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吃东西对他人只不过是满足生理需要，但是在苏厌看来是不一样的。

吃饭代表了活着。而活着才有未来。

吃饭是为了未来。

“你还吃啊？”宋终一脸不解地看着苏厌停不下来的嘴，“吃不饱么？”

别人的爱哪够啊。苏厌在心里默默吐槽一句。不过突然觉得自己算是挺幸福的。毕竟这也可以算得上是“怎么吃也不胖”的体质了。

自己的身体是不是这些年下来有些虚了呢？

苏厌有些担心，毕竟以前还经常有运动，上高中之后，运动的时间就少了，身体变差也是自然而然的。而这并不是苏厌最担心的。她更担心自己吃不到好吃的了。

这里不是日本，没有学院偶像，她只能靠自己的人格魅力。

但是这些当然不够，只考这个的话，自己永远“吃不饱”。

她讨厌吃不饱的感觉。就像是孤独正一点点侵蚀她。

“饕餮。”苏厌抱起饭盒，看都不看一眼宋终，转身就走向天台。那里是一个好地方，多少的喜怒哀乐，多少的爱恨情仇，都可以在那里埋葬。

这就够了。

她只需要一个可以安安静静吃饱饭的地方。

苏厌打开饭盒。刚才吃的东西虽然很多，但是她却有点饿了。因为爱意不够多，或是不够纯粹。

到底，什么样的爱，才能够作为被食用的标准呢？

清风缓缓拂过苏厌的乌发，轻佻地浮起几缕发丝。她苍白着一张脸，看向空中无所谓地游荡着的云朵。云白白的，软软的，就像是棉花糖一样甜蜜可人。

真好啊，这个世界，到处都是可以吃的白色。

那又为什么，她的过去里，这么多不能吃的黑色呢？

到头来，她还是，不能忘怀饥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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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冷。”女孩走在街上。周围的路人露出冷漠的表情，没有人愿意上前，给予一个哪怕一个温暖的拥抱。

“好冷。”女孩默默念叨着。周围车水马龙，扬起阵阵尘土，到处都是燥热的气息，明明是在冬天，霓虹灯却像是太阳一般耀眼。

“好冷。”女孩默默重复着。此刻，一双手牵起了女孩的手，“跟我回家么？”那个女人的面目模糊不清，依稀记得是温柔的美好。

“好……”女孩睁大空洞无神的双目，“好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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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样的人，会借由着食物来安慰自己呢？

所谓的美食，只有两种时候最好吃，一种是独自一人时，一种是同他人交心的时候。一种满足了孤独，一种满足了幸福。

她是被抛弃的。被自己抛弃的。但是世界没有抛弃她，因为世界好歹还给了她可以任意饕餮的“爱意”。

“我真是……”苏厌含着泪一口一口饭盒里的苦瓜。蕴绕着奇妙的苦味，真让人想哭啊。

苏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在这里啊。”宋终走上来说，“你知道么？那个男生死了。”

世界突然静止了……天空仿佛被灰色掩埋了，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死了？”苏厌期期艾艾地重复了一遍。

“死因呢？”苏厌突然生出一个可怕的猜想。

“营养不良。”宋终点点自己的下巴，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转身离去。

“你不是宋终吧。”

“撒，那我又是谁呢？”

06

饕餮，吞噬他人的性命来满足自己的胃口。

可是这种饕餮，难道真的不是因为缺少么？

因为缺少，才不断寻求完美。

因为缺少，才会比他人更加祈求满足。

“中国没有偶像吧。”苏厌自言自语道，“至少我不算是偶像吧。”

“那么我的食物，到底是谁呢？”

空气中隐隐有着血腥的味道，像是从遥远的某处飘散而来。苏厌看着自己的双手，看着这双不断拿起食物的手在颤抖。

自己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自己是早就知道了的吧。

所以才不愿意放弃他，因为他的所有爱，是她所有的食物。

此刻，她已经饿到无法呼吸了。

谁来给予她食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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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甘愿化为你口中的食物，

只给你我所能给予的所有甜蜜

我甘愿化为你口中的糖果

只给你我所能给予的所有营养。

我不敢奢求成为你的唯一

但是我希望

我能够成为你的过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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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死了，抑扬顿挫也是骗人的。但是如同蛋花玉米羹的感觉却是没错的。

她不喜欢他，但是喜欢他的甜蜜。

这是最好吃的食物。

名为“爱”的食物。

饕餮的饭盒，饭盒里装满的是人的爱与生命。

“爱是要无私付出的。爱谁我都无法决定。”苏厌自我催眠道，“但是爱上我，是他自己的错。”

可是，这太可笑了吧。

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么？

她喜欢吃东西，喜欢食物在口腔中一点点融化。因为食物代表了“爱”。

也代表了宿命。

没人能够逃脱宿命。

苏厌想要将口中的东西全部吐出来，可是不行，不行的。所有的温暖已经融入了食道，支撑了她这么久的生命。

她已经没有力量再放弃了。

“可笑的饕餮。”苏厌将脸埋入双膝间，安慰自己不用面对这个世界。

她有些饿了。

想吃东西了。

没关系的，总会有人给她好吃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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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掉了。”与天台相连的门后面，一个少年露出了邪恶的笑容。

“啊咧啊咧，这样可就不好了。”一个满头白发的女子一步步踏上台阶，“虽然我们的使命从来不是帮助他人。”

“但是看到娇弱的女孩子陷入困境，阿焰你不帮忙么？”

“我可不是什么阿焰，我只是一个人偶而已。”

“不是么？姐姐。”少年的笑容越发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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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么？”苏厌回头看向那个门，仍然是敞开的，风呼呼地向内灌去。

就像进入了一张饥饿的口。

“饕餮。”“宋终”微微笑道，“我叫饕餮。”

“人类的罪恶之一。”

“所以啊，人类还是要节制一点的好哦。”饕餮的面目变化起来，成了一个少年，模模糊糊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某位。

“太不节制的人生会坏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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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嘛，她不是已经坏掉了么？

苏厌双眼空洞地睁大着，看向眼前这个黑发黑眸的少年。

有着一张不算是无可挑剔的面孔，也算不上是剑眉星目，但是就是有这么一种特别的气质。

让人忍不住地依靠他。

就像是世界的罪恶全部缭绕于此。凝结成了眼前的人类。

“讨厌。”苏厌直白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