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清和注意力始终放在衣柜那里,没注意到文婧婧说了什么,敷衍道:“你说得对。”
文婧婧睁大了眼睛:“你都知道了?”
沉清和回神:“知道什么?”
见她向衣柜靠近了几步,沉清和拉着她的手腕坐到了离衣柜很远的椅子上。
文婧婧怀疑地盯着她,连床都不让靠近,她不对劲,很不对劲。
她也没细想,只想和沉清和分享那个震惊的消息:“高一那年,江肴胳膊骨折根本不是何娜找人做的。那他妈是对面男生打球手黑导致的,他们打黑球在男生里面是出了名的。”
沉清和没搭话,她现在不是很想讨论这个话题。她倒了两杯水,一杯给她,一杯给自己。
抿了两口,语调稀疏平常,听不出什么情绪:“知道了。”
文婧婧不理解她为什么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甚至还有闲心喝水。
有点着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知道。”
文婧婧激动得站起来了:“知道你还这个反应?如果不是何娜以江肴的手做威胁,你会转学?”
沉清和垂着眸,握着被杯子的手微微收紧,不知在想什么。
文婧婧气得不行:“你转学所经历的那些校园暴力、老师的PUA也就不会发生了!你也不至于成绩倒退那么多,也不至于大学刚来时,是那种畏畏缩缩、不自信的状态。”
天知道她当时看见沉清和有多心疼,她和江肴时时刻刻保护宠爱的姑娘,在短短半年的时间变成了那副鬼样子。
她花了一暑假的时间才让沉清和看着正常点。
沉清和叹了一口气,深深的无力感向四处蔓延。
何娜也是喜欢江肴的女生之一,她是比较疯狂的一类。
当年江肴胳膊骨折以后,何娜找了上门,语气嚣张:“这次废了江肴的胳膊,只是个提醒。如果你不转学,我不介意再找人废了他的手。”
沉清和知道江肴有多向往成为职业选手。
出事的前几天,她和江肴在天台闲聊。
江肴坐在栏杆的边缘,面朝向她:“等高考完,我就去打职业去。”
她坐得比较靠里,手里还拿着三明治:“可是,职业选手最好的状态好像在16岁到20岁哎!你18才去,再训练一年,就只能打一年哎!”
微风卷起他的发丝,衣角翻飞,他意气风发:“只需半年,我便能站上职业舞台。”
语气的笃定,眼底的坚定,使他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她更知道手的重要性,所以她才会瞒着江肴转学。
她转学那阵儿,江肴也不知道在忙什么,经常在学校看不见人影。也多亏他不在,她才能顺利转学。
那半年多也是她最不愿意回忆的。
如果不是遇见宋词,教沉清和打游戏,教她怼人,陪她度过每一个难熬的夜晚,她也不可能恢复成原来的样子,甚至变得更自信。
之前的宋词对她来说,有特殊的意义。可是,后来的宋词像是变了一个人,越来越不可理喻。
思维持续发散,有些收不回来了。
“清和?”文婧婧后悔和她说这么多了。
沉清和摇了摇她的手臂,安抚她的情绪:“好了都过去了,知道了又如何,已经改变不了。”
自怨自艾或者怨恨别人,都属于对自己的惩罚。与其内耗,不如放下,朝前看。
等她坐下,沉清和扑进她的怀里:“而且,现在你们都在我身边,这就足够了。”
常言道,知足者常乐。
文婧婧也不想往深了说,怕又勾起她的那些不好的回忆。
沉清和忽然坐直:“你和陆今白是什么情况?”
文婧婧难得害羞:“晚上再说。”
“你意思是要睡我这儿?”
那江肴怎么办?
文婧婧皱眉:“不行吗?”
衣柜里传来一阵悉悉窣窣的声响。
文婧婧眼里的光瞬间变得凌厉,轻手轻脚地靠近衣柜。
没走几步,沉清和又拉住了她,她眯起眼睛,目光多了几分审视的意味。
为什么不让她靠近衣柜?
沉清和紧张得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音调都提高了几分:“行啊!”
文婧婧蹙着眉:“你没听见衣柜里的动静吗?”
“没有啊。”沉清和眼神飘忽不定。
“衣柜里藏男人了?”
沉清和干笑了两声,她不得不服文婧婧的直觉:“怎么可能!”
文婧婧肚子一阵绞痛,没时间和她耗下去,姿势怪异的走向厕所。
厕所门一关,沉清和就摸到衣柜前,想和江肴交代几句。
他在黑暗待久了,强光照进去,眼睛会难受。于是,沉清和只把门开了个能容下她的大小,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大部分光源。
他闭着眼,神色倦怠,眼睫末端挂着一滴细小的水珠,眼睛下方泛着浅浅的灰青色。呼吸速度规律且匀称,胸膛微微起伏着,似是睡着了。
沉清和戳了戳他的鼻子,没反应。
同时,她又有点庆幸,他睡着了没听见。
“清和,给我拿个卫生巾。”
“好。”
沉清和转头想去找卫生巾。
腰上多了一只手臂,稍稍用力,她整个人跌进衣柜里,后背撞到了他硬邦邦的胸膛上。
他的气息萦绕在她周身,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脖颈,有点痒。
心跳漏了半拍,随即,飞快地跳动,像是要冲出来。
声音又轻又软,撒娇似的:“你干嘛?”
江肴下巴戳在她的颈窝上,声线不稳还隐隐有点鼻音:“傻不傻啊?”
答非所问,让沉清和反应不过来。
“嗯?”
一滴水珠滴落在沉清和的锁骨上,温度灼人。
他,是哭了吗?
她稍微侧了侧身,想印证她心中的猜想。
江肴反应极快,猜到了她的想法,及时制止了她的动作,他手臂一点一点收紧,似是要把人融进骨血里。
即使被勒的呼吸有些不顺畅,沉清和也没挣扎,任由他抱着,气息不稳:“怎么了?”应该是听到了吧?
“没事。”声音还是有些闷。
沉清和还是不放心:“真没事?”
“有。”江肴的鼻尖在她的脖颈上轻轻蹭了蹭,声音哑得厉害。
“我也想和你坦诚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