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种自私的男人当然不懂,一个女人若真的把人生葬送进婚姻里,想翻身就难了。”秦十月一只素手捏着烟蒂,面上露出一丝丝的笑意。
“你这是一竿子打死一船人。”陆景焕轻哼一声不与她理论,淡淡抱着双臂,“我一个清正廉洁的孤寡男人,什么时候自私过?”
“对,我忘了你不是。”秦十月握着方向盘忽而笑了笑,视线别有深意地在男人脸上掠过,“你别说,在你看上栗烟之前,我还真以为你是gay。”
“这话你说过很多遍了。”陆景焕平静将杂志合上,那情绪和表现,似乎也不是第一次被人这么说了。
“那你还不赶紧追到手,好向世人证明你的性取向没问题?”秦十月憋着笑道。
“你以为老子不想?”他终于没好脾气了,一本书直接砸过去,开了两年来第一次粗话。
但一个温文尔雅的男人即便是说粗话,也说得那么儒雅温和,让人讨厌不起来。
“我的意思是,你既然都使尽力气还没结果,不如就转换目标算了。”
男人冷冷瞥她一眼,一副你狗嘴吐不出象牙的表情,倾着颀长的身形,拿回那本杂志书:“那我宁愿继续被说成gay。”
秦十月哼一声,劝不动,“没救了你简直。”
——
栗烟直奔上到外婆的病房,被告知外婆最近广场舞跳多了,似乎身体又有点吃不消,这几日都在睡着。
她推门进去前,细细思考了要问外婆哪些问题。
她听说外婆和外公,也就是苏长青,从妈妈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苏艺苏棠姐妹俩都是由苏长青带大的。
栗烟猜想,外婆和妈妈应该是有联系的,但毕竟不是从小陪伴着长大,或许并不亲近。
她最想知道的,妈妈过去的事,外婆会知道吗?
不知道外婆知道妈妈回来后,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
栗烟深深呼吸,一股新鲜空气钻进胸腔,才稍微给她提了点勇气。
她缓缓拉开房门,狭窄的房间内,由于窗户长时间紧闭,而散透出一股并不好闻的气味,令栗烟下意识微微拧起了眉毛。
“外婆?”
“烟烟来了啊。”老人沧桑的声音自床上传来,声音听上去并无期待或惊喜,就像早就预料到她会来一样。
栗烟悄声悄语地走进去,看着床上枕在那,安详又温和的面庞,对上那令她安心的视线,她不觉轻轻勾起唇角:“我来看你了,外婆。”
“来,烟烟,这边坐。”
老人家却只是微笑着,从被褥下伸出沧桑的手背,轻许拍了拍冰凉的床单。
她像是有话对自己说似的,栗烟好奇走过去,坐下握住老人的手:“怎么了?”
外婆淡淡眯起眼角一丝温笑:“你妈妈回榕城了。”
栗烟盯着她的眼睛,不觉一惊,没想到外婆会比她先提起这件事。
“……是。”她许久不知该如何回答,被动的等着外婆说话。
“你跟她,见过面了?”
栗烟想,老人家她一定是年轻时经历了太多风雨,难怪在面对女儿回家时,才那么处之淡然。
“见过。”栗烟点着头如实回答。
“哦。”外婆悠悠浊浊地嗯一声,银丝往她的脸颊往下顺。
栗烟看不懂外婆的神情,第一次觉得很奇怪也很复杂不解,笑了笑道:“妈妈还没来见过外婆?”
“嗯,没来过。”老人家悠悠地微勾起唇瓣,温和抬眸,“她刚回来,应该是有很多事情处理,没空来管我这个半死不活的老人吧。”
“您又说笑了。”栗烟倒了杯茶,耐心地同她解释起来,“妈妈她只是用了不正当的手段回国,被警方拘留,得有几个月才能放出来,到时候,她肯定会来看您的。”
“是吗。”外婆始终淡淡地笑着,捧着茶水缓慢小酌,脸上的皱纹舒展而开,“她从前可不敢做偷渡这种事。”
外婆的语气,令栗烟觉得有些奇怪,虽然句句都提起了妈妈,但总让人觉得不像是在提自己女儿一样。
口气一股淡淡的疏离感,像在叙述着一个与自己无关紧要的人。
但栗烟想,外婆是老人,老人总愿意偏爱那个陪着自己长久的人,妈妈跟她分别那么久了,或许感情确实是生疏了。
“妈妈也不得已吧,她一个人在日本无依无靠的,身边还有一个重伤的栗承华,她才想着赶紧回国。”栗烟跟外婆细细叙述了她所知道的事。
果然,外婆似乎兴趣并不浓,听她说完后,将杯子放下然后漠漠地问:“你刚才说,她还有几个月出来?”
“大概……六七个月?”栗烟其实也不清楚大概,只能等待莫欧陆那边的通知。
但更让她困惑的是外婆的反应,好像比起妈妈的经历和安危,她更关心妈妈什么时候出狱。
“您放心,妈妈只要表现得好就能减刑,您要实在想见她,我可以想办法保释她出狱,来见您一面。”
外婆听到她的后半句话,脸色显然微变了变,旋即笑着摆摆手,“不必要,不必要,老在我这个快死的人身上花那么多钱,不值当。”
“什么快死的人,您身体好得很。”栗烟轻轻瞟她一眼,无奈而笑。
“你让她蹲满该蹲的刑期,好好的,别再出岔子,我又不急这一时和她见面。”外婆枕在枕头上,舒适一声叹息道。
栗烟笑着颔首,挑了挑眉,“您该不会是紧张和阔别几十年的女儿见面吧。”
“紧张,哪能不紧张,我这女儿要是认不得我可怎么办?”老人家一笑,立刻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你见她的时候,也紧张了很久吧。”
“那是当然,还哭了好久。”栗烟现在回想起当时的感觉,心里仍旧是感触和温度满满的。
外婆欣慰地眯起眼帘,“哭了就好,母女情长,你跟她是有情谊在的,只希望她别忘记我这个老太婆就好。”
“一定会的,我能感觉到,妈妈是个很温柔也很重感情的人。”栗烟忍不住攥紧了老人的手,抚慰道。
栗烟跟外婆小聊了会儿,聊起江清墨昨天还来看过她,虽然只有短短的十分钟,但送到了不少水果和问候,让老人家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