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范小心翼翼观察着他,犹豫着,继续汇报,“栗小姐说……她身体恢复得不错,明天就能开工了。”
江清让也不知听没听见,若有似无地颔首,揣兜转身下楼。
空气浮着尴尬的静默。
宋范眼前弥散着栗烟惨淡的眉眼,挥之不去,他觉得一定要为栗小姐做点什么,小跑着跟上去,“江总,您既然都到这儿了,为什么不去见她呢?看得出来,栗小姐她也在等……”
“宋范。”
男人忽然淡漠地打断他的话,抬起下颌时,射出一片孤冷警告的视线,“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你不清楚?”
宋范被那眼警告给震慑住,立刻低下头,不再多言,心中却是暗暗一声感叹。
江清让继续往楼下走,“在她恢复开工前,把资源都压下来,一个戏和节目都不许放给她。”
“啊?”
宋范被他的话怔住。
但想了想,忽然又一下明白过来他是何意,不由笑了,“江总这是担心栗小姐没恢复好,还硬撑着身体开工?真是用心良苦啊。”
某男人冷冷一记瞪视侧过去:“背着我跟其他男人私会,还指望我把资源留给她?做梦。”
“是、是,您总有您的道理。”
……
于是,第二天,栗烟和朱湘几乎同时傻眼了。
她愣愣地抬头,木然看着朱湘,“我是不是……过气了?”
“才五天而已,一个通告都没有?怎么可能!”
朱湘盯着空荡荡的短信箱,急得团团转,连忙拨通了各大导演的电话。
一个一个拨打过去,要么无人接通,要么故意掐断。
辗转半天,终于有一则电话接通了,是和她们往来频繁的吴总。
好在关系够好,百般追问下,吴总才松口:“烟烟啊,不是我们不愿意请你,这有人压在头上,不准我们放通告给你,我也没办法……”
栗烟眉目一拧,她就猜到其中有猫腻,“谁啊?”
不过,她没猜到江清墨头上,而是习惯性去想,大概是江清墨哪个脑残粉又来找她麻烦,她已经被怼成习惯了。
“这个我们当然不好说了……他今晚在金喜酒店201包厢有局,烟烟,你有什么事的话就自己去找他吧。”吴总战战兢兢地说完后,便挂了电话。
栗烟听着彼端传来的忙音,搁下手机,不由心烦地皱眉,“朱湘,我晚上去一趟金喜酒店。”
以往江清墨的那些脑残粉,大多数像秦玥那样,拍戏时耍耍小把戏,她从没放在眼里。
这女人倒是挺有本事的,竟然能压住几个导演不放通告给她,莫非是圈内人?
“你确定要去?”朱湘目光落在她缠着绷带的胳膊上,还是担心她的身体,“你现在走路能稳吗?别那贱人对你动手了还躲不开。”
“放心,”栗烟没把她的话放心上,拆开一粒胶囊服用,“这女人既然这么有本事,肯定很有头脑,不会在金喜饭店那种大场合里乱来。”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朱湘耸耸肩,知道自己劝不住她。不过相比十天前,栗烟的状态好多了。
生一场病后的安心调养,让她皮肤变得更好,病恹恹的气质褪尽,又回到那副漂亮而自信的模样。
栗烟挑了件吊带的薄纱裙,优雅轻奢,若隐若现露出玉白的后背,刻意凸显出精致的蝴蝶骨,优美小巧。
“我晚上不跟过去了,你当心一点,有事打电话,听到没有?”上出租车前,朱湘贴着车窗百般叮嘱。
栗烟敷衍应一声,冲她自信地挥挥手。
她只是去对付无脑的女人,又不是上战场,香猪的担心完全多余了。
二十分钟后,栗烟抵达金喜酒店门口。她拎着裙角下车,抬眸仰望着这栋被晚霞镀上金黄的建筑。
作为榕城最奢侈的高档饭店之一,从外观到细节无不展现出恢弘的气势。
时间还早,她打算给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然而,栗烟进去时才发现,敞亮的包厢里几乎都来齐了人,个个西装革履、气度不凡,且都是电视上熟悉的面孔。
搞走她资源的小妖精,果然不是一般本事,请的宾客档次都很高端大气。
她到场时,所有的眼神都交汇在她身上,有诧异、有疑惑,但惊艳居多。
栗烟一眼扫过去,礼貌地和所有人的视线对接,微笑示意后,便挑了个空座坐下。
“栗小姐?”有人认出了她,笑着起身招呼。
栗烟闻声望去,一眼认出那是建筑公司的刘总,他和江清墨平日交集不少,难怪认得她。
她优雅地拢裙起身,笑意盈盈伸出手心,“好久不见,刘总。”
这圈子里和江清墨打过交道的,多少都知道栗烟和江清墨的暧昧关系,只是谁也不敢多嘴泄露。
刘总不敢碰她一下,更没胆子直接对视,“听说栗小姐最近身体不适,在家里休养身体,怎么,现在已经出关了?”
“瞧你说得,好像我得了重病一样。”栗烟闻言不由一笑,语调婉转而不做作,又酥又舒服,“我就是好久没出来活动,呼吸下新鲜空气而已,还没正式开工。”
刘总点点头,恭谨地道,“原来如此,请多保重身体。”
“您也是。”栗烟微笑颔首,看来圈内人还不知道她跟江清让关系破裂,始终对她持着小心翼翼的态度。
“对了,这晚宴的主人怎么还没到?”
栗烟扫一圈四周,无人动筷,她猜想着估计是那女主人还没到。
刘总搓了搓手,一副谦和的笑意:“那位毕竟贵人事多,会迟到是难免的。能赏脸跟我们吃饭,就算是我们的荣幸了。”
“刘总您好歹是建筑界小有名气的人物,也太放低自己的位置了。”栗烟眉眼掠过丝冷意,手掌轻托下颌,“看来她不但是个趁人之危的小人,还这么没有时间观念。”
“趁……趁人之危的小人?”刘总被她一番话吓住,冷汗直流,“栗小姐,您认真的吗?”
不止刘总,圆桌上其他宾客听到她的话,也都纷纷投来讶异的视线。
栗烟夸张地眨了眨眼:“那当然。您也知道,我身体不适在家休养了段时间,好不容易出来工作,她却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夺走我的资源,让那些导演都不敢用我。”
刘总听完她的话,已默默掏出手帕擦汗,尴尬地望向旁侧宾客,皆是与他相同的神情。
“谁打拼过来都不容易,像这种压着我资源的小人,是不是该被下锅炸、下火烤一万遍?”
这几天忍着的委屈和怨艾,让栗烟越说越热血沸腾,一股脑全都发泄在诅咒的话语里。
甚至,她全然没注意身后已飘过一阵低沉的脚步。
栗烟只感到一阵凉风,阴森森拂过脖颈。
短暂的静默后,只听刘总率先起身,非常标准的鞠躬敬礼后,对男人伸出掌心——
“江总。”
霎时间,栗烟浑身的血液被凝固住一般,笑容也随即僵在嘴角。
江总……
哪个江总?
能让所有人闭嘴惊艳的江总,除了他,还能是谁?
栗烟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丰神俊朗的男人,迎着所有人的注目礼坐上主位。
男人修长的双手搁置桌上,淡漠抬眼,无形中掠过股贵不可攀的强势气场。
她浑身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