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令人胆战心惊的静默。
苏雪然面无血色地开口，声音里透着绝望，“妈，清墨跟我说得很清楚，他不爱我了，他要离婚，他坚决要跟栗烟在一起。”
苏艺眼瞳骤然睁大，抓住女儿的肩膀，用力晃了两晃，“你就这样答应了？你没长脑子吗？”
“你没看到当时他的架势，好像我不同意，他一巴掌就会打在我脸上一样。”苏雪然嘲然一笑，满脸悲凄。
大概是看过男人至死不渝爱着她的模样，所以现在他的冷漠决绝，更让她心痛吧。
“一切错在于我，但，我并没有打算放弃清墨。”苏雪然忽然抬起头，褐瞳灼灼包藏着野心，“我也不打算把他让给其他女人，更何况是一个戏子！”
苏艺眼神颤了两抖，“那……”
“但这婚姻是他心里的屏障，我得先把它根除了，再重新像以前一样待他好。”
苏雪然低眸，从包里抽出那本结婚证，眼神突然变得尖锐，“男人都是善变的动物，他会喜欢上栗烟，还不是因为那女人趁虚而入。只要我也像栗烟一样，留在他身边长了，他也会重新爱上我。”
苏雪然长舒一口气，淡漠道，“这是我的打算，若非妈妈你今天来搅局，我的计划不会被打乱。”
“对不起……妈妈只是怕你犯傻，把那么好的男人给丢了。”
苏艺一怔，连忙道歉，但表情却是欣慰的。
原来，她的女儿随她一样，不如外表看上去的柔弱，她们苏家女人看中的男人，是拼劲浑身解数都要抢来的。
“总之，这件事只能你、我和陆邺知晓，千万别告诉第四个人。”苏雪然突然陷入出奇的冷静，修长的食指抹去眼角最后一滴泪。
她拉开房门，看向门外守候的顾经纪人，盈盈一笑：“顾阿姨，麻烦帮我下一星期的演出都取消。”
“啊？”顾梦愣住，刚想开口劝，却对上旁边苏艺默许的点头，她才将话语都噎了回去。
苏雪然平静地束起长发，眼眸淡寒如雪，“不止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未来的所有时候，我都会陪着清墨一起走。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让栗烟越过医院的警戒线，你要时刻帮我把关。”
顾梦应声，“是，我知道了！”
……
栗烟在门口等了很久，不断向警戒线内的保镖请示是否能进去。
只是，保镖们虽然知道她是江总的女人，但受了苏雪然的命令，谁也不敢放她进来。
毕竟，栗小姐只是情人，而苏雪然可是正宫太太。他们分得清孰轻孰重。
栗烟也是犟脾气，她就蹲在墙角等着，等到他们通知她可以进去。
就这样从下午一直等到夜深人静，底下记者们都竖起帐篷，打算通宵待命，栗烟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被冻醒的。
她抚了抚手臂，往里探看，才发现保镖们都不见了，大概是轮岗时间。
好机会！
栗烟揉揉发酸的膝盖，正准备猫腰钻进去，却听身后响起拐杖敲地的“咚咚”声。
她一惊，收回那险些迈出去的一脚，回头正对上江业洵冰冻三尺的眼神。
“谁让你在这的？”江业洵年龄大，但中气十足，随便一嗓子，都震得医院楼道的空气发抖。
栗烟被他喊得耳膜疼，往后退了步。
“马上滚出我的视线。”江业洵恶劣地用拐杖对她指指点点，龇牙咧嘴，“一个戏子，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外面千万个男人勾引谁不好，非要勾引清墨。”
栗烟微微侧身往旁让道，淡漠无言地轻叹一口气。
这老先生看来是贵族梦做多了，她这戏子再怎么不是，也比他借着儿子的光给自己贴金要好。
不过是坏人老了，栗烟聪明不多言，言多必失。
“让你滚，没听到吗？！”江业洵憎恨她跟江清墨一样淡漠的态度，又冷冷地拔高了嗓音。
他一直就看栗烟不爽，加上苏艺主动投怀送抱，他坐拥美人在怀，定是要雪然和清墨撮成一对的。
江清墨身边的小三小四，他必须都给铲除了。
栗烟对她扬起淡而礼貌的微笑，“江老先生，我在这不打扰到谁，等到江总醒了，我进去看他一眼就好。”
她也不知道心里哪根筋搭错了。按理说换做从前，被人驱逐成这样，她也该走了。
可厚着脸皮留在这，实在不像自己的作风。
说到底，她就是攒着一口气，不放心他。
“我让你滚，你就得给我滚！还想见清墨，做梦去吧！”江业洵拔高了嗓音，连里屋的苏艺和苏雪然都探出头来。
见到是他，苏艺连忙拨弄了下头发，媚笑着走来，挽住江业洵的手臂：“你怎么现在才来？”
栗烟怔怔地望着苏艺，唇齿发颤：“苏……苏老师？”
苏前辈怎么会在江清墨的病房处？
“妈。”苏雪然淡淡走出，垂着修长的发帘，将本就清瘦的脸颊衬托得更为薄小，美眸像是经历过剧烈的哭，红肿得厉害。
她这一声喊，更让栗烟诧异不止——
妈？
苏雪然……是苏艺的女儿？
栗烟还久久没从这复杂的关系里缓神，苏艺已经挽着江业洵离开，独留下苏雪然与她相对。
“苏小姐，她……苏老师……”
苏雪然温婉勾唇，打断她凌乱的话，“我之前在电话里对你态度不好，抱歉，我得知这个消息，实在太伤心了。”
她这一番突然示好，倒让栗烟也不好意思起来：“不，没关系。”
“苏艺的确是我妈妈，我知道她最近和你在拍同一场戏，麻烦你替我多照顾她了。”
苏雪然不知怎的，忽然对她这般礼貌客气。
栗烟也对她微微颔首以示回礼，随即，突然想起什么，微攥了下拳心，“能让我进去看一眼吗？江清墨的手术应该结束了吧。”
听她亲昵呼唤着江清墨的名字，苏雪然心底掠过一丝不快，却并未展现在眉眼间。
“是，做完了，一切顺利，不过还在静养，医生说要等明天才能进去探视。”
苏雪然恬淡一笑，身体却是处于主导位势，拦在栗烟的眼前，“栗小姐要探视的话，就等明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