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日子……”

武安颜抬头看着天空，感受着不知是向前还是向后流动的时间。这样的日子，真的有终结的一天么？

包含着遗憾而不断度过的时间，在一次次重复中变成了灰尘，成了都市怪谈一样的故事。

这样的日子，会终结吧。

当没人记得这样的故事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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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的怪谈你知道么？”关司依稀记得曾经同桌这样和他聊过。

“在某一个课桌，某一个位置，会冒出神秘的藤蔓，”同桌一脸神秘的样子，“那代表着，座位上的人在惩罚自己。”

“而每一个被惩罚的人，都说，自己到了异界。”

【这就是，被诅咒的异界座位】

“是武安颜对自己的惩罚。”关司大概理解了这里的运行。自己能吃能喝能运动，但就是无法被人观测，只能默默看着武安颜的痛苦。之前有过人见到的时候，想要拯救他么？关司笑了笑。

【我真是想太多了……】

有心无力，这是关司内心无法否认的状态。

他能做的，只是力图继续传播这个故事，也许下一个到来的人，能将他从那个困境里解脱。

当关司诞生了这样的愿望，他觉得眼前一黑，然后眼皮一点点张开。

是么，这就是离开的条件。

关司看着缠绕在自己双腿上的藤蔓，苦笑着摸了摸那些尖锐的刺。

大概还不够。关司明白，自己还在惩罚自己，哪怕将故事以某种形式继续流传，武安颜也还是在不断轮回在过去的高中，没有解脱。

越是理会到这种真相，就越是心痛，而腿上的刺也越发钻心地疼。

风吹起了窗帘，但是窗帘却在下一刻诡异地静止。在米色窗帘的后面闪现出一个黑衣的身影，亲切而高贵，他脸上阳光的笑容，让看到他的人永远不会对他升起任何恶意。

他微微弓腰，行了个礼。脸上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却也让人觉得神秘莫测。

“我是夜星焰。”

好中二的名字。关司脸上不由得露出了诡异的表情。

“你真的觉得故事这就完结了吗？”夜星焰完全无视那个表情，问道。

关司一只手摸着缠绕在自己双腿的藤蔓，上面的尖刺给予的疼痛，告诉他这个事实。

“没有。告诉我该怎做。”

“听到你这么说我就开心了。”

夜星焰伸出手。关司也伸出手，接受了夜星焰的建议。

双腿上的藤蔓不知何时渐渐消退。

关司站起来，看着又一次变得古旧的窗子，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武安颜，我一定会拯救你的。】

关司的内心如此强烈的祈求着。

“好了，也抒完情了，接下来该办正事了。”

两人一起漫步在校园里，开始商讨关于拯救武安颜的事宜。

“你觉得武安颜为什么会陷入这种情况？”夜星焰问。

“自责？”关司自己也不太确定。

“你听说过楚墓么？”

“没有。”关司犹豫了一会，摇了摇头。

“看来保密工作相当好啊。”夜星焰皱着眉头，“也应当有什么都市传说流传吧。”

“……有的。”关司点头，他大概明白那些都市传说出现的原因。都是如他先前一般，选择放弃而期待别人将武安颜救赎的人，所散播的吧。

无尽的流言，才能将困于这个高中的武安颜的存在，延续下去。

不知何时，脑海里就有了这件事明确的印象。也正因为如此，内心中才会将放弃作为一个可以选择的选项。

正是因为有了退路，所以才选择放弃。而放弃武安颜的同时，诅咒则会缠上那个人。在自责中祈求那个人的获救，在自责中怨恨他给予的痛苦。无论是哪一种，都以让这个都市传说流传为目的。

这可能是某个人想出的计策，也可能是他本人为了存活而做出的选择。但是不管是哪一种，武安颜都不可能获救。

不明白这样感觉理由，只是内心隐隐约约这么觉得。

“在高三教室的某个座位，是死者的席位。”关司压沉了声音，缓缓地说，“当坐在席位的人，在某一个时刻看到席位的主人时，那人将被拉入异世界。双腿被藤蔓缠绕，无法剥离。”

“直到剥离内心的枷锁。”

说到这里，关司一顿。一些回忆渐渐从尘封的过去中变得清晰。

“那些无法剥离的人最后……”

“是离不开那张椅子的。”夜星焰给关司加了一个结尾。

关司沉默了。

这是选择放弃的人的结局吗？

“你有什么办法。”关司压抑住自己的情绪，无论是哀伤还是愤怒。

“那，你帮我找个人吧。”夜星焰眯了眯眼，那个人是这次邀请的至关重要的人，“楚墓。”

似曾相识的名字。关司皱紧了眉头。但是始终想不起是何时听到过。

“楚墓。”关司反反复复地念叨着，“楚墓”像是在回忆一个久远的故事。

“听起来很不吉利。”关司摇摇头，“我会找找看的。”

“是么。”夜星焰的声音微不可察，“武安颜好像就在前边了。”

那个家伙。那个家伙。关司想要用飞的速度冲过去。什么都市传说，什么怪异，什么楚墓，这一切绝对不应该由那个少年担负的。像是这种莫名的没有经过任何思考的感性想法，却被关司当做一种现实深深雕刻在心底。

悲剧本就不应诞生。

关司的脚步停了，他站在了武安颜的面前。

关司认真地仰头看着武安颜。

在高高的校门上，如果掉下来会死的高度。比第一次看见武安颜的高度还要高。那漆成红色的墙，像是人血铺就的绝望。在这座城墙之上，武安颜曾坠落过多少次？越是想，关司的内心就越是痛。

在校门上的身影，一点点前进，一点点迈向死亡。不知为何，关司没法动自己的身体，说不出一句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结局不断来临。

那样悲伤的结局……关司的眼泪抑制不住地想要流出来。

他拼命挣扎着，意志强硬地驱使自己的身体向前。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恐慌和疼痛，那些东西都无所谓，只要能够向前，哪怕自己将来会后悔，只要能够向前……

只要像最开始那样，拥抱他就好了。

武安颜，终于，从上面坠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