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我们再体验一下,那时的感觉?”
夏幽的语气,满是抑制不住的期待,她双眼明亮地看着余尽,让余尽实在是有些不好拒绝。
“行、行吧,但我们没有单车吧?”
“哼哼,我会安排的~”
商量好今晚的去向后,两人又在床上窝了一会,说着悄悄话,然后便去洗澡,清洗一下睡觉时流出的汗液。
洗完澡后,他们再去二楼的主厅用餐。
晚餐很丰盛,满满当当地做了一桌,大半都是余尽爱吃的那些家常菜。
比如水煮鱼、豆腐煲、茄子煲、凉拌牛肉、烧鹅烧腊……
“幽幽,这是不是做的太多了?”
余尽看着这一桌堪比‘满汉全席’的菜系,一时间竟有些无从下手!
“没事,吃吧,这些不都是你爱吃的吗?”
夏幽微微笑着,夹起一块水煮鱼肉,喂到他嘴边,要和他玩喂食play。
今早因为外面人多的原因,她点到为止,但现在不同,现在是他们的二人独处。
在她希冀的目光下,余尽先是为难了一会儿,然后张嘴吃下,似乎是认命了。
之后,他也一直在被喂食中渡过,夏幽乐此不疲地玩着,像是喂养着宠物。
吃完饭,两人先在柔软的沙发上坐了十来分钟,然后去别墅的前景庭院散步。
庭院有池塘,里边喂养着珍贵的龙鱼、金鱼,以及一些不知名的鱼种。
夏幽挽着碎花连衣裙的裙摆,坐在池塘边,白嫩无暇的小脚踩进水里,轻轻荡漾,勾起涟漪水花。
站在她身后的余尽,瞧见她这幅玩的欢乐的模样,还有不时传出的银铃笑声,感到些许怀念与恍忽。
曾经几时,夏幽也像这样,在岳安公园玩水,他站在一旁守望着,脸上不自觉露出笑容。
“都多大人了,还像以前一样玩水。”
“哈哈……尽要不要也一起来玩,凉冰冰的。”
夏幽一边欢笑着,一边稍有用力地踩踏了下池水,使得水花飞溅,溅湿她的裙摆,也溅到余尽的裤脚,但她丝毫不在乎,也毫不收敛,反而越玩越欢。
她高兴地笑着,笑声如同银铃一般,清脆悦耳。
“不用了,我这裤脚太长,要是玩的话,肯定要湿。”
“哎呀,怕什么,湿了就湿了,来吧~”
“我真……喂,怎么还向我泼水啊!”
余尽还想拒绝时,就看到夏幽弯下腰,捧起一泓池水,笑着向他泼来,将他衣服溅湿!
咯咯笑着的夏幽,似乎是不满足一样,又弯下腰,继续泼水,一边泼一边说道:“来,一起玩嘛,别这么不识风趣嘛~”
这次,余尽有了防备,连忙后撤,但还是被泼到一些,裤腿部分被打湿。
“好啊你,那我就不客气了!”
“来呀,哈哈……”
因为夏幽就在池塘边的缘故,余尽冲过去占位置,再到向她泼水的这档子空窗期,可就惨了。
“让你这么调皮,都说了不要了!”
浑身湿透的余尽,不讲武德,大喊大叫着勾起一股水花,泼向夏幽!
“呀~”
凉冰冰的池水,让夏幽忍不住惊呼出声。
余尽泼来的水花,将她白色碎花连衣裙打湿一片,紧紧吸附在肌肤上,印出她窈窕纤细的身体曲线。
如果不是因为了解余尽,很难不怀疑,他是不是故意这么做的。
“好啊你,尽,竟然和我来真的!”
夏幽故作生气的样子,气鼓鼓地指责了余尽一句后,也向他泼去大片水花。
两人就这样,像是小学生一样,在池塘边互相泼着水,轻快的笑声一阵接着一阵。
等到两人玩到精疲力尽,不约而同停战时,他们的衣服早已湿透,不断往下渗水。
“哈,哈哈,你这样感觉好可怜,像是只落汤只因。”
“尽,你也没好到哪去吧?”
看着彼此那幅狼狈的样子,他们不自觉地笑出声。
笑完以后,两人便坐在池塘边,挥洒着饲料,使得塘里的鱼儿,争先恐后地浮现在水面上,争抢着饵料。
“感觉这样好幼稚呢,为什么我们会这样玩闹呢?”
余尽其实不太理解,夏幽为什么要这样和他互动,做出这些不符合她现在人设的事。
而当夏幽说出那个理由时,他却不禁哑然。
“因为你好像一直很没精神的样子,所以我想让你开心一点,嘿嘿。”
夏幽天真烂漫地笑着,放在地上的手,覆上了他的手掌,和他十指相扣住:“你看,你刚才不是笑的很开心,也玩的很开心吗?那幼稚一点,也没什么不好吧?”
夏幽一直想让余尽能够感觉到,和她在一起时,他是高兴的,而不是痛苦哀伤。
她能给予的余尽太少了,因为她就是棘,是痛苦的本源。
她给予的一切,都不会令他感到开心。
“……嗯。”
余尽轻轻点头,神情说不上的复杂,他正视着前方黝黑的夜空,看着皎洁的明月被阴云半遮。
在这一刻,他眼睛有些发酸,因为他勐然意识到——他和夏幽,似乎再也回不去了。
以前看着这样的景象,他会兴高采烈地和夏幽讨论着天文地理、宇宙的奇妙,以及阴云后的璀璨星空。
可现在,他只有说不上的伤感压抑。
在他注视着黝黑的夜空,暗自伤神时,夏幽凝望着他的侧颜,始终没有开口说话。
该感到悲伤的人,其实是她才对吧?
明明手心贴着手心,切实地抓住了余尽,但她却感觉,他们之间仿佛相隔着无法触及的次元壁。
就连现在,他也在仰望着夜空,怔然出神,没曾看过或是关注她哪怕一眼。
多可悲。
明明是在互相折磨,明明他们在一起是不开心的,却还要强行将他留在身边,不愿放手。
难道,恋痛是人都会有的潜意识吗?
比如撕掉结痂的疤、指甲的倒刺,摁压淤青……
夏幽就像是有恋痛癖一样,紧握着属于她的‘棘’,哪怕被扎伤,却仍不肯放手。
因为,放手可比紧握更痛。
……
在池塘边呆坐了半小时后,两人又回去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然后便一齐出门。
这次,海月没跟上来,也没当他们的司机,他们打算两个人单独回岳城。
现在是晚上八点半,回岳城大概需要两个小时的车程,时间上很充裕。
他们俩睡了这么久,估计没个三四点,是没法困了吧。
夏幽也考虑到了这种情况,所以带了一些床上用品,似乎是打算和余尽去山顶看日出。
相比起夏幽的期待与兴奋,余尽显得兴致缺缺,一直侧头看向窗外疾驰掠过的风景。
他们现在是在通往岳城的高速公路上,外边的风景单一枯燥,没一会儿便看腻了。
在这期间,两人谁也没主动开口,气氛一直有些低迷尴尬。
当然了,觉得气氛低迷的是夏幽,余尽一直心不在焉的模样,根本没注意到气氛不对。
他像是困倦一般闭上眼,在脑海里想着,沉娇娇此刻在哪、在做什么、又在想什么。
她是否和他一样,在想着他的事,彼此互相思念呢?
……这种事,即便去想,也是毫无意义,只是在自讨烦恼的吧。
明明下定决心要一刀两断了,却还是忍不住思念对方,这种心理真贱,可感情就是这样,不是你要它怎么样,它就怎么样,而是它要你怎样,你就怎样。
人是理性、具有情感的,若是能随意控制情感,想爱就爱,不爱就不爱,那就不是人,而是怪物了。
“尽。”
在余尽沉浸在伤感中时,一道轻唤,将他的意识唤回。
他侧过头,透过昏暗的车内灯光,看不清夏幽的神情,但肯定不会是好的。
“你不舒服吗?不舒服的话,我们可以回去的。”
再一次,夏幽包容了余尽,给了他逃避的机会,缓解他的痛苦难耐。
可余尽并不领情,他压抑着想要回去的冲动,鼓动嗓子,艰难地回答:“……没事,别这么在乎我的感受。”
“又说这种话了。”夏幽笑了一声,像是自嘲,又似轻叹,“这种事,我没法做到。”
她不像余尽那么无情。
明明和她睡在一个床上,呼唤的却是别的女人的名字——就在余尽早上睡着后,她也昏昏欲睡时。
他口中无意识呢喃出的名字,不是幽幽,而是娇娇。
这个名字,无疑就是沉娇娇——余尽思念着沉娇娇,一直放心不下她,所以这一天才会时不时露出阴郁哀伤的神情。
她不理解,余尽为什么明明挂念着沉娇娇,却又一直在勉强自己,主动地迎合她。
哪怕,她给余尽机会,让余尽回头去找沉娇娇,可他却一次又一次地拒绝。
她真的搞不懂,余尽在想什么了,一直掩藏着自己的真心,不让人触及。
自私自利地行动着,完全不管顾其他人的感受。
余尽一直是这样,无论在一周目还是二周目,他都下意识地以自己为出发点去思考事情。
他太高估自己了。
自顾自地认为,只要和夏幽在一起、拒绝沉娇娇,结局就会皆大欢喜。
可这才第一天啊?
第一天就伤害了沉娇娇,也让夏幽感到难堪,同时他自己又沉沦在背叛与亵渎中。
现在的他,无疑是既背叛了夏幽,又亵渎了沉娇娇。