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终沉默不言的栗烟，在听到这句话后脸色瞬间一变，十指深陷入掌心。
挺有经验？拐弯抹角地嘲讽她？
但凡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出道这些年本本分分，最多与导演一同参加些必要的应酬，亲密的接触从未有过。
但即便这样也有媒体捕风捉影，她越是低调，狗仔们越要抓拍她不雅的瞬间大肆渲染，尤其是刚出道那段时间，对她的谩骂简直漫天遍地。
文导是圈内人，怎能不知道这点，却还说出这样的话……
栗烟咬牙切齿，正要开口反驳，身前却忽然横出只手臂。
“谁告诉你的经验？”江清墨不以为意地沉笑了声，眸底渲染一片清冷。
文导被他视线逼迫着，便低下头不说话了，但表情却是副想当然的模样，像在说：他好歹入行也十几年了，潜规则上位这种事还需要谁告诉么？
男人眉目横生凉薄，嗓音威严而低沉，“听文导的意思，好像对我的人成见颇大。看来，以后也不必再合作了。”
淡淡“我的人”三个字，令众旁人纷纷惊住。谁都知道江清墨最近在热捧栗烟，但袒护到这个地步，着实也太夸张了。
文导大惊失色，没想到真的惹他生气了，满头大汗地道歉，“别，江总，千万别！”
他转而看向栗烟，面露哀求：“烟烟，对不起！我向你道歉，求求你让江总收回成命吧……”
栗烟蹙眉望着他无比卑微恳求的姿势，自心底暗暗叹息，到底还是心软了。她跟文导从前合作不少，他始终挺照顾她这个新人的。
于是，她刚打算和江清墨开口，男人已低声道，“这部戏，待宋范检查过剧本后，再做决定。”
“啊？”文导闻言，猛地抬起头。意思是……他收回成命了？
文导惊喜的同时，却又想到一大问题，嗫嚅着道，“可是江总，是您今天早晨在电话里特地拜托，我才答应烟烟当女一的，一切都准备好了，这……”
他没想到，只是为提高热度多加了几个吻戏而已，圈里经常用的手段，江清墨维护得也太过了吧。
“我的演员不是你炒热度的工具，再有下次，就不是警告这么简单了。”江清墨淡淡说完，牵住栗烟的胳膊，转身往车上走，不再给任何人开口的机会。
“靠！想一出是一出，真把自己当天王老子了！”
待男人离开，文导才气急败坏把场记板一丢，狠狠咒骂，“谁不知道她栗烟背后有个金主撑腰，还真以为是朵白莲花，搞笑！”
剧组工作人员连连上前安慰，只是女主角被带走了，开拍得延后一段时间，还不知该如何对观众交代。
夏时洲却静默伫立在原地，望着不远处将女人塞入车内的江清墨，眉头皱得很紧。
难道，只有他感觉到，江清墨的态度不对劲？
跟他所见识过的江总简直大相径庭，尤其是带走栗烟的瞬间太鲁莽，不像那男人三思后行的作风。
简直让人不得不认为，他对栗烟是别有用心……
——
静谧车厢内，忽而响起“刺啦”一声，男人平静将合同撕成两半，扔在后座。
栗烟坐在副驾驶上，十指紧紧交扣在一起，眉眼压得很低。听到合同撕烂的声音，她才微抬了下视线，瞥一眼表情绷得冰冷的男人。
她不知道他莫名在生什么气。
“我以为你不会管我的事了。”栗烟淡淡开口。
毕竟昨晚在金喜酒店说的那番话，她把恶劣的态度表现得淋漓尽致了。
短暂静默后，男人低沉嗓音响起，“你如果觉得我管得不对，还想接这部戏，我让朱湘联系文导重拟一份合同。”
情绪很淡，但明显是有不悦的迹象。
栗烟面容覆上沉思，静静垂眸敛首，绞着手指。
拍还是不拍，她也未做好打算。
原本为这部戏做好了心理建设，但在今天发生的事后又动摇了。
夏时洲在片场的亲近，让她到现在还浑身难受。三年前，将他捉奸在床的画面在心里留了阴影，只要想到他曾和其他女人亲密接触过，栗烟便觉得一阵反胃。
她并不是非这部戏不可，但是锦上添花的事，她希望去尝试……
更何况，外婆的医疗费用，还有不断汲取她利益的那家人，使现在的经济情况无比窘迫……
江清墨微一侧眸，便瞥见女人垂眸思忖的侧颜。她浓密的眼睫毛垂着，耷下一片阴影，小巧笔挺的鼻梁下，粉唇时而抿起，时而轻咬，一副徘徊不定的表情。
他收回视线，不由将方向盘攥紧，脸色微微铁青。
他只是一时气话而已，她真的还认真思考起来。
险些被夏时洲强吻后，她还真有继续演那部戏的念头？
若非他今天及时到场，她是否就任夏时洲吻上来了？
江清墨不悦地转头看窗外，视线凉薄。
这女人为了事业竟能牺牲到这一步，与之相比，自己在她心里的分量简直轻得可笑。
“接下来什么行程？”静默了两秒后，江清墨平静心情，重新发动车子。
栗烟目光看向窗外，漠然回答，“电视台访谈。”
他微一颔首，踩下油门，20分钟后停在了S省电视台。
“谢了。”
栗烟下车时，只捎下这一句话便匆匆离开。因为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来电显示是文导。
江清墨坐在驾驶座上，深静地凝视她离开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眼帘之中。
……
傍晚7点，栗烟结束了节目访谈，满脸倦意地走出电视台。
门口，朱湘坐在保姆车上冲她招手，笑眯眯地，“辛苦了！”
栗烟叹口气，一场节目站了三小时，她现在站都难站稳。
“礼服都准备好了吗？”她爬上车，示意司机开车，转头看向朱湘，“我们时间来不及了，就在车上换了。”
“时间还很多，不着急。”朱湘将车后座的纸袋拿到她面前，望她利落脱衣服的动作，忽然问，“你还是决定要参演《小暧昧》？”
“不一定。”栗烟将礼裙套上，拢起头发，转身示意朱湘帮她拉拉链，“刚才文导在电话里跟我道了歉，邀请我过去谈谈，等我跟他详谈后再做决定。”
“怎么说呢，文导这样做虽然很不道德，但也属正常手段了。在拍戏时，肯定会叮嘱演员多在肢体语言上表达情感。”
朱湘点着头，替她拉好拉链，“江总的表现是夸张了，不过，谁让受欺负的是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