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那间狭窄压抑的房间，栗烟站在门口的阳台上，深深呼吸着新鲜空气。
她胸腔闷着一种紧张和不安感，被风吹过才稍微缓解一些。
跟妈妈的相见，是她十多年来从未奢求过的，搞这次突然袭击，她心里是惊喜，但欣喜之余，又充斥着很多不安。
她只是简单听妈妈说了她如何回到榕城的，但这些年她的经历，栗烟却浑然不知。
甚至也不知道她从前到底为何离开榕城，离开自己，直觉在告诉她，绝非仅仅是栗承华的背叛。
关于这些对未知，和未来不知怎样的危险，她觉得胸闷又烦躁不已。
栗烟深吸口气，再回身时，莫欧陆已经出来了，身形一如既往的散漫和随性，他手指间勾着警帽，一副审讯完苏棠后的轻松神情。
他瞥了一烟栗烟，“事情办完了，我送你回去？”
“十月姐送我回去就行。”栗烟微抿了下唇，四周环顾了一圈，却并未看见江清墨的身影。
莫欧陆仿佛知道她在找谁，耸了下肩膀：“他刚才接到一个电话，说紫麓别墅那出了点事，先回去了，还命令我送你回去。”
“出事？”栗烟眉毛轻皱了下，难不成……紫麓别墅那边也着火了？
她闭了下眼睛，无心去思考这些，便转身道：“那我先走了。”
“栗烟。”
莫欧陆凝视着女人纤瘦的身影，忽然开口喊住了她的名字。
栗烟脚步停了下，转过头看向他：“还有事吗？”
“那个，我刚才对你态度不太好。”莫欧陆倒难得变得腼腆了起来，竟然开口向她道歉了出来，表情也变得闪闪躲躲的。
栗烟眼睛微眯了眯，淡声道：“我没放在心上。”
“哈哈，那就好，我知道你是个心胸宽广的女人。”莫欧陆立刻恢复了不正经的表情，笑嘻嘻地道。
“怎么，你有什么事？”栗烟挑着眉心，瞧他这副心照不宣的模样，心里多少也有了数。
前几天，夏芊澄还跟她通话时说起过，抱怨地质疑，那个姓莫的警察到底是不是真警察。
得了她的电话号码，就每天晚上打电话问候她。
不过，倒没有说什么骚话，只是问了问她一天的生活如何。简直就跟痴汉一样甩也甩不掉。
莫欧陆此刻在面前支支吾吾不说，栗烟也猜了个大概，叹了口气，直接道：“你死了这条心吧。”
莫欧陆脸色立刻变了，然后小跑到她身边，笑眯眯地道：“我这次是认真的，跟以前那些女人都不一样。”
“我怎么记得你每次交一个女朋友都这么说。”栗烟翻了个白眼吐槽道，径直下楼，不理睬他在身后的哀求。
“那你不帮我说好话就算了，透露给我一点关于夏芊澄的信息呗，我总觉得，从我跟她见的第一面，在那个会场的花园里救了她之后，就认定她是那个人了！”
栗烟头也不回，慵懒地道：“你连她都不了解，就说什么认定，不觉得可笑吗？”
莫欧陆抚着后脑，一副理论家的姿态：“我向来都是这样，相比其他，我更在乎眼缘。”
“再说了，夏芊澄不是刚离婚吗？打离婚官司还少不了我的帮助，我正在四处帮她找好律师呢。”他得意洋洋如此炫耀道。
栗烟无奈地叹口气，实在拿他没办，直接调出手机百科，搜索出三个字，然后递到他的面前。
莫欧陆凑上前，读出上面的名字：“潭以珩？”
“这个人我认识，似乎跟江清墨一起谈过生意，是个大人物。”他接过手机，下滑仔细查看一番后，不解地看向栗烟，“这人怎么了吗？”
“没怎么，也就是跟你一样追了夏芊澄两三年吧。她在英国就是为他工作的，也是潭以珩一手把她培养成现在的精英模样。”
她隐晦的意思是，谭以珩这么优秀的男人，陪在夏芊澄身边那么久也没得到她的心意，莫欧陆这种半吊子的性格只怕更悬。
栗烟云淡风轻地描述着，再挑一眼身边神情复杂的男人，“虽然我承认你也很优秀，但芊澄离过一次婚，她对待爱情的选择会更加慎重，因为女人的青春是很可贵的，她没有时间陪一个男人长大。”
她手掌轻轻在莫欧陆的肩头拍了拍，然后从他手中拿过自己手机，便转身下楼离开，没再回头。
莫欧陆在原地站了会儿，反复回味着她的话，眸光微微凝聚在一起。
——
紫麓别墅，江清墨的车子抵达。
他快速开门下车，匆匆走上台阶，看向房门大敞，院子里排成一排不知所措的女佣们正指着楼顶的位置议论纷纷些什么。
江清墨眸光微凝，顺着她们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视线猛地定格住。
那站在三楼的一道娇小的女人身影，正坐在屋顶的边缘，印象中经常画着浓妆的脸，此刻也未施粉黛，只是目光空洞地坐在那儿。
江清墨眉心微拧，盯着她好久，才能确认那女人的身份。
吴妈见江清墨，立马上前一副着急又担忧的神情，
“江先生，您回来了啊！家里突然来了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我一开门她就往楼上走，爬到楼顶说一定要见你，见不到你就跳楼之类的话……”
男人不语，轻攥着拳头盯着那女人的方向，然后径直往楼上去，直达顶楼。
坐在屋檐边的女人很快听到身后脚步的动静，沉稳有力的步伐，让她一下欣悦地笑了出来，转过身，“江清墨！是我！”
男人站在风里，冷硬的黑发被吹得遮住了眼帘，却没遮住视线底下深邃冷沉的视线，“下野奈奈，你在这干什么？”
“你这是什么表情？我好不容易才办好中国的签证，直奔过来找你了。”
下野奈奈见到他，也很守信用地跳下了台阶，然后一路直奔到他眼前，踮起脚尖，双臂环住了男人的脖颈。
突然一下凑近的距离，彼此呼吸贴得又细又密。
下野奈奈的视线变得迷离起来，这男人身上的味道让她深陷沉沦。
江清墨不动声色地将她拉扯开，黑眸凉凉地落在她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