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想，一边回到楼上，方才莫欧陆说，栗烟肯定在楼上为听到苏雪然的事闷闷不乐，江清墨心里稍作感叹了下，心疼而无奈地抿唇。
的确，那女人就是个醋坛子，尤其是沾染到苏雪然的事，就跟炸了毛的狮子一样。
他微微闭上眼睛，唇角却是轻轻勾起。
被她爱得太紧，也真是没办法……
正打开房门，他笑容顿时僵在嘴角。
便见栗烟正躺在床上，一边敷面膜一边翘着双腿在打电话，一边说着话，一边还放肆地哈哈大笑。
窗户没关，声音估计都已经传到花园里了。
江清墨站在门口，脚步顿了顿。
嘴角抽搐了一下。
说好的因为苏雪然闷闷不乐、独自伤心呢？
“真的吗？我告诉你啊，芊澄，更过分的是，那个老男人跟我比篮球，他还偷偷不告诉我他曾被入选省队，结果我输惨了，他在我脸上画了个狗脸。”
“真的呀？”那边的夏芊澄惊讶地笑，“我记得你那篮球水平还可以啊，竟然输给他了。”
栗烟撅了撅小嘴，肆无忌惮地翻了个身，“算了，这次姑且就让他一次，我还不信这男人什么都全能。”
这一翻身可好，直接对上身旁江清墨冷淡如冰的眼眸，正眯着别有深意的视线盯着自己，似笑非笑。
“……”
男人阴沉着脸上前，将背对着自己的女人从床上拎了起来，目光如利剑一样刺向她，“又偷偷说我老？”
栗烟身子一震，吓得手机都丢床上，怔怔地回过头去，看向男人的眼神变得心虚了起来。
“你……都听到了？”
栗烟讪讪地笑着，
江清墨目光如炬地冷眼瞪着她，视线灼灼，“你说了什么不能让我听的？”
栗烟立刻摇头如捣蒜，“没有啊……我就说了下去日本发生的事。”
“和老男人的日本之行。”江清墨“嗯”了声，竟然慢条斯理地开始自己吐槽了起来。
“才没有那回事呢，你一点也不老。”栗烟讨好地笑着，转过身将他的脖子抱住，在他脸颊上撒娇地轻吻了口。
江清墨冷哼一声，将她扔回床上，脸色却是柔和了些，站在衣柜前取了衣服和浴巾，脱了上衣准备洗澡。
栗烟趴在床上，捧着小脸，当他身材的唯一欣赏者，时不时吃吃的一阵笑。
江清墨光着精壮的上身，从肩膀、锁骨再小臂的线条分明而好看，窄腰下还隐隐露出性感的人鱼线。
他没好气地看一眼女人冒着的星星眼：“进来。”
“啊？”栗烟如梦初醒地看向他。
他直接背对着她走进浴室里，淡声道：“我手臂受伤了，帮我洗。”
栗烟“哦”了声，小媳妇一样地跟进去。屋里吴妈烫好了洗澡水，他直接泡了进去，半截身子露在浴缸之外，慵懒而舒适地喟叹一声。
“进来。”他泡舒服了，抬眸勾着眼梢，睨她一眼。
栗烟捏着衣摆，有点不乐意地撅了撅嘴：“我都洗过了。”
他目不斜视，语气淡得都没什么起伏：“你自己进来还是我帮你进来？”
栗烟：“……”
好吧，就当她没说。
在浴缸里坐下，她用浴球沾了点泡沫，动作缓慢而仔细地开始替他洗背，这样的举动，她从前当他情人的时候也经常做，只是现在，感觉不一样了。
男人舒适地微阖着眼帘，一整日的疲倦和涨涩，都在这一刻有所缓解。
女人洗着后背的力度浅浅柔柔的，本身就没什么力气，还怕弄疼了他，刻意将力度控制得小。
他不觉勾唇笑笑：“再用力一点。”
她瓮声瓮气，却很乖地“哦”一声，加重了手指的力气。
“再重一点。”
栗烟吃力地加力。
江清墨挑了挑眉，回头看她一眼，“吃那么多蛋糕，就这么点力气？”
“谁让你皮厚得跟城墙似的。”栗烟毫不犹豫地回击。似乎这样相处的模式，已经成为他们之间的日常。
江清墨勾了勾嘴角，低笑不语，闭着眼睛继续享受着。
栗烟一边吃力地洗着，一边不由在感叹，一个男人的皮肤怎能保养得这么好，呈冷白色，莹润而光泽，此刻被热水浸泡得微微泛红。
这样的好皮肤，就连她是女人看了都觉羡慕。
洗着洗着，觉得环境太安静了些，她便开口问：“你们刚才在楼下，都聊了些什么？”
江清墨闻言，嘴角的笑意淡了几分，随之眼眸也睁了开，直截了当地说了：“关于栗承华下落的事。”
“什么？”栗烟一惊，手间的力道顿时停住一秒，然后又继续了起来，“你们……找到他在哪了？”
“没有。”江清墨摇了摇头，盯着飘在四周的沐浴露泡泡，将事情的经过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她，“下野贵被捕，搜查遍他家人之后才发现，有一位叫苏蓝娇的佣人不见了，下落不明。”
栗烟知道江清墨怀疑下野贵私藏栗承华，顿时做出了猜想：“你们觉得跟这个佣人有关？”
“嗯。”男人点了点头，“你对苏蓝娇这个名字有什么印象吗？”
他这么一问，让栗烟不由陷入了深思。
但不论怎么翻来覆去地思考，似乎自己的记忆里从不存在这样一号人物。
“如果是跟爸爸有交集的女人，我应该会有所关注，但从没听过这个名字。”栗烟摇了摇头。
江清墨也有所料想，苏蓝娇毕竟不是本名，如果能知道那个神秘女人的本名，大概，一切就很快能水落石出了吧。
——
与此同时，海城同样深邃的夜，正下着滂沱大雨。
海城已经近三年没下过这么猛的雨了，雷电交加，路边还积着一摊水，砸在脸上都是生疼生疼的。
女人拖着一块麻布，麻布上躺着一个意识浑浊不醒的男人。
二人正在24小时便利店的门口等待。
女人一头花白的银发，岁月在她脸上刻下深深浅浅的痕迹，一双形状好看的月眸，此刻却已饱含着浑浊和疲倦。
她正坐在那，静淡地注视着从天而降的雨帘，缓缓闭上眼睛。
时隔多年，她又回到了国土上，回到了这熟悉的城市里。
再回过头，看一眼躺在麻布上一蹶不振的中年男人。
算着时间，差不多已经到四小时了。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瓶药，然后擭起那男人的下颌，直接往他嘴里强行灌了进去。
那男人被强行灌药，却还是没有醒来的意思。
女人眸光严肃而担忧地望着，她站起身来，知道一刻都不能拖下去了，她得去医院。
只是这雨势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女人想打车前去医院，但一摸自己肮脏的口袋，却是身无分文。
百般无奈下，她瞄向了从便利商店进进出出的客人们，拘谨不安地等待了半分后，向推开便利店门走出的一道纤影走去：“不好意思，能不能……”
她那一口因为在日本待久了，而变得蹩脚的中文，让秦十月皱了皱眉，她以为是哪个路边的乞丐，便不想搭理。
“不好意思，能不能借我二十块钱，我的家人生病了，我带他去医院……”女人很艰难地憋出这一句话。
秦十月低头看手机，不觉烦躁地皱了皱眉。
这雨势那么大，踩得她新买的高跟鞋都湿了，再加上身后还跟了个乞丐女人，她今天怎么这么倒霉！
她不耐烦地回过头，给女人一记瞪视：“我身上没现金。”
然而，话音刚落，眸光却一下死死锁定在女人的脸上：“你……你是……”
唇瓣张合了半晌，却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了。
手机，一下无声落在地上，很快被雨帘浸湿，屏幕一点点黑沉了下去。
已经几年没再相见了？
十年、十五年，甚至有更久。
“十月？”女人愣愣地盯着她，尽管话说不好，但依旧能十分精准地念出她姓名的发音，嘴角立刻咧开了笑意，“十月，是你吗？十月！”
“是……你是……苏……”
秦十月猛地后退一步，走出了屋檐之下，半边身子被雨浸湿了，也浑然不觉。
苏蓝娇连连点着头，一下捧住她的手，眼泪顺着她精致的杏眸滑落在二人的手背上，“是我啊，十月！”
五分钟后，苏蓝娇上了秦十月的车，并向她交代了这十几年在日本的经过。
“你这十年，走得真是不容易。”秦十月一边淡淡感叹着，心思却似乎并不在听事情上，神情凝重地专注在自己的思考上。
苏蓝娇浑然不觉，宛如枯树般沧桑的双手，浅浅交叠在膝盖上，望向窗外的眼眸镀上一层疲倦。
“是啊，这十几年，我不敢回国，我怕那个女人的势力还在，她曾经怎么亲手把我推进海里的，那一幕幕，我这十几年从没有一天忘记过！”
“所以，你是来寻她复仇了。”秦十月这话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语气。
苏蓝娇微笑着摇了摇头，眼睛里一片明澈的释然：“我哪敢。十几年，就算是榕城也一切都变迁了，我此刻也就跟乞丐没什么差别而已。”
【作者题外话】：可以猜猜这位苏女士的身份另网站最近严打，之前的章节可能会有所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