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烟猝不及防被他拉了一道，身子直接撞在了他肩膀上，触碰到的瞬间，像条件反射般弹开。
她抬眸盯向男人的眼睛，粉唇紧抿了下，两颊飘出丝不悦感：“你到底要干什么？”
他轻薄的声音贴着她耳边，几乎半带恳求的语气，“别跟他走。”
“我不跟他走，那你解释，我听着。”栗烟心并未软下来，杏眸透出一丝肃然，直勾勾刺着他的眼眸。
男人眼眸敛着，犹豫该如何说，但手间力度并未松一分：“好，我们上车回家，我慢慢告诉你。”
他说着，也不顾栗烟是否答应，直接握着她的手腕往楼道外走。
与陆景焕擦肩而过时，不知有意无意，肩膀互相用力擦碰了下，传递出一股冰冷的疏离感。
江清墨并未停下脚步，阔步向前走，心情的起伏令他额间冒出几根青筋。
从之前对陆家回归榕城的视而不见，到现在，陆景焕在栗烟身边出现得如此频繁，令江清墨觉得，他不能再放任那男人天天腻在栗烟身侧。
江清墨相信栗烟不会见异思迁，但他心里清楚这女人心思单纯细腻，别人待她一点点的好，也不论是否真假，她都会记在心里。
久而久之，她跟陆景焕就算不成爱人，也会成为知己。
陆家人的穷凶极恶，他感受得比谁都多，这种事，不允许发生第二次。
栗烟被他生拉硬拽到电梯间，手腕处被抓红了，江清墨却像怕她回心转意离开似的，始终不放手。
直到坐上车，她在后座，男人在副驾驶，栗烟目光始终紧紧盯着他的侧颜，压沉了声音问：“现在能说了吗？”
“栗烟，”江清墨双手交叠，沉淡地搁在膝盖上，深黑的眸内一片压抑，“当年发生的事，江业洵说过他会补偿，只要你母亲愿意见他。”
栗烟表情微凝了下，随即眸光冷了下来：“所以，你是不打算告诉我了？”
她没见过这男人优柔寡断犹犹豫豫的模样，只是让他把当年的事情说出来而已，他就从酒店犹豫到车子里，最后，还是一个字都没透露给她。
江清墨深吸了口气，十指淡淡地交叠在一起，“你非想知道是吗？”
“是，不然我不会跟你上车。”女人眼神直锐地盯着他，那股不经意间散发出的寒凉气息，让那个男人有种被刺中感。
他沉默着抿唇，刚已决定好说出的话，一下又噎住了般。
喉咙梗得难受、干涩，连带着表情也逐渐冷硬下来。
“那你想上谁的车，陆景焕？”
他嗓音淡得可怕，又带着令人压抑的责备感。
原本就低气压的氛围，一下被他的声音带着变沉了下来。
刚刚打车赶到棉花酒店的宋范，坐在驾驶座上，留下来也不是，待在这也不是，紧张又无奈地攥着拳头，小心将视线投给江总，示意他别意气用事。
他知道江总一直都为栗小姐和陆景焕的关系耿耿于怀。他告知过她那男人的危险和不确定性，可栗烟好像从没听进去。
不管在哪儿，他都看到栗烟和陆景焕待在一起，虽然旁边也有秦十月陪伴，但那男人虎视眈眈的心思，江清墨比谁都清楚。
栗烟同样被他那夹带情绪的语气给愣了下，旋即微挑了下眼梢，沉声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是不是告诫过你，离他远一点？”男人十指紧紧扣在膝盖上，指节泛白。
他似是没有接收到宋范的眼神，也或许是感觉到了，但他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这件事。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这样谈话了，他想干脆就把该说的都问清楚。
“我从没主动招惹过他，我上了秦十月的车，陆景焕已经在车上了。”
栗烟下意识以为他是为她今天和陆景焕在一起而生气，便出声解释，但解释到一半，她才想起自己上车来是为了什么。
深吸口气，重新将声音压得淡漠，“你如果不准备告诉我，我就下车了。”
“下车再去找陆景焕，让他告诉你是吗？”男人充着戾气的嗓音，霎时又冷了好几度。
宋范紧紧攥着方向盘，他真想把窗户摇下来，把满屋子浓厉严肃的氛围散开一些，但他却又不敢这么做。
除了在工作开会时指责下属，宋范从未见过江总这么生气的一面。
他那神态、那架势，就好像下一秒随时就要一拳狠狠砸在挡风玻璃上。
栗烟抿紧薄唇，被他那股质问般的态度问得实在忍无可忍，“你非对我隐瞒，我找别的途径知道我妈妈的过去，有什么不对？”
“我说过这件事你知道除了徒增烦恼，没有好处，你跟苏阿姨安安定定过好现在的生活，不好么？”
她不敢置信听着他的话，随后，不甘示弱地冷笑了声：“你少拿那些借口唬我，是因为做错事的是你家人，所以你怕我知道了怪你。”
“栗烟。”江清墨很久没如此隐压愠怒了，额间伸蔓出了几根青筋，看着叫人触目惊心。
女人淡漠地低下眼睑，睫毛修长卷曲地抖了两下，说话间，已经抬手止住男人的声音：“不用说了，你现在不冷静，我也一样，我不想跟你吵架。”
她言毕便直接伸手要去开车门，男人心里隐约预测到什么，身体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一侧，伸手想去抓她的手，“你要去哪？”
许是意识到刚才的语气不好，他声音放轻放柔了许多。
仔细去品，还有股似有似无的恳求感。
栗烟却躲开手臂没让他抓到，动作及其迅速的。
她铁了要离开的心，没有回答、没有理睬，更没心思去感受他的挽留，直接开门下车，狠狠摔上车门。
“砰”地一声。
宋范用力闭了下眼睛，皱着眉毛，想叹气只敢在心里暗暗。
不欢而散。
真是最糟糕的结果。
男人那只手臂就怔怔地那样伸在原地，黑眸内的光芒像燃光了的烟火一点点散下来。
他定定透过后视镜，看着女人头也不回的身影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