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你不喜欢他么？为了你付出了这么多改变的人。”回到家，阳光渐渐渲染了整个房间，如同油彩肆意地涂抹。幻影也从陈爱魅的身体中分离。

“喜欢啊。”喜欢这样愿意为自己改变的人。

没有女孩不喜欢罗曼蒂克，她喜欢，喜欢这种细致的浪漫，喜欢这种特别的爱情。

因为一吻而诞生的爱情，很荒诞，却也很吸引陈爱魅。

“但是我不能给自己机会。”陈爱魅坐着床上，双腿蜷缩，将整个身体掩埋在窗帘的阴影之下。

把这一切都当作错觉就好了，这样失去了也不会觉得痛苦。

这是陈爱魅学了好久，才明白的真理。仅属于自己的真理。

她这种喜欢血腥，喜欢杀戮，喜欢水果刀割开喉咙感觉，喜欢尸体，喜欢尸块，喜欢死亡的人，本就没有资格追求温暖。

“我有你和哥哥就够了。”陈爱魅喃喃自语。

可是，明明幻影才是真正的错觉吧。而我却比迷恋现实更加迷恋这个错觉。

仅仅因为这个错觉可以，容纳我的一切。

“我只是你的一个玩偶哦，把我丢下也没关系的。”幻影坐在床上，身体靠在陈爱魅的身上。这是她第一次触碰陈爱魅。

“好温暖……”陈爱魅的眼神有些空洞，“如果能够永远这么温暖就好了。”

“不可能的，没有人永远生活在温暖之中。”幻影一层一层剥开陈爱魅的心，“你很明白不是么？”

“鲜血，死亡，就像玩偶一样，没有心灵，这才是你想成为的东西不是么？”幻影摸着陈爱魅的头发，“可是我不想啊，你哥哥也不想，没人愿意你永远生活在虚假之中。”

“我们从过去之中走出来好么？”幻影细心地说，“你可是有，我这个独属于你的‘奇迹’啊。”

“我，我不想成为父母，我不想杀人，我讨厌这种欲望，可是我控制不住！”陈爱魅开始哭泣，泪水顺着脸颊，一点点沾湿了幻影的衣裳。

“我知道，我都知道。”幻影摸着陈爱魅的头发，笑着继续让陈爱魅发泄。

“我，我想喜欢李微望，我想喜欢杜岚还，我想喜欢很多很多人，我不想再恐吓他们远离我，仅仅因为他们可能被我杀死。”

“……我想变得不像我。不像‘薰衣草’，只是一个，跟大家一起的，喜欢罗曼蒂克的小女孩。”

知道，我都知道。幻影没有说出口。我是你的欲望，我是你的心愿，我是你的寄托，我是你永远杀不死的人。

我是可以一直陪伴你的人。

我知道你的想法， 知道你的愿望。

“我来帮你实现你的愿望吧，我亲爱的主人。”

消失也好，怎样都好，只要能够拯救你，我愿意做一切。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我是这个世界上永远不会嫉妒你的人。

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我是你的娃娃，是你的玩偶，是你的所有物。

我会拼尽我的所有，只为了完成你所有的幻想。

哪怕，从此开始，我到永远，都只是你的一个错觉。

08

陈爱魅哭着哭着，睡着了，睡得很香甜，像是小孩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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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了亲爱的她，没有了幻影。

陈爱魅环视四周，再也没有看到过幻影。

真的只是错觉么？什么都没有存在过么？

是不是，我永远只能当“薰衣草”，当侩子手，杀掉所有有罪之人，却无法找任何人诉说我自己的不甘不愿。

“我真的，不想这样啊……”陈爱魅抽出床底的收藏品，一些从被杀之人身上夺取的东西。

“呕……”陈爱魅突然感到一阵恶心。

讨厌见到这种东西。陈爱魅的身体给陈爱魅一个明确的讯息。

我开始讨厌这种东西了？陈爱魅明白了一个事实，突然兴奋起来。

她终于可以摆脱这可怕的欲望了，这奇怪的，残忍的欲望。这让陈爱魅兴奋地难以自抑。连幻影的消失都可以稍稍延后。

不过也只是稍稍延后而已。因为陈爱魅想通了一件事。

幻影是陈爱魅的欲望，幻影走了，欲望也走了。而且幻影不想陈爱魅变得悲伤，所以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这又不代表死了。”陈爱魅自我催眠，可是却无法催眠自己，幻影对于陈爱魅来说就是死了的这件事实。

离开了主体的存在能够活着么？陈爱魅带走了很多人的生命。

或许，这就是报应吧。用珍贵之物抵消的报应。

“唔唔，人不能被过去束缚，这可是幻影说的。”陈爱魅拍拍自己的脸颊，“幻影都已经走了，连这点都做不好的话，怎么对得起她？”

“就算是她想让我把她当成一种错觉，我也不会的。”

因为这个错觉，让她安安稳稳睡着了这么多个晚上，没有一点哀伤。

这个错觉，对于陈爱魅，是如同姐姐一般的存在，甚至比现实的哥哥更重要。

“早！”李微望跑到陈爱魅的房间，“你哥去哪了？”

“一大早来我房间问我哥去哪了？……说实话，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上我哥了。”说完陈爱魅就像是没有听见李微望的辩解似的，说，“喜欢上了的话，我哥喜欢吃红椒炒肉，还有酱香饼，而且每天都要喝一杯奶茶blablalba”

……李微望放下了辩解，沉默了一会说：“我突然很担心我自己的眼光。”

“哈哈哈！逗你玩的呢！走，我们去学校吧。”陈爱魅像是哥俩好似的勾肩搭背，脸蹭到李微望的脸，“虽然见不到我哥，但是还有很多优质股哦！”

“我再重申一遍，我不是同性恋。”

“竟然一直在用这么专业的名词，同性恋，啧啧。”陈爱魅笑了会，背上书包。

到了学校，陈爱魅桌子上放着某人摘得一枝薰衣草……假花。

“早。”陈爱魅脸上闪动着一种别样的光泽，“杜岚还。”

“早啊。”杜岚还笑着抹着自己的嘴唇说，“放我一命的女侠。”

“老娘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忘掉我是薰衣草这件事。”

“否则……”

“饶命！”

09

这样就足够了。

幻影伫立在十字路口，看着某条路上迎面走来的人。

她带着这份欲望，等待将她回收的人。

她知道那个眼镜男，那个创造他们的人偶，那个一切开始的娃娃。

一定会让这个故事有个完美的结局。

毕竟，每个娃娃，都是眼镜男吴铭深爱的，她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