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烟下意识抬了下眼睑，瞟了眼依旧背对她而坐的男人。
没有回头，也没有打招呼，就像两条陌生的平行线。
她静静将视线移开，拢了下包，淡淡低下头：“你就在这说吧，我急着回去。”
“哟，”莫欧陆一下嗅到不对劲，叼着根烟，慵然往沙发上靠了靠。
看看冷脸的江清墨，再看看疏离的栗烟，立刻明白了，“你小两口吵架了？”
俩人像约定好的，各自沉着表情，谁都不说话。
薄止渟一开始便瞧出些不对。
江清墨自从跟栗烟恩爱以后，为了陪美人，基本从他们的活动里退身了，然而，今天竟然喊一声就出来了，还没带着栗烟来，反而罕见地得了重感冒。
一看这俩人就出事了。
“喂，不是吧，江清墨，你能不能大度点，吵架还玩冷战？”莫欧陆却以为这俩人是普通的闹别扭，一下勾上男人的脖子，凑近他耳边，“你看你小媳妇脸黑得，不哄哄，她怎么会原谅你？”
江清墨眉毛不悦拧了下，一股寒流顿时顺着透遍莫欧陆全身。
薄止渟啧了声，抬起一脚踹了下不识时务的莫欧陆，用眼神瞪他。
莫欧陆撇撇唇，他也不瞎，看得出这俩人是真心闹不和，但心里也是真的有对方。他往沙发上一仰：“没意思，本来想请客庆祝你俩在一起呢。”
“莫先生。”栗烟微冷着眉目，打断了他的话，眸中结冰，“你没事要说的话，我就先走了。”
她只觉身处在有他的地方，喉咙像被掐住一样，难以呼吸。
那一晚上不吵不闹的分手还历历在目，她还没做好再见面的准备。
“别啊。”莫欧陆不再闹了，踩着沙发垫子，从靠背上一个飞跃过去，抓住栗烟的手腕，一边晃着一边笑，“你坐下来，咱们好好说。”
栗烟紧抿着干燥的唇，被他半拉半拽地，在一侧的小沙发上坐下。
一抬头，她便能看到江清墨的侧脸。
几日不见，他削瘦了许多，眼窝也深邃地深陷着，透着没睡足觉的苍白感，下颌挂着个深黑口罩，时不时地掩着唇瓣轻咳嗽。
他生病了？
即便这样，那也与她无关。
栗烟逼着自己避开视线，顺势端起茶杯喝一口，以掩饰内心的不安和紧张。
“好，那我就开始宣布了，”
莫欧陆在主位上坐下，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推到面前的茶几上：“关于第三具尸体的鉴定结果，今天早上出的结果。”
栗烟盯着那薄薄的两张纸，心脏突然加剧跳动，直到喉咙口，捶得她快喘不过气来。
“打开看看？”莫欧陆眼神示意了她一下。
栗烟对上他循循善诱的目光，升腾起一股期待感，徐徐伸手过去，拿起那份文件。
当翻开第一页时，她猛地捂住嘴唇，眸光定格住。
“检验结果，是一名三十岁的男性，我们今天早晨对这三位遇难者都做了调查，发现都是曾经有过前科案底的罪犯，想来是刑满出狱后，都去投奔了青老大。结果，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莫欧陆凝视着她立刻红了的眼眶，和颤抖的双手，笑了笑，
“栗烟，你应该庆幸，你爸爸没在遇难者的名单中。”
这一消息，在栗烟脑海之中彻底炸开，她无比急迫地站起身：“那……他人到底在哪里？他还活着，对吧？”
莫欧陆低头倒着茶，一副安慰的口吻：“放心吧，你担心的这些，就是我们警方接下来的主要工作。”
栗烟慢慢地坐下，紧攥着手指，忍不住低头捋去眼角溢出的泪。
不知是不是这十几个晚上不安的祈祷奏了效，能知道他还可能活着，真是太好了。
半晌后，她咬着唇瓣，颤抖却郑重其事地道：“谢谢。”
这是真心的，感谢警方一直对这件事如此重视和上心，也感谢莫欧陆给心如死灰的她一抹新希望。
“你不用谢我，不是看在江清墨的面子上，我也不会这么逼我的手下干活。”莫欧陆说着，故意冲江清墨挑了挑眼梢，示意栗烟对他也表示点谢意。
栗烟攥着双手，转脸看向旁边默不作声的男人。
他的状态很不好，即便是知道还活着，始终都沉默相对，本就皮肤白的脸颊，此刻更像是没有血色的苍白。
栗烟望着他，他却一眼也没看她，突然戴上了口罩起身，说了她进包厢以来的第一句话：“我去打个电话。”
“喂，你……”莫欧陆望他起身离开的背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哼了声，看向栗烟，“受不了，好心给他个机会，这什么态度啊，她还想跟你和好吗？”
栗烟微拢了下睫毛，江清墨出门后，她明显感觉呼吸通畅了些，没了那种压在心头的紧迫感。
她不动声色，压下心中的情绪，将桌上的两张纸放入包里，起身，对莫欧陆和薄止渟分别微鞠一躬：“那我也先失陪了，抱歉，明天还有点事。”
“烟烟，你怎么也走了啊。”
莫欧陆瘪瘪嘴，见她执意要走，只好乖乖把她到门口，一副不舍的小表情，“你跟江清墨好好的，别真生气，他就那冷脾气，见谁冻谁。”
栗烟微微凝唇，白净的手指轻拨耳际的发，声音却异常地冷：“我跟他好不了了。”
“不是，怎么就……”
莫欧陆一下怔着，她这副语气，认真得让他害怕。
他不明白，他们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能让这女人眼睛里一片死寂，看不到任何情绪。
“走了。”
栗烟不待他说完，便笑着过去，礼貌地抱了抱的肩膀，便转身开门离去。
走到门口，栗烟忽然猛地刹住脚步，才险些和同样要开门进来的男人撞个满怀。
但即便如此，彼此也突然贴得很近。
她的鼻尖险险贴着他衬衣的纽扣，他身上熟悉的味道，裹着淡淡中药味儿吸进身体里。
额上碎发被他低沉的气息吹起，痒痒地拂过额头。
那一下，她的眼泪差点流出来，眼眶是真真切切地红了。
江清墨愣了一瞬，然后突然抬手，突兀地一把推开她。
栗烟还没来得及做反应，肩膀便被推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