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十月沉默了。
半晌后,才徐徐开口,话题却已转了开,
“我那两个助理应该已经联系你了吧,这些天要辛苦你一下,把交接手续给办了。你还记得吗,我以前建议你开一家自己的娱乐公司的,现在是个好机会。”
她掌心伸过来,浅浅覆盖在栗烟的手背上,语重心长:
“你跟我性格不同,开夜店不适合你,你拿到公司经营权,就可以改造成一家娱乐公司,不过,这其中要付出的努力可不容小觑,商场险恶,没有我帮你,你要自己小心着点。”
栗烟一愣,似是预感到自己肩上的担子很重,一下就抽开了自己的手心,颤颤着开口:
“你到底要蹲多久的监狱?永远不出来了吗?为什么雅宴要转让?你出来后,不打算再继续留在榕城了吗?”
“时间差不多了,烟烟。”
莫欧陆在她一连串炮仗似的问题过后,适时地摁住了她的肩膀。
“等一下,我还没问完!”
栗烟眼睁睁看着几个刑警开门进来,动作十分利索,直接将秦十月带走。
“烟烟,真的对不起,雅宴就拜托你了。”
秦十月离开房间前,对栗烟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栗烟坐在原地回神了好久,直到下一个犯人快进来了,她才如梦初醒地起身,在两个小警员的带领下出了房间。
双腿仿佛是灌了铅一样沉重,步伐缓慢地往外走,每走一步,似乎就离秦十月越远一些。
栗烟甚至不知道,这一别到底多久之后才能见面。
她现在觉得胸口很闷,浑身的力气像被抽干了似的,浑身无力。
走到走廊的尽头,门口一道身影正面相对着她,被阳光勾勒出一道修长的剪影,使得那身黑色西服熠熠发光,明澈淡然的黑眸落在她身上,温意注视着她往前走。
在他的目光下,栗烟倒觉得走得很别扭,揉了下微红的眼睛。
扫他一眼,就要装不认识,侧身从他身旁而过。
突然,胳膊被一道力气用力拽了下。
她伸出去的脚步一下就定格在原地,有点无奈,又略感不满地抬起头,往男人的脸上扫去:“你有事?”
语气漠漠的,漆黑的深瞳之中,也看不见任何光芒。
凑得太近,呼吸差点交缠在一起,但她细细绵绵的嗓音,就莫名像羽毛一样挠着他的心脏。
男人喉结不自在地动了下:“我送你回去。”
栗烟别过脸去,没有说话。
他这么说,代表着他有主动低头的趋势。
但她还没那么好哄:“我自己能打车回去。”
“我顺路。”他指尖又加紧了一分力道,要送她的决心表明得很清楚。
栗烟眼角的目光稍作柔和了些,不动声色将自己的手臂抽开,怪不好意思的,旁边的警员们都往他们的方向瞟。
弄得好像是她在无理取闹,他在苦口婆心地哄劝一样。
“走?”
男人注意到她脸上的神情变了,不觉也跟着心里一动。
完全撇去自己在公司上,雷厉风行一人之下的气势。
此刻他乖乖跟在小女人的身后,目光随着她柔软灵动的长发而追随,淡然清澈的黑眸之中,满满都是她的脸。
“车在哪?”栗烟正还没从秦十月的事情里缓过神来。
心想着上他的车也好,他知道的肯定比自己多,也能把秦十月的事都问清楚。
“在前面。”
江清墨的语气又放柔了几分,每句话甚至语气词都带着安哄她的意味。
栗烟习惯性地上了副驾驶,然后发现不妥。
明明她还生着气呢,她直接在最亲密的副驾上坐下,是不是有点没面子?
但江清墨却已上了驾驶座,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随手将领带松了松,扣子往下解了几颗。
栗烟淡淡看着他一系列熟悉的动作。
他们还在一起时,一般这时候她就会伸手接过他摘下的领带,再叠好放进手套箱里。
她正走着神,男人却已将领带解下,自己放在挡风玻璃前。
知道她还没消气,所以他也没刻意强求拉近二人的关系,哄女孩也要慢慢来,不能急于求成,他是明白的。
车内很安静,栗烟组织了下语言,然后开始问起关于秦十月的事。
“她说她投资了一家企业,企业出事了,她也跟着遭殃。”
栗烟心事重重地望着前方,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转过头,半疑惑半不解地看着他,“真的是这样吗?”
男人微淡抿着唇瓣,手指伸过去,将窗户打开了一条缝:“我不太清楚他们的事。”
“我以为你知道呢。”
她哦了一声,眼神淡淡地落了下去。
“你以为我知道,才肯上我的车?”他浓眉轻挑了挑。
栗烟微微别过头去,轻撅起小嘴,“不然呢。”
“我以为你有跟我和好的打算。”
男人微眯着温和的黑眸,视线直视着前方的路况。
“和好,怎么和好?”栗烟嗓音微冷下来,这样反问。
“那个女孩是个日本人,是下野贵的女儿,我去日本的时候,跟她认识。”
听他真的一本正经解释了起来,栗烟眉梢动了动,继续冷着声音道,“怎么认识的?”
“这段说来话长,总之,没有你想的那样。”
男人微笑,手掌很自然地伸过来,在她的发丝上轻摸了摸。
栗烟躲开他的触碰,屈起双腿抱着膝盖,闷闷地看向窗外,用蚊子哼哼一样的声音道:“就算是这样,那也不能进出同一家酒店。”
“我看她可怜,替她找了处酒店,是你误会了。”
他三言两语的解释,一下让栗烟恍然大悟,她微叹了声,心里却是松了口气。
原来又是她多想了。
和他在一起后不由自主养成的毛病,处处变得敏感小心,一点鸡毛蒜皮的事情都要在心里无限地放大。
“心里舒畅了?”男人轻轻哼一声,侧过视线瞟她,似笑非笑,眼神透着细腻的温和。
栗烟抿抿干涩的唇瓣,别侧过脸去,“这就是你的道歉?”
“不够吗,”江清墨微挑起逢深邃的眉峰,瞳眸间突然染上一层暧昧的情绪,“你还想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