能学会这一手段,也还要看程伯伯你自己的运气。”陈玄奘笑道。
程处默想了想,也道:“国师......玄奘贤弟,你刚刚那是修行手段吗?不见气血运转,却有如此神力......为兄能不能学?”
他想学的,是陈玄奘单臂举起几万斤金身佛像的手段。
“当然没问题。”陈玄奘笑着回头问了一下:“你们想不想学!
!”
“想!
!”
“哈哈哈,都学都学,没问题!
!”
陈玄奘从来就不是一个小气的人,更何况《观我自在经》让别人观想自己修行,他自己也能得到一定程度上的反馈,虽然不多,但聊胜于无。
这些人都是大唐的将士,他们变强,对陈玄奘也没有什么坏处。
最好来几个人领悟他的‘脑回路神通’,以后他就能安安心心当甩手掌柜了......
没错,在陈玄奘看来,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他的脑回路,就是相当于‘神通’一般的存在。
虎贲军的将士们以及程家父子顿时振奋,现场气氛一下子热烈起来。
接下来,陈玄奘他们雷霆出击,横扫了长安周边的几大名寺。
兴国寺、洪福寺、禅经寺......等等。
后续的这些寺收获虽然没有兴教寺那么多,但也相差无几。
收获巨大,前往搜刮的众人也都越来越愤怒,同时,有关于陈玄奘的一些流言蜚语,也随着那些香客,回到了长安城中。
城中群众不明真相,只觉得陈玄奘身为国师,又是佛门出身,如今发迹,竟然对佛门出手,多少有点......当然,这件事情暂时跟陈玄奘无关。
在抄家的过程中,倒也遇到一些脾气比较冲的。
比如某个寺庙的住持,不忍寺中多年积累付诸东流,怒斥陈玄奘等人的行为。
陈玄奘不予理会,搜刮一番,登记完便打算离去,那老和尚气的浑身发抖,指着陈玄奘,怒道:“你,你们这些强盗!佛门清净之地,我寺更是百年古刹,岂是......”
“强盗?”
正打算离开的陈玄奘诧异回头:“这位大师,你是在说本国师?”
那住持:“?”
他就是随口骂了一下,没想到陈玄奘竟然理他了,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这你可误会本国师了啊。”
陈玄奘说道:“本国师此举利国利民,你们出家人,留这么多钱也没用不是,还不如贡献出来,助我大唐发展,你们普渡了众生,我大唐也能国泰民安,人民亦是距离小康生活更近一步,一举三得,此举大善,怎么就成强盗了?”
那住持怒视陈玄奘。
陈玄奘想了想,道:“不过......”
他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一块黑布,蒙在脸上,又带着将士们折返回寺里。
住持脸色狂变:“你们还想干什么!”
陈玄奘乐呵呵的说道:“总不能让你冤枉本国师不是?你说本国师是强盗,那就是强盗吧。”
说着,大手再挥:“再搜!给每个和尚留个碗,其他全部带走!很多民众还连吃饭的家伙都没呢!
”
住持:“???”
陈玄奘蒙面看着对方,认真的说道:“哦,还有一点,大师你倒是提醒我了,你们这寺没有在我大唐宗教管控司登记过,属于是非法经营,没有传教资格的。
不过念在你们是初犯,本国师也不为难你们,各种手续你们事后补上就是,另外,你们这是百年古刹,寺庙地契是前朝,现如今天下尽归大唐,你们以后要是还想继续经营的话,得交租子。”
“???”
住持:“什么宗教管理司!老衲听都没听过!”
陈玄奘依旧乐呵呵的道:“没听过正常,现在还没有,不过没关系,晚上我回去就跟陛下提,过两天估计就有了。”
“你,你,强盗,土匪!
”
陈玄奘看了他一眼,用手肘碰了碰程咬金:“程伯伯,侮辱朝廷命官,怎么判来着?”
程咬金虽粗中有细,但也是个粗人,哪记得多少律法?
闻言细细思量,有些不确定的道:“不太清楚,要不满门抄斩吧?”
“噗!”
硬气住持脸色变换,气的鲜血狂吐,当场昏厥。
陈玄奘冷笑,亲自去灶房里,将他们的锅给掀了。
“好歹是个铁器,拿回去熔了,还能打几幅马蹄铁......给位,咱们是在抄家诶,你们认真一点好不好?”
将士们错愕,随后照做。
但凡是金属,都给拆了......
一僧人见此,悲愤道:“你这贼人,想将我们活活饿死吗!你也是佛门出身,怎的如此歹毒!
”
陈玄奘诧异:“怎么会,不是给你们每个人都留个碗了吗,都有手有脚的,肚子饿了,你们自己不会去要饭?哦,不好意思,那好像叫化缘来着,抱歉哈~”
那僧人顿时也被气的晕了过去。
程咬金看陈玄奘的眼神都变了。
他这个小侄,嘴上功夫也太狠了吧!
时间流逝,很快便来到了傍晚。
陈玄奘也带着虎贲军的将士们,横扫了长安周边八大寺之七。
现在,则是最后一座。
陈玄奘抬头看着山路,眼神微微有些复杂,既唏嘘又感慨。
这最后一座,正是陈玄奘之前十八年所在的——金山寺。
如今还俗不到一年,他又再次回来了,只是这一次,他却不是回来探望的。
想了想,陈玄奘摆摆手,道:“诸位,你们在此稍等片刻,这次就让我一个人去说吧。”
程咬金知道陈玄奘为什么这么说,有些担忧的道:“玄奘,要不然,这金山寺就暂且算了吧,或者老夫我替你去,总不能让你去当这个坏人......”
“算了?怎么可能。”陈玄奘笑道:“我可是国师诶,怎么能徇私?而且......坏人?程伯伯,我也不是啥好人啊。”
“?”
陈玄奘笑了笑,迈步上山。
他们一日间横扫七大佛寺的消息已经传开,金山寺自然也收到了消息。
山路上,早有人在等待陈玄奘了。
“幼,法明长老,好久不见啊!”
陈玄奘笑着挥手。
“陈玄奘!”
法明长老满脸怒容:“老衲真是看错你了!”
“诶,法明长老,这话从何说起?”陈玄奘嬉皮笑脸的凑上去:“长老,想我没啊?”
“你......哼!陈玄奘,你别跟老衲套近乎,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知道啊。”陈玄奘一脸无所谓:“不就是抄家嘛,长老,您有所不知,这件事还是我跟陛下建议的呢。”
法明长老指着陈玄奘,气的浑身发抖:“你,你......老衲知道你不喜佛门清修,可不管怎么说,你也是在佛门长大,怎么能,怎么能......”
“长老,别生气别生气,您听我给你解释嘛!”
天下所有的和尚里,陈玄奘最在意的就是这个老和尚。
法明说得对,不管怎么说,陈玄奘也是在佛门长大。
他虽是穿越者,可也确确实实的在金山寺生活了十八年。
是这位法明长老捡到了他,并将他抚养长大......这些年来,陈玄奘因为自身性格,着实是惹出了不少乱子,但法明从未放弃过他,帮他善后,给他讲道理......就像个父亲一般。
“哼!老衲倒要看看,你能解释出个什么来!”
陈玄奘嘿嘿一笑,也不在意法明此刻对自己的态度,将自己对李世民的说辞又说了一遍,而且还更深入了一些。
“长老,您看,佛门清净之地,遁入空门本就是苦修,留那么多钱也没用不是?您教我要心怀慈悲,要力所能及,与人为善。
这些我可都记在心里呐!
只是对于‘普渡众生’,我有自己的理解。
这事说白了,不就是让大家都能过上好日子吗?当今圣上是难得一见的明君,励精图治。
现如今大唐又正处于发展时期,处处都需要用到钱......”
法明目露思索,觉得陈玄奘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可......
“这毕竟是对佛不敬啊!”法明叹息道:“你如此行事,老衲担心你......”
“害,长老,您不用担心这个,还是那句话,佛门讲究普渡众生,这些钱留在寺里也没什么用,平白放着积灰,还不如拿出来,交给陛下,不说让天下人都能吃上饱饭,也能加快发展速度,全民奔小康,指日可待啊!
而且虽然咱抄家这件事干的有些不光彩,但这些钱毕竟是从佛门出的,四舍五入,不就也相当于是佛门在济世救人,普渡众生了吗?”
法明细细思量,随后道:“玄奘,你素有奇思,老衲虽然不懂何为发展,也不知道小康是什么。
但老衲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略一犹豫,法明一咬牙,拉起陈玄奘:“快跟我走!”
“啊?”陈玄奘一愣:“去哪?”
“他们知道你跟我关系好,让我来拖住你,他们则在转移寺内财物......我知道那些东西在什么地方,你赶紧跟我走!你说的对,那些黄白之物交给陛下,比留在寺里有用多了!”
法明说着,顺便也将藏匿财物的地点告知了陈玄奘——他在金山寺里当了十八年和尚,对这山上的一草一木都门清儿,几乎是法明一说,陈玄奘脑海里就出现了画面。
“长老......”陈玄奘略微错愕,随后扭头吼道:“诸位,上山!
!”
法明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震得脑袋嗡鸣,随后便见大批人马飞速冲来。
入了金山寺。
“法明,玄奘!你们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有僧人看到二人,脸色一变。
他手中还抱着一尊佛像,似是想要藏匿。
“法真长老,好久不见啊,东西放下吧,你抱着到处跑也挺累的。”陈玄奘笑道。
那僧人满脸怒容,却也知道如今的陈玄奘他惹不起,于是便冲法明怒道:“法明,你怎么回事,不是让你拖住他吗!”
法明一摊手,身后大批士兵涌入,无奈道:“师兄,你告诉老衲,这怎么拦?”
法真:“???”
陈玄奘嬉笑着上前,告知将士们地点,让他们前去搜寻。
法真闻言,脸色大变,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法明:“法明你......你这个叛徒!”
“诶,话不能这么说,法真长老。”陈玄奘顺手抢过对方手里的佛像,随手掂了掂:“法明长老毕竟是我师父......而且你也打不过我,嘿嘿~”
说着,陈玄奘五指一捏,那佛像脑袋顿时变形,指纹掌印清晰可见——这可是金的啊!
法真脸色再变。
法明没有理会法真,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又见陈玄奘眉飞色舞的指挥着将士们,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忽然,他一句话没说,转身离去,片刻后才回返,手中有些吃力的拎着一个不小的包裹。
“玄奘,你过来,老衲有话对你说。”
“长老,什么事?”
陈玄奘跟着法明来到角落。
法明将手中包裹递给陈玄奘,道:“这是老衲近些年来抄录的佛经,另外还有老衲的念珠、木鱼......老衲身无长物,这些东西也并不珍贵,但在一些居士眼里,估计也能值一点点钱,你拿去卖了......”
陈玄奘愣住。
法明欣慰的说道:“玄奘,你长大了,老衲很高兴......你这孩子向来跳脱,可从不骗人,老衲相信你,不过有一点你要记住。”
“您说。”
“你如今身居高位,能够心怀慈悲,兼济天下,老衲很高兴,望你能够坚守本心,切勿迷失。”
法明摸了摸陈玄奘的脑袋,唏嘘道:“一转眼,你都长这么大了啊,头发也都这么长了......老衲老了,可还是会经常想起,在河边捡起你的那一天......”
老和尚絮絮叨叨的给已经还俗的小和尚说着过往曾经,小和尚静静的听着,没有插话。
将士们四处搬运,僧人们叫苦连天,呼喊陈玄奘之名,说出曾经二三事,想要以此求情,见陈玄奘不为所动,又转而去说法明,不敬佛祖,枉为出家人。
可法明没有理会,自顾自的叙旧。
陈玄奘听不下去了,想要说什么,被法明拉住。
犹豫片刻,陈玄奘又道:“长老,要不您跟我回长安吧?我现在是国师了,您跟我回去,吃香的喝辣的!”
“老衲不知生在何处,于这金山寺苦修数十载,早已习惯,我知你心意,但此事切莫再提。
玄奘,你如今身居高位,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影响的都是天下万民......”
法明深深的看了陈玄奘一眼,又道:“勿要迷失本心,切记切记。”
“嗯。”
陈玄奘由衷的说道:“长老,我觉得您比那些高坐灵山俯瞰凡尘的所谓佛陀菩萨强多了,您才是真佛啊。”
“净说胡话!”
法明瞪了陈玄奘一眼,而后又那由十几个将士合力搬运、正在移动之中的佛像,忽然问道:“这一座金身,能让多少人家吃上饱饭啊......”
陈玄奘想了想:“很多。”
法明笑了:“那可真是功德无量啊,佛若有知,定然欢喜。”
老和尚恭敬一拜,身体随着佛像移动一同改变方向,双手合十。
“我佛慈悲。”
“阿弥陀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