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掩饰的目光,在厉枝的身上逡巡。
借着小夜灯温黄的光亮,她脸上的红晕,皮肤上因紧张而泛起的细小颤栗,还有紧紧抓住床沿的手指,都尽数落在齐止眼中。
也成了泛起涟漪的催化剂。
厉枝迎上齐止如同深深潭水般的目光,想要再说点什么,却没能张口。
因为温软的唇,已经被封上。
她能感觉到面前人的温度灼热,掠过她兔子耳朵,和裙子吊带的手掌,烫得吓人。
......
她不耐受般地,往后退了退,却很快又被捞了回来。
没有任何温柔缱绻的意味可言。
回应她的,是直接而霸道的唇舌侵入,手掌按住她的后脑,动弹不得,也丧失了呼吸的权利。
她的指尖抵着齐止的胸膛,喉咙里发出的微小呜咽,好像小动物般的示弱,却激起了更大的占有欲和压迫。
笨拙地,伸手要去关灯,却被齐止勾着裙子,往回一拉:
“不许关。”
“我要看着你。”
......
烈火燎原般的气息,在耳畔腾腾作恶,厉枝认命一般,望着天花板,也望着他的深深眼眸,任由自己被抽丝剥茧。
......
滔天的海水,一浪高过一浪。
她觉得,自己又再次抛进了无边的旋涡里。
今晚的齐止,和往常一点都不一样,没有耐性,也没有温柔,有的只是昭昭的野心,和磅礴的力量。
他猩红的眼尾,紧抿的唇,一样不落,驻进她的目光里,眼前的水雾给他镀上一层朦胧的微光。
最后的那几秒,厉枝没有忍住呼喊他的名字,却被他捂住了唇:
“......错了......”
一瞬怔然。
她发觉垂在床边的那只手,被拎起,而后,十指紧扣。
像是故意提醒她,齐止过于用力的揉捻,戒指上的黑钻,硌在指间摩擦,传来一阵刺痛。
“你该叫我什么?换个称呼。”
齐止眸中灼热,嗓音沙哑得可怕。
厉枝的目光,掠过他微动的喉结,然后攀附上他的脸,极小声地喃喃:“......小止。”
......
齐止停了下来。
只剩粗重的呼吸,调笑地眼神盯着她的脸:
“......又错了,答对了再继续。”
......
厉枝简直要哭出来了,不知来由的泪水,就在眼眶里打转。
她知道齐止想要的答桉,只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齐止也不急,悠悠然的目光就轻轻在她的脸上搜寻,一定要逼她说出口,才肯罢休的模样。
“......老......老公......”
她阖上了眼睛。
彻底认命。
......
氤氲暖意,四下乱窜,暧昧气氛笼罩了整个卧室,厉枝迷迷湖湖之间,听见了齐止的轻笑:
“这就对了。”
“再叫一声。”
她的声音软糯缱绻,像是盛了蜜的花包,也让他上瘾。
“老公......”
她不停地喃喃,声线也被渐次打乱,最后只剩低声地微哼。
......
或许在很久很久以前,一切就已经注定。
在她俯下身,向孤独的他伸出手,带他逃离渊底时;
在断了联系,彼此依旧心有所念,默默相守时;
在再度重逢,他一次次向她示弱,却也执着地担起她的未来时......
厉枝知道,自己心甘情愿。
情愿把自己完完全全的交付,情愿捧着孤勇一腔,奉他为王。
......
......
......
......
厉枝和齐止一起回了家。
那个他们曾经一起生活过,朝夕共处,攒了无数回忆的家。
齐止曾不止一次提过,要帮厉明均夫妇搬去更好的房子,都被拒绝了。人上了岁数都念旧,不愿意挪窝。
......
厉言言小丫头眼尖,一眼就看见了厉枝手上的戒指,作业一推,嗷嗷喊着扑了过来:
“天哪天哪,这是什么呀!!!啧啧啧!!!妈你快看!”
杨梅在厨房忙碌,伸头望了一眼,骂她:“家里来了人,你还这么没规矩!”
“这是我亲姐,还有我亲姐夫,又不是外人......”
厉言言不满,依旧拉着厉枝的手不肯松:“姐姐,来来来,进屋,给我好好看看......”
......
姐妹俩进了屋。
齐止站起身,迈进厨房,接了杨梅手里未刷的碗:“杨姨,我来吧。”
杨梅没做声,擦了擦手,正要出去,却被叫住:
“杨姨,我有事想跟您说。”
齐止无名指上,也套了个戒环,上面的黑钻,正是另外一颗,洗洁精的泡沫洗刷着,格外晶莹耀眼。
杨梅如何不知他要说什么呢?
只是心里疑虑漫天,她叹了口气,拉上了厨房的隔断门,语气也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好,我也想跟你谈谈。”
......
......
......
厉枝从卧室出来的时候,杨梅站在客厅柜子前翻找着什么,却不见齐止的身影。
“妈,小止呢?”
杨梅闻声,下巴往主卧那抬了抬:“在屋里,跟你爸说话呢。”
厉明均最近几个月恢复得很好,已经能够自己完成行走坐卧的动作了,虽然很迟缓,但也是很大的进步,别人跟他说话,也会用表情回应。
这些都是好转的迹象。
厉枝正要推门进去,齐止却率先开门走了出来。
“小止?跟爸爸说什么了?”
她望了望屋子里,厉明均正看着门口的方向,看着她,眼神里是说不出的情绪。
齐止没说话,只是揽着她往外:“没什么,随便说说话。”
她没有多想,也自然没有注意到,齐止微红的眼眶。
......
临行前,杨梅把齐止先支下了楼,又把厉枝叫到一边,递来两样东西。
一是户口本。
二是一个精致的首饰盒,看着有了些许年头,但沉甸甸的。打开来,里面竟是一只蓝水翡翠的玉镯。
印象里,杨梅从来不化妆,也不带首饰,这镯,厉枝更是见都没见过。
“这是和你爸爸结婚的时候,我的嫁妆,一对的,我早就打算好了,留给你和言言,一人一只。”
厉枝接着首饰盒的手不住地抖,再抬眼,眼泪就扑簌簌往下掉。
杨梅也有点噙着泪,声音闷闷地:
“齐止家里的情况太复杂了,那样的家庭,无边富贵,但也有苦处,妈不想让你吃苦,但我看那孩子对你也是真心的。”
“我当初也是拗着家里的意思,嫁给你爸爸,虽然这些年日子过得难了点,但我就没后悔过。”
“日子怎么过,都是过,只要感情好,两个人恩恩爱爱的,比什么都强。”
杨梅说着,把镯子挽到了厉枝的腕子上。
冷冷青蓝色的玉,趁着白皙的手腕,格外清润养眼。
“真好看。”
“妈祝你得偿所愿,所有苦难都翻篇,以后的日子,越过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