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她对齐止的了解还算深刻。
......
这一年的初雪来得格外早,厉枝清早醒来的时候,便透过窗帘的缝隙,看见了外面灰暗的天,还有洋洋洒洒的落雪,在半空中飘摇。
折射出来的微茫,在窗台一角泼下一寸雪亮。
厉枝扭了扭身子,却发现身后抱着自己的人早已醒了,正在看手机。
“小止,早安。”
“早安。”
齐止放下手机,把她搂得更紧,清晨的声音沙哑:“再睡会儿。”
厉枝枕在她的手臂上,乖乖地闭上眼睛,可却发现,身后的人并没有睡意,她可以感受到脖颈后传来的并不规律的呼吸,细细痒痒的。
“小止?”转过头,果然就撞上了齐止的目光。
那目光里温度灼灼,但又有点怔然。
“怎么了?”她揉了揉眼睛,确定齐止表情不对劲,把手覆在他的额头:“感冒了?”
齐止把她的手拿下来,放进自己怀里,然后轻轻捏了捏:“没事。”
厉枝正要找个舒服的姿势重新窝进怀里,却又听头顶上的人轻轻开口:
“今天开始,我可能要忙了。”
厉枝把脑袋往他胸口蹭蹭:“好啊,你忙你的。”
一向忙得不分黑夜白天的人,突然在家歇了一个月之久,还真的让她不大适应。
“姐姐。”他再次开口:“这几天,你学校的事应该就会有消息了,我想提醒姐姐一句话,不该心软的时候,一定不要心软。”
厉枝眨眨眼,仰头看见他复杂的眼神,不明所以。
......
......
学校那边来消息的速度,比他预估的还要快。
厉枝刚结束会议回到工位,就收到了辅导员发来的微信,让她抽空回趟学校。
学院办公室里,几个校领导坐成了一圈,中间站着的,是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小学弟。一米八几的个子,哭得肩膀耸动,颓然萎靡。
厉枝敲门刚进去,就被一把拉住:
“学姐,学姐我错了,我不该造谣,你能不能撤诉,我马上就发帖子给你澄清,我求你了,你撤诉吧,我不能在档桉里留下这种污点......”
厉枝茫然地微张着嘴巴,脑袋里回想的却是齐止对她说的,不要心软的劝告。
什么诉讼,她全然不知,却也很容易猜出,这都是齐止的手笔。
睚眦必报,她的小止炉火纯青。
“学姐,你要是不撤诉,我连学位都拿不到了,我求你了行吗?”
厉枝垂下眸子,再抬眼时,已经面色寒凉:
“你发帖子污蔑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也可能拿不到学位呢?”
近朱者赤的缘故,她觉得自己如今说话,也有了齐止的影子。
......
另一头,齐止说要开始忙了,就果然一连五天都看不见人影。
至于他在忙些什么,还是厉枝从公司内网里听到的消息。
盛氏集团盛林清,因为接了峰会的项目,踌躇满志,投了大量资金,却在进展过程中出了纰漏,被人指出承建会场资质不合规,标书夸大作假,因此解除了合同。
可投入却收不回来,导致资金链断裂。
祸不单行,盛氏被举报恶意竞争偷税漏税的消息也被暴露,盛林清宛如被架在架子上的鱼,再无翻身的可能。
NE看准时机,大量资金介入,接了乱摊子。
......
厉枝看着网页报道上的深奥名词,有点懵,林琳给她解释:
“简单来说,就是盛氏没那么大的能力,却接了一个烫手山芋,好比让一个消化不良的人吃龙虾鲍鱼,满汉全席,活生生噎死了。”
厉枝一脸无语。
林女士总喜欢做这种奇奇怪怪的比喻。
“要说小齐总真鸡贼啊,没点脑子还真当不了资本家,你说,他怎么能对盛氏的财务状况那么了解呢?不然怎么敢用这招?莫不是盯盛氏好几年了吧?”
话说完,突然意识到不对:
“不是,没有说你男朋友不好的意思哈,可是小荔枝,跟小齐总这样的人谈恋爱,斗智斗勇很难吧?”
厉枝眨眨眼,不知道说点什么。
齐止何止是盯了盛氏几年,应该说,从家中出事的那天开始,他便已经把盛林清当成自己一生之敌了。
这一个月的休息,他看似在休假,其实是鱼钩已经下水,只需要静静等待。
至于斗智斗勇......
她不好意思告诉林琳,自己在齐止面前就是个没心眼的大蠢兔子,好在,那只小狼没有吃她的打算,反倒把她当宝。
......
......
正发着呆,齐止就来了消息:
[我今天回京市。]
厉枝回了个小兔子波波的表情包,然后急急忙忙收拾包,卡着下班点冲回了家。
这么重要的日子,应该好好庆祝下。
她主动给阿姨放了一天假,自己承担起了做晚饭的任务,都是简单的家常菜,但都出自她的手艺,也都是齐止爱吃的菜。
排骨汤还在砂锅里煨着,玄关处就传来进门的声音。
厉枝欢喜雀跃地跑过去,钻进男人的怀里。
敞开的大衣里,带着室外的寒意,但她却并不觉得冷,因为感觉到,自己也被人紧紧回抱住。
“小止,辛苦啦。”
厨房里,砂锅里的汤还在咕都咕都冒着声响,也如同她的心情,开心得冒泡泡。
排骨的香味飘了过来。
“姐姐做饭了?”
“是呀,你喜欢的排骨玉米汤!马上就好。”
她帮他把外套挂好,想要去厨房看看火,却被人拦腰抱住,带着冰凉温度的下颌,贴着她的额角。
“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厉枝觉得自己身子都随他的声线软下来,棉花糖一样的蓬松漂浮:“这段时间累坏了是不是?”
齐止把头埋进她的肩窝,传来一句低低的的“嗯。”
没有丝毫掩饰的示弱,像是小兽回到了温暖的窝,开始舔舐伤口,厉枝心都要化掉:
“那你先歇歇好不好?一会儿喊你吃饭。”
她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是他最熟悉的蜜桃香,甜腻而柔软,好似炸开汁水的鲜果。
齐止上了瘾一般,深深吸了吸,手臂力量不松,声音更沉:
“饭不急。”
“能不能先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