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洛亦昆变了脸色，顾清欢笑得更加不屑了。

“你自己都不确定，竟敢大言不惭在我面前承诺？你想弥补我，那就先把自己现在的人际关系整理清楚吧！你要为了弥补我，抛弃你现在的老婆和儿子吗？”

洛亦昆再次哑然，这个问题，他从来都没有想过。

“颜清是个知书达理的女人，她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我相信，她会喜欢你的，你担心的问题，不会发生。北城，你都已经见过了，我也相信，你们以后会相处得很好。”

顾清欢挂着清冷的笑，淡淡说道：“可我不喜欢，更不接受。”

洛亦昆沉默了，她竟然不愿意跟自己回去，宁愿一个人在外面生活。

“你母亲已经不在了，我既然找到了你，就应该好好照顾你。”

顾清欢笑了：“现在知道要好好照顾我，当初，在我最落魄，就快要活不下去的时候，你身为我的父亲，又在哪？你在你的乾坤宫，享受三口之家的快乐，心里压根就没有我和我妈吧！你凭什么现在要我跟你回去！”

“可我是你的父亲！”

“你有什么资格说是我父亲？”顾清欢突然怒吼，一拳砸在了大理石方桌上，顷刻间，整个桌子碎成粉末，她手背上青筋鼓起，双手颤抖着。如果不是念着这层血缘关系，她早就让这个渣男血溅三尺了。

“你恨我？”

“我恨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妈，却和别的女人结婚生子，这么多年对她不闻不问。我恨你毁了我妈一生，恨你不负责任没有担当，我更恨我自己，身体里为什么流了你的血。”

她咬牙切齿瞪着洛亦昆，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打湿了眼睛。顾清欢宁愿相信自己的父亲已经死了，也不想看到他作为人生赢家出现在自己面前。他现在过得有多好，就等于在暗示顾清欢，她母亲这些年的空等有多么可笑。

亏得母亲还说，能认识这个男人，她这辈子都不后悔。她就不明白了，这么一个男人，母亲为什么会对他死心塌地。

“姐姐，不是这样的……”

“北城，你给我住口。”洛北城正想为父亲解释，却被洛亦昆呵斥住。

他站了起来，再次向顾清欢道歉：“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女，我没有什么可以解释的，你不原谅我，我也不会怪你。看到你过得很好，变得这么优秀，我应该满足的。”

“你……”顾清欢瞪着他，看到他这幅样子，顾清欢握着拳头，骨头咯咯作响。她真恨不得将他按在地上狠狠揍一顿，直到将她打醒为止。母亲的一生受尽困难，难道最后就等来他这么一句话吗？

老天为什么要这么不公平！

“滚！我永远都不想看到你。既然你无法为我妈正声，那就带着你的人，滚出我的世界，我就当从来没有见过你。过去几十年，你不曾参与我的人生，往后余生，我也不需要你出场。滚啊！”

她朝洛亦昆怒吼着，也是在为母亲叫屈。为了这个男人，母亲受了多少白眼，又被那些人欺负得那么惨。如果不是因为这个男人，母亲根本不会这么早离开人世。

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洛亦昆看着那清瘦又微微颤抖的背影，他明白了。这个时候，继续纠缠没有任何用处，有些事，不需要解释，也没办法解释。他已经毁掉了顾锦的人生，不能再毁掉颜清一辈子。

“好！我答应你。以后，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或者遇到了难处，随时可以来乾坤宫找我，找北城也可以。乾坤宫，永远会和你站在一起。”

这是洛亦昆唯一能为女儿做的事了！

洛亦昆没有继续纠缠，和顾清欢说清楚以后，他表了态，没有得到顾清欢的回应，只好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不再打扰她的人生。

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顾清欢终于绷不住了。

雪地里传来女子撕心裂肺的吼声，母亲离世时的画面历历在目，往日所受的委屈，儿时所承受的磨难，不断在她脑海中闪现。她提着冰魄剑在雪地里疯狂挥舞着，发泄内心的滔天怒意。

凭什么？他在缺席了二十多年后还能理直气壮出现，说要把她领回去，让她再陷入陌生的环境里，去融入别人的生活？

她答应过母亲，不再委屈自己。

他要带自己回家，可那并不是自己的家，又有什么意义？与其让所有人都不痛快，还不如维持现状。现在的她，已经不需要依靠任何人。

洛亦昆带着十步一回头的洛北城慢慢往前，听到身后传来的嘶吼声，洛北城都害怕了。

“爸，姐姐不会出事吧？她这个样子，好让人心疼。其实，她心里还是很在意你的。”

洛亦昆叹了口气：“她刚才还说，要我把你和你母亲抛弃，才能带她回家。你就不讨厌她吗？”

“你怎么知道，姐姐不是因为不想破坏我们的三口之家，才牺牲了自己？我感觉，她不是这样的人。她那么强大，根本不需要依仗乾坤宫的。父亲，从一开始，你就错了。像姐姐这么强大的人，想得到她的原谅，你得走心。你拿出的这点优势，姐姐根本不会放在眼里。”

洛北城是个清醒的人，设身处地去想，就不难理解顾清欢的决定了。洛北城甚至觉得，换做是他，肯定会比姐姐做得更加偏激。

“如果姐姐真的想破坏我们的家，她何必反驳拒绝你？直接跟你回去不就行了吗？要知道，她只要出现在我妈面前，就已经成功膈应到我们了。可她没有这么做，她只是不想打破现在的平衡。你一点都不懂她！”

这么一说，好像是这么回事。洛亦昆摸了摸儿子的头：“臭小子，你倒是挺懂的。”

“当然，我要当全世界最温暖的弟弟，让她接纳我。你不知道，姐姐的厨艺真的太棒了，我做梦都想有一个姐姐，你可千万别给我作没了。”

洛亦昆哑然，自己在孩子们的面前，究竟还有没有作为一个父亲该有的威严了？

这才几天，臭小子居然和女儿越来越像，可他就是没办法生气。

她，不愧是顾锦教出来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